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偶尔听坊间传言,说朝堂上有了变动。皇上病重,三皇叔监国。
北域的鲜奴族异姓节度使都著儿宣布起兵勤王,但恐怕勤王是假,作乱是真。
雍国继续南下,霸占我九悦国五城。
时局不太平,我在后院的桂花树下点起一炉香,摆上瓜果贡品,虔诚地向神灵跪拜,乞求风调雨顺生活安宁。
明岳扛着铁锹走过来,身后跟着小尾巴似的女儿。他笑盈盈地请求:“仙女姐姐,我要干体力活,今晚做点肉吃。”
我将香插在香炉里,问:“你干嘛?”
明岳道:“听说远处打仗了,我要在家里挖一个通道,可以藏人,也可以连通到外面,方便咱们逃跑。”
说完他带着女儿满院子到处找可以挖土的地方,最后选中的灶台旁边的空地,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我静静地看他犯了半天傻,提议道:“找个地窖匠吧。”
他挥汗如雨,用力铲土,精神抖擞:“通道的事要保密。我们那个世界有部电影就是教人挖通道的,我看过好多遍,对挖通道的流程烂熟于心,放心吧仙女姐姐,我可以的。”
穿越来的人都有一种迷之自信,还有点幼稚。
院子外面是城,城外还有瓮城,若是战火真的烧到城内,挖通道这种事有意义吗?我将信将疑。
明岳开始挖通道的第五天,我正在前面店铺招待客人,突然听到后院“轰”的一声。跑过去一看,只见明岳灰头土脸地从通道口里爬了出来。
他直哼哼:“挖通道不是简单的活儿啊,需要工程学的知识,里面塌方了。”
我抓住他的手使劲儿往外拉:“没把你自个儿埋了就烧高香吧,早让你请地窖匠。”
虽然通道没挖成功,但他在灶台下挖了一个大洞,我请地窖匠把这个洞用柱子屋梁加固了一下,做成了一个地窖。
明岳仍不死心,他和地窖匠谈了一下,定下工期,死活想把地窖扩展成通道。
地窖匠觉得好笑:“主家,在家里挖个洞,你可以出去,别人也可以进来啊。”
明岳一意孤行:“没事儿,你按我说的挖。”
地窖匠看向我:“主家娘子,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挖呗,明岳平日里生活蛮辛苦的,满足一下他男人的玩心也无妨。
可跟地窖匠订好了工期,还没开始动工。一天我正在店里教女儿写字,突然街上的人乱了起来。
我跑到门外揪住一个熟识的乞丐,问:“怎么了?”
那小乞丐慌张地说:“勤王军突然进城了,杀了好多人,林家娘子,你快关门避祸吧。”
勤王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莫不是城中有内应?
顾不上细想,我一边关店铺门,一边喊:“明岳,快来帮忙。”
后院的明岳听到声音,从后门冲进店铺,飞快地关上另一扇店门。然后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拉着我跑到后院,躲进了地窖。他手拿菜刀守在地窖入口,我抱着女儿缩在他身后,我们大气都不敢出。
地窖外面闹哄哄的,好像有人闯进了我们家,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过了很久,才渐渐安静下来,彻底没了声音,明岳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和我聊:“仙女姐姐,你们这世界真乱,我的故乡就好多了,大家认真赚钱过日子,没这种事儿。”他回头,借着地窖里微弱的光看了看我,“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在我们那能当明星,每天能赚208万,大概十根金条。”
我笑笑:“你编吧,我看你像十根金条。”
尽管外面一直很安静,但我们还是不敢出去。可事发突然,地窖里面没水没食物。第三天,女儿拉着明岳的袖子晃了晃:“爹爹,我好饿。”
“我出去找点吃的。”明岳道。
我挽起袖子:“我也去,两个人一起,多带点东西回来。”
明岳认真地叮嘱:“你和孩子呆在地窖里,千万别出去。”
叮嘱完,他轻手轻脚地将地窖门推开一条缝看了看,拎着劈柴刀出去了。
我抱着女儿在地窖里焦急地等待。
忽然,上面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有一个是明岳,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紧接着,传来了明岳的吃痛的哀嚎声和讨饶声。
我心脏猛地一缩,叮嘱女儿:“记住,呆在地窖里不要乱跑。”
女儿听话地点点头。
然后我把家里装钱的箱子打开,将里面的银元和碎金子撒得满地都是,挑了一根比较完整的金条,推开门爬出了地窖。
地窖外已是黄昏。
家里刚被人洗劫过,所有房门大开,屋子里一片狼藉。院子里也凌乱不堪,地上散落着许多店里的货物。
来不及心疼,我顺着明岳的声音冲进了院子前的店铺。
只见明岳躺在地上,正被三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兵丁拳打脚踢。他弓腰抱着头,身上全是血。
我大喊一声:“别打他!”
几人循声看来。
片刻,原本在地上单方面挨揍的明岳犹如神灵附体,一骨碌爬起身,抱着门栓连滚带爬地跑到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哀求道:“军爷,你们要什么尽管拿,不要杀我们。”
我扶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体哆嗦成了筛子,再低头一看,他的双腿已经抖得快站不住了。
明明怕成了这样,还在逞强。
领头的兵士咧嘴一笑,抬手指向我:“把女人带走。”
他们朝我们走了过来。
“啊……滚……”
是明岳的怒吼声。
只见他抱着两尺长的门栓,朝着几个兵丁乱挥。
“滚开,不许碰我老婆,滚。”他喋喋不休地骂着,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恐,还有一种豁出去的无畏。
见状,兵丁们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抓住门栓轻轻一拉,明岳就被扯倒在地。
接着兵丁高高地举起了刀。
我扑过去趴在明岳身上,举起手中的小金条:“给你们金子,饶命啊!”
刀在空中停住了。
我挤出惊恐的神色,哀求道:“军爷,我家好多金子,我带你去拿,你们不要杀我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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