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归云醒来时,又是夜里了,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吃个饭,舒舒服服出门,外面静得有些诡异。
难道司徒元稹已经走了?
在路上随便抓了个人问。
“你们侯爷呢?”
丫鬟被她叫住,停下来回答道:“侯爷已经休息了,娘子要找得等明儿天亮了!”
归云点点头,又继续问:“那司徒小将军呢?”
丫鬟眼里有几分异样,她平日里虽然不是贴身伺候的,但也知道这府上就侯爷一个主子,最近归云姑娘出现,府里都以为是侯爷要纳入房里的人。
不过因为归云娘子不常在府上,又不需要人贴身伺候,进府几个月了,与侯爷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大家又不认为归云娘子是侯爷的人了。
直到今日才有些明了归云娘子的身份,因为今日归云娘子是被司徒小将军抱进来的。加上之前的传言,这归云娘子肯定是司徒小将军的心上人,而且极有可能是司徒小将军那个私生子的娘。只是碍于归云娘子的身份,不能直接接入府中,便把她托付给了自家侯爷照顾。
归云自然不知道小丫鬟一瞬间的愣神,脑海里闪过的电光火石情仇爱恨,又问了一次:“司徒小将军呢?不能说吗?”
小丫鬟回过神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司徒小将军回府了,说是明日再来。”
小丫鬟言语里净是安慰的语气,担心她没听出来,又加了句:“娘子放心,司徒小将军明日肯定会来看你的!”
归云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她算是知道这小丫头刚才愣神在想什么了,笑着拍拍小丫头的肩膀,说了句:“知道了!”
小丫鬟看她离开的背影,坚信自己刚才肯定安慰到她了,心里又想:归云娘子长得像画里的人一样,这么好看,司徒小将军肯定不会辜负她的,再说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以后身份肯定很尊贵!这般想着,也为自己刚才安慰她而感到高兴,欢喜地蹦蹦跳跳地走了。
归云来到杨平的院子,把守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难不成他伤得很严重?
刚到门口就被大护卫拦住了:“娘子有事?侯爷今日不舒服,有事明日再说吧!”
归云没有理会,道:“我认识你,你叫……李峰……是不是?”
被叫李峰的人黑了脸,“小的的叫季逢。”
“哦哦是季逢,我听小侯爷叫过,今日这是怎么了,还劳你守在这儿?”
归云依旧嬉皮笑脸的,季逢脸色却越来不好,语气也就越来越冷:“侯爷今日累了,不想有人打扰。”
“这般?我不信,我一个女子休息半天都好了,我就不信你们侯爷是这样弱鸡一个!”
若不是她表情认真,都要叫人怀疑她是专程过来讨打的。
季逢手中的刀一振,刀出鞘了几寸,堪堪停在归云前面几寸。
“娘子放尊重些!”
季逢是真的被气得不清,若不是面前这个女人,他家侯爷今晚也不会这般严重,如今还在这大言不惭侮辱侯爷,是可忍孰不可忍!
归云后退了半步,手指轻轻捏住刀锋,道:“季逢是吧!怎这样大的火气,我这言语虽然粗鄙了些,不也是关心你们侯爷吗?这不会是你们侯爷不想见我而使的招式吧!可我是真有事找你们侯爷,正事!不是来捣乱的。”说完将刀往里推了推,“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收起来的好!”
季逢将刀收回,但态度丝毫不软,“有事明日再来,今晚侯爷任何人都不见!”
他这般坚定,倒让归云起了疑,难道杨平真的受了重伤?
不应该呀,昨晚两人一直在一起,杨平是受了伤,而且比自己重些,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不应该像现在这般,好似严重到快死了一般。
她抱胸立于一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季逢见她如此,态度稍微好一些道:“娘子就算有事,还是明日再来,今晚就不必浪费时间了!”说完下令将门口团团围住,生怕她要往里闯。
归云没有说话,而是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思考着什么。
今晚月光极好,天上的月圆得无瑕。
十五,十五能有什么呢?
十五月的能量最盛,借月华最适合修行一些阴诡之术。
她想起五年前发生的轰动大梁的事情,在那场浩劫一样的瘟疫找到解药时,皇室为了庆祝,举办了一场宴会,也就是梦蝶宴。当时的静安侯还是杨平的爹,在那场宴会上,中毒死在皇宫中。
长公主悲痛欲绝,竟在三日后殉情而亡,偌大的静安侯府,只留下一个只有十几岁的杨平。
杨平从那时开始,也和之前截然不同,性情大变,若说他父母没有死之前的样平是骄阳一般的人物,是山林中初长成的白虎,自信、张扬、骄傲,那后来便是冬日里陷入沉睡的猫,还是病猫一只。
但不知是怜悯他杨家就剩这么一个独种,还是怎地?皇帝对这个侄子倒是越发宠爱,有时就连皇宫里的皇子也比不上。
京中后来,常常有人怀念那个十七八、骄阳一般的少年郎!
也就是那场瘟疫后,京中萧条了许久,她也就很久没有进过京,直到五年后才又重新踏上京城的地界。
如今看来,杨平似乎并不只是被亲人去世打击而性情变了,或许,和他自己也有关。
归云想通了之后,又上前了一步,道:“今晚我要是非得进去呢?”
季逢诧异地看向她,她为何如此执着,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但还是十分强硬道:“那姑娘就只能从我们的身上踏过去了!”
归云一笑,忙摆手道:“说笑了说笑了,我不过开个玩笑,李……季侍卫认真个什么劲!我这就走,不耽误你们做事。”
终于送走了眼前的人,季逢不禁松了口气。
没想到归云走出几步突然又折回来,对季逢道:“季侍卫还是多笑笑,你看你年纪轻轻眉头皱得跟个小老头一样!还有,我觉着还是李逢叫着顺口!”
说完也不顾众人反映,摇曳着步伐离开了,留下一脸懵的季逢和一些同样懵甚至想笑的侍卫们。
一刻钟后,杨平院子后面的高墙上,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躲着守卫,跳下围墙因为远处脚步声而贴着墙壁不敢动弹。
等脚步声彻底没了,归云才敢猫着腰移动。她现在在后侧院,离杨平的房间还隔着两间房子。要想躲过守卫进入杨平的房间,本就不容易。加上杨平这院子是被高人设了阵的,普通符咒在这里面不管用,不然她还能画个符躲一躲。
不过好在她这几个月虽然不常在府上,但刚来因为好奇这院子里的阵法,将地形摸了个清楚明白。从这地方过去,可以躲过大部分守卫。
果然,她已经在杨平院子外面了,也没有惊动一个守卫,但怎么进去也是一个问题。季逢就虎视眈眈地守在外面,稍微一有动静,他肯定能知道。而且,让她没想到的是,杨平不仅住的院子被设了法阵,他的房间还格外加了法阵,真是离谱。
她兴致缺缺地呆坐在墙边角落,天上的月亮圆得喜人,月辉洒下来投射出院中花草的样子,摇曳美丽。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房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季逢带着几个人焦急地进来查看。
“侯爷?你没事吧?”季逢担心的在门外问。
里面没有回答,只能隐约听到隐忍的痛苦声。
归云不再躲藏,跑到门口命令道:“开门!”
季逢惊了一瞬:“你……”
“你什么你!开门!难道你想他死不成?”
许是因为她此刻身上一点也无平日里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季逢竟然就要听她话开门了。
他还是忍住了,为难道:“不行,侯爷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去。”
“他就要死了也不能进去?”
归云脸上的表情太过认真可怕,季逢内心十分纠结,他根本不知道这时该听谁的,里面又传来一声没忍住的痛苦哀嚎。
归云突然又不急了,抱胸高傲冷笑道:“你听见没有,想必要不了一时半刻,他应该就凉透了,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死了我就在这侯府里一直住着,直到坐吃山空为止,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季逢脸色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十分难看,里面传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痛苦,也一声比一声微弱,实在没奈何,开了门。
侯爷这种情况,还只有第一次发作时才有的,那时有清虚子道长在,如今就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女人了。
“娘子不要再说风凉话了,求求娘子看看我们侯爷吧!小的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报答你!”说完竟噗通的一下跪了下来。
其他侍卫见状,也纷纷效仿,高呼:“求求娘子救救侯爷吧!”
归云冷哼一声,早干嘛去了,一眼也不想再看,头也不回地进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季逢明白,自己进去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在门外守着,要是侯爷有个三长两短……他第一个杀了她,再自杀给侯爷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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