“烫烫烫！”
“唔……太，太……多了！”
“等，等等唔，还没……没咽下去！”
赤井站起身，“咚”地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你自己吃。”
我稍稍抬了抬自己打针的右手，“我这不是打针嘛。”
“你还有左手。”赤井居高岭下地睨着我。
“我又不像你是左撇子，对病号不能耐心点吗？”
住院期间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孤独，赤井基本每天都会来一次医院，如果实在来不了还会短信通知我，虽然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但也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至于相处模式，大概就是你来我往地互损，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噎死……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这段时间赤井完全没有对我进行试探，也许是少了外界的压力我才能这么放飞自我吧。不过，究竟是赤井的功力高到一种境界，可以试探我于无形，还是真的没有试探我就未可知了。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洒在被子上，我伸手去摸，暖洋洋的。偏头向窗户看去，只见被微风吹动着的窗帘轻轻起伏，连带着地上的影子也一起摇摆。
啊，真是个美好的午后。
“赤井，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
“那个，可以，可以多陪我一会儿吗？”
我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你忙的话就算了。”
“可以。”赤井把午餐垃圾打包好，“舍不得我走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松开皱成一团的被角，我半月眼地瞅着他。
赤井看了看对面的窗户，习惯性地把手插进裤兜，“想出去晒太阳？”
“！！”半月眼顿时瞪圆。
“你刚刚的举动已经告诉我了。”
这男人太聪明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不过不对啊，他都猜到了还那么问我？
“呵呵。”我在心里狠狠冲他比了个中指。
“能走吗？”
“可以的，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我掀开被子下床，然后尝试着移动了几步。见我行动确实没有大碍后，赤井便转过身去拉开了病房的门。
跟在赤井身边，我习惯性地落后他半步。他走得极慢，两手依旧揣进裤兜，黑亮柔顺的长发随着他的步幅微微晃动着，整个人显得悠闲而懒散。
其实赤井这个人吧，也没有那么差劲，至少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他真的帮了我不少忙。而且啊，如果没有他每天和我拌拌嘴，我估计会很寂寞吧。
所以，那些事，那些只有我知道的、且完全改变赤井命运的事，到底要不要和他说？
我承认，在这一刻，我动心了，我是真的有种想把一切都告诉赤井的冲动。因为这份秘密实在是太沉重了，它压得我喘不过气，尤其是和主线人物接触后——
当他们不再是屏幕背后的纸片角色，而是实实在在的鲜活生命，甚至是与自己的生活有交集的“人”时，面对他们既定的命运，我真的能够无动于衷吗？
如果赤井知道未来，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可是，告诉他的话，我又将会面临什么？
是来自FBI的证人保护还是无尽调查？亦或是全面监禁？
再者，大幅度改变此世界的人物命运，又会带来怎样的多米诺效应？
看着赤井高大的背影，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从喉咙里咕哝出半个音节来。
“小心！”
赤井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紧接着手臂被抓住了，一股大力袭来，我瞬间失去重心。惊慌失措下，我踉跄一步，却仍旧止不住向后倒的趋势。
不过，最终迎接我的不是意想中冰冷地面，而是一个温热的坚实胸膛。
一群嬉笑打闹的孩子从我刚刚站的地方冲过去了。
“走路的时候不要跑神，这是第二次了。”赤井松开我的手，眉心微微蹙起。
听到赤井的谴责，我想也不想就开口：“这不是有你在嘛，不怂不怂。”
闻言，赤井的面部表情静止了片刻。
“赤井，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我都将近一周没有晒太阳了，快发霉了！”越过赤井，近乎小跑地，我雀跃一声冲进了洒满阳光的院子，金色的暖阳顿时布满全身，我惬意地眯了眯眼。
只顾着享受大自然馈赠的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赤井并没有跟上来。
有些困惑地扭头，只见赤井站在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正直直看着我。他弓着背，两手插在口袋里，将全身中心支在一条腿上。
见他没有过来的意思，我只好往回走：“吸血鬼吗你？连个太阳都不愿意晒。”
“来时候晒了一路，回去还要再晒一路，足够了。”
“算了算了，说不过……”
“我可不是有点阳光就灿烂的可怜虫。”
本来不想和他计较的，但这蹬鼻子上脸的操作玩得过分熟练了吧？
伤口撒盐加落井下石，双管齐下吗你？
到底是因为谁我才一周没见着阳光啊，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走到赤井跟前：“我能打你一顿吗？”
“不能，而且你也打不过。”
这下我连皮面功夫也懒得装了，直接木下脸，抡起拳头就毫不客气地冲赤井身上砸去。
本以为赤井一定会躲开的，没成想，他竟真准备挨下这一拳，甚至连挡都不打算挡一下。等我反应过来准备收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拳头与肉*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噗”声，我仿佛看到下一秒赤井栽倒在地的样子。
肯定很疼吧？赤井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能够因为这屁大点事就打他呢？
而且，他貌似还真的是想让我打一拳出气来着。
这么想着，我的罪恶感更重了。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真想打你的……”
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一张似笑非笑地脸——明明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嘴巴却还抿得死紧，唇角也绷得笔直。
赤井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连小幅度的晃动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我脑补的踉跄几步，狼狈倒地的画面。
我瞬间就悟了。
赤井这哪里是让我出气才挨了一拳头，分明就是王者对青铜最**裸的蔑视！
你看，就算让你打了，你也伤不着我。
好气哦，身体好了不起啊？
嗯，是挺了不起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弱鸡一样的身板，就觉得那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格外刺眼。
“染谷。”
“嗯？我跟你讲啊赤井，做人不能太过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愣住了。
忽有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也吹动赤井长得过分的头发。冬季的风总是冷得刺骨，我哆嗦一下，下意识就想略过这个话题。
“我说啊赤井，要不你把头发剪了吧，一爷儿们整这么一头长发，虽说还是帅的吧，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回答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染谷。”
最后的“染谷”二字赤井咬音极重，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蹦出来的。他冰绿色的瞳孔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半张脸埋在楼栋投下的阴影里，甚至显得有些阴翳。
我站在阳光下，忽然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只觉得荒唐至极。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舒服到我都快要忘记他的身份——赤井秀一，FBI的王牌搜查官。
赤井把手抽出口袋，似乎是要有什么动作。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赤井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最后又不自然地落回了身侧。
空气突然有些凝固。
“那个，你问我以后什么打算，我还没想好。不过不太想一毕业就踏入社会，毕竟工作太辛苦了，还是读书比较舒服，所以我，应该会读研吧。”
赤井没回我的话，他半垂着头在皮夹克的内衬口袋里掏东西，我猜应该是在找烟。
“我，我想上厕所，先回去了。”
“嗯，我去外面抽支烟，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随口敷衍着，我匆匆向楼内走去。
“喂，染谷。”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赤井在背后喊我，只得硬着头皮回过身。
这一次，赤井完全站在了阳光下。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根尚未点燃的香烟，冬日的暖阳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连皮质的夹克也反射出星星点点的白光。
“别再走神了，认真看路。”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原因，原本深沉的绿眼睛里一改之前的驳杂繁复，只余下一片清明与宁静。
我点点头，不再停留。
*
只扫了眼电梯门口拥挤的人群，我便立马放弃了坐电梯的念头。
嗯，不就九层楼嘛，走也楼梯挺好的，锻炼身体，一举两得，多棒！
结果，才爬了五层，我就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了。苦于会大喘气会牵扯到肚子上没完全长好的伤口，只得小口小口慢慢调整呼吸，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所以，我还是更想坐电梯的啊岂可修！
就在我努力调节呼吸的空当，火警的警报突然响起，巨大的鸣笛声如困兽一般在楼道内类来回窜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着火了！”
“失火啦！”
“大家赶紧跑！”
……
静谧的午后被打破，医院，似乎要乱起来了。
哈哈哈，我终于回来了！先码一章，证明我还在，没消失！不弃坑！
就是太久没写有点找不着感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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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