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朗。”
狂风黑云被直升机的螺旋翼甩在身后,他大步流星踏过坚硬的水泥路面,黑色衣摆在风中狂舞。
“Mart……”来人正欲开口,却在对上他视线后咽下原本的话语——那双红瞳里已经不见一丝怒火,只余压抑的冰冷。
他看似冷静,实则就像一座不讲道理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葬送所有人。莎朗观察到这一点,当机立断驱车带马提尼来到“案发现场”。
他跳下车,踩上沙沙的红枫叶,一步一步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还未靠近就停了下来,翻开的泥土像一道裸露的伤痕印在视网膜上,草坪上静静躺着一只玩具熊,曾被精心挑选的浅金绒毛已经布满泥浆。
克丽丝的灵柩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座苍白的石碑屹立不倒,上面由她最爱的两个亲人亲手刻下的话语依旧清晰明了。
主体是一道碑文:“Here rests an angel who never grew wings.”
下方是一行小字:“Forever ten, forever loved.”
——这里曾栖居过一位没有如约长大的天使,而今只剩凉风在空荡荡的墓穴中卷过。
他与墓碑对视,神情孤独。
一滴血从拳心流下没入泥土。
等莎朗停好车走进公共墓园,只见到马提尼冷峻的神色和双手插兜的身影,显得异常冷漠。
“什么时候?”
他连视线都不分给来人一丝,把莎朗刚酝酿好的情绪又给压了回去,饶是如此她目光触及墓碑铭时像被灼烧一般匆匆移过。
“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老比尔的生命讯息被人为截断,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已经学会永远保持沉默了。至于监控?真巧,公墓的摄像头偏偏在昨天傍晚六点到今早五点……维修。”她红唇微扬,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的冷光,“我乘最早的航班从东京赶回,可惜那场雨太懂事——连血迹都冲得干干净净。”
明明封锁了现场,一场雨却抹净所有痕迹,就像连老天都在阻挠真相。
她望见他走上前捡起那只玩具熊,右手大拇指把熊眼睛外的卷毛捋开,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地方居然笑了。
他举着玩具熊,扭头一点点咧开嘴:“定位器不见了。”
莎朗停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她惊怒交加,几乎是一把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你给克丽丝从不离身的玩偶上安装了定位器?!你这么能的?她还不到十岁!”
连她也只是要求克丽丝手机24小时开着定位而已!
马提尼收了笑,冷冷的盯着她:“是啊,她连十岁生日都没过完。”
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克丽丝的生日蜡烛,永远停在了忌日那一刻。
莎朗的长指甲骤然划过马提尼的手背,脸上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很快假面又重新被焊在脸上。
马提尼翻开备用机:“当务之急,是夺回克丽丝的身体。”
他生疏的操纵着地图页面,从一长串或失效或被弃用的定位中,终于找到那个被他强行遗忘的信号,漂亮的金色闪烁在他眼里,就像那枚被做成定位器的金珀石。
“Kingston?”
他又念了一遍,感到匪夷所思,离纽约市91英里(约146公里)的金斯顿?
不是太远,而是……太近了。驱车最快两小时的路程,就好像盗贼才刚跑出泰晤士河就停车开香槟了。
他的琥珀定位器做的并不精致,反而充满了对乌克兰人的刻板印象,连克丽丝都看出来了,并笑吟吟的选择了“定位小熊”而非普通玩具熊。
那群盗贼鼻子上方的物件是摆设吗?太愚蠢了,蠢的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刚被毒牛奶试探的马提尼惊觉,简单,情绪上头,不设防,阳谋要素察觉!
他的右脑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紧接着就更加沸腾起来。
如果这只是又一个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的试探,那克丽丝的棺材算什么?她又一次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连每一丝血都要被榨干净才能安宁吗?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回头看了正在打电话的莎朗一眼,低头发消息给早已待命的布兰布尔。
难道莎朗在这四年间彻底倒向组织了吗?
他收起手机,把某个让他心冷的猜测按在心底,告诉莎朗他们现在需要去阿尔斯特郡的郡治。
莎朗二话不说,拽着他上了私人车,特意换的平底鞋一下将油门踩到底,汽车轰鸣着奔向东南方的光亮。
马提尼拉过安全带,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和莎朗紧绷着的侧脸,内心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所以,他不可能怀疑莎朗啊。
抛开一切阴谋论和偏见,独善其身的莎朗对待克丽丝就像真正的女儿一样,那温暖宠溺的眼神他是不会认错的。
毕竟在被带回祖父家前,他前半生一直被这样的三双眼镜包围着,直到第一双被硝烟遮蔽,第二双尸骨无存,最后一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红瞳,也在他怀着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他从窗户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和莎朗的眼睛,并不相似的眉眼,如出一辙的怒火。
莎朗觉得他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座活火山呢?
他换了个手位将脑袋撑着,漫不经心的想。
祖父说,他要做英格兰的头狼。
如果对方就是要让火山爆发的话,他会把算计克丽丝和连带欺骗莎朗的账全算那人头上。
所以,如果狼感到被冒犯,不小心咬死人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车辆突然颠簸了一下。
“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压到什么东西?”莎朗带上一点疑惑。
“你的错觉。”马提尼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答道。
那个宽度,那个触感,大概是人类碎片吧?还是最硬的那块。太熟悉了,小时候几乎天天轧,那时候可没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吓人呢。
haha。
纽约州金斯顿,哈德逊河中河谷地区的第三大城市,一个身为重要交通枢纽的港口城市。
马提尼看着逼近的河岸线,心想它和自己熟悉的伦敦市金斯敦镇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情面貌。
同为Kingston,那里因金斯敦大学艺术学院的优异表现而多了一份厚重的历史气息,这里却因为哈德逊河的天然优势使其成为金钱流通的重要舞台之一。
在北美某些地区,交通运输便利,也就意味着黑色贸易兴盛。
而不巧,1985年的金斯顿……“嘭!”莎朗刚开上主路,后轮的车辙印就被一颗子弹击中。
莎朗踩下离合猛打方向盘:“马提尼!”
“收到!”一柄黑漆漆的枪口已经伸出窗外,冒着火光的子弹精准击中了袭击者的额头。
他从高楼坠落,正好砸在飞驰的警车上,隐约可以听见车内人F开头的话语。
“是绑架‘克丽丝’的同伙吗?”莎朗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后视镜就冷漠的扭过头。
“不是,只是一群倒霉蛋的恐怖袭击。”他砰砰两枪又击穿一名恐怖分子的手腕和膝盖,罪犯的惨叫,人质的尖叫,警方的怒骂,通通被挡在了升起的车窗外。
要平时,他肯定要和他们好好玩一玩,但此刻来挡路的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现在,该去会会那些胆大包天的劫匪了,希望他们对得起自己特意准备的火力。
他暗红的眼瞳沉淀着一抹金色。
“轰——!”
金色消失了,化作一片火光炸在眼前。
“马提尼!你是不是疯了?”莎朗一把拽住他的后领跳出了爆炸范围,两人白皙的皮肤上有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去争先恐后在误差不到三秒之内尽数愈合。
她邦的一个栗子锤在不省心的表弟头上:“你是怎么把火|箭|弹带上飞机的?是想和那些愚蠢的敌人同归于尽吗!”
马提尼面无表情的抱住头:“我以为你会问,难道不怕炸到了克丽丝的棺材。”
莎朗强制没收了他的暴力武器:“你不会破坏克丽丝的遗体,我想这一点我们都有所共识,所以——”
“克丽丝的棺材确实在刚才的房子里。”
莎朗立刻就要不顾余波往里冲。
“…但她本人不在里面。”
莎朗:……(抬手)
“bang!”
马提尼:(=。=)
他才不会告诉恶趣味的莎朗他晕除自己开的任何交通工具,轻晕尚且能靠大脑胡思乱想缓解,重晕他就只想把司机揪到后面换自己来开!
“接下来去哪?”她知道马提尼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但她绝不踩线,正如马提尼从未问过为什么过去她的容颜丝毫未变。
然后莎朗的手刚搭上驾驶位的车门,肩膀就被一只手拍住:“我来开。”
他们对视0.3秒。
莎朗一点头,从车顶单手翻身越过副驾驶,另一边马提尼已经关上车门,左脚离合踩到底,右脚虚踩油门。
车子逐渐提速,越来越快,最后化为一道残影的箭矢射了出去。
“!”莎朗下意识握住安全带,看着两边有些融化的景色,默默看着聚精会神开车的马提尼。
所以是嫌你姐开太慢了是吧?懂了,下次直接飙到一百码。
“目标已经被转移到209号国道,直线向南,时速79英里,预计目的地为宾夕法尼亚州。”如果莎朗观察仔细就会发现马提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单边耳麦,一个恍若念稿般的女声正不断汇报着实时消息。
“现行驶的199号州道可直接接入209号国道,本车现时速87英里,性能稳定,若保持当前移速,可在三小时零六分后截停目标车辆,但车存在报废可能。”
马提尼磨了磨牙,油门重重踩下:“真是的,零头……总是忍不住把它抹掉啊。”
“好的,加入荒漠地图,预计您在两个半小时内完成阶段计划,但车里人存在身亡可能。”布兰布尔立刻修改了行路计划,把一望无际的黄土纳入可行路线。
车身一个大漂移,绝尘而去:“正合我意!”
Four.[比心]我试试jj的定时发布,现在是3:39,早八点更新,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飙车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