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月推开家门,站在门口大声嚷嚷:“我猎了头鹿!快来帮忙呀!”
白尘:???
天才刚擦黑,楚枝和南青自然还在茶馆,家里并没有人,只有鬼,但她还是刻意嚷嚷了一句。
“你怎么自己出去了!”
周霖闻声奔出来:“眼看天就要黑了,你还不回来,我都急死了!”
阎月背着鹿转了一圈,“哎呀,我就是去打猎而已,这不卡着天黑前赶回来了嘛!”
蒋老围着她的鹿啧啧称赞:“咱们月姑娘可真是厉害啊!这小鹿个头真不小,快别背着了,赶紧放下吧,怪沉的!”
阎月脸不红、心不跳,故作轻松无谓:“只是头半大的鹿,没多沉!”
阎月小心地把背篓歇下,对二鬼说:“哦对了!我把一只小白狗当兔子给打了,得赶紧给它治伤!”
披风展开,阎月将“狗子”抱出来。
“嚯!”周霖一看浑身湿毛惨不忍睹,半身全是鲜血,眉头揪得老高:“这,死了吧?还有气儿吗?”
阎月戳了戳它:“狗子?狗子?”
狼狈的“小白狗”被戳得难受,艰难地睁开眼,终于意识到“狗子”居然是在叫他!
白尘垂死病中惊坐起,怒骂:“大胆凡人!竟敢称本尊为狗?!”
“呜哇哇哇……”
一连串的叫唤显得底气十足,阎月欣喜道:“活着呢活着呢!还挺有精神呢!我赶紧烧点炭给它烤烤火,家里还有止血药粉吧?”
白尘化为原形了,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千多年没丢过这么大人了,气急攻心,直接就厥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阎月正在用温水给他擦拭着身体。白尘瞄到自己“爪干毛净”的后腿,裹着又丑又厚的布条,惊愕地瞪大眼睛!
随即,那女人竟然拎起他的另一条后腿!
柔软的肚子和他男性的‘尊严’,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白尘恼羞成怒,回头“嗷呜”一口咬在阎月的手上!
突如其来的痛楚,惊得阎月条件反射一甩,将刚擦净的小白狗直接掀翻到了地上!
“哦呦呦呦!”
蒋老惊得张大嘴巴,扑过去想接。可他并非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狗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摔在了柴火跺上!
阎月甩着手,见手腕上留下两个深深的牙印,心疼地揉揉自己说:“这小畜生咬我干什么?”
周霖道:“你都说是畜生了,还能跟它讲什么道理不成?”
幸好没咬破,阎月也不好跟个受伤的小狗计较,再次将狗捡回来。小白狗一动不动,阎月忐忑地问:“怎么又不动了?不会被我摔死了吧?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周霖安慰道:“你看那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没事儿!”
阎月再次给它擦净身体,把它放在炭火盆上边烤着,转身按蒋老教的方法,去将鹿剥皮分割了。
刚将劈好的鹿肉炖进锅里,她动了动鼻子,问:“蒋老,这鹿肉下锅怎么是一股糊味儿?”
蒋老思索道:“不该啊!按理说,鹿肉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大黑适时叫了两声,蒋老话音一顿,回头惊恐叫道:“天老爷!是狗!”
“娘嘞!”阎月一个箭步窜过去。
她一把将小白狗抱离炭盆边儿上,然而已经晚了,小白狗背上的白毛,已经糊了半个巴掌大,焦黄焦黄的,散发着一股烧鸡毛的味道。
蒋老是真喜欢狗,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哎呦喂!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阎月挠挠头,试探问:“要不,把身上的毛也剃了吧?我给它做件棉衣裳就是了!”
楚枝和南青回来时,鹿肉已经快炖好了。
楚枝看着被阎月剃掉后背和一只后腿的丑小狗,笑得前仰后合:“啊哈哈哈……东家,我从没见过这么丑的狗!”
阎月悻悻道:“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南青虽然也觉得好笑,却还是盯着小白狗说:“这是,狗?”
阎月随口应道:“是吧?总不能是狐狸!哎呀,别看它现在丑,那毛还会长出来的呀!再说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就这么丑,浑身湿哒哒的,嘴里还掉着个小禽鸟,都半死不活……我去!”
她重重一拍大腿:“我就说,总感觉忘了什么事呢!”
阎月冲进院子,从背篓里倒出黑褐色的雏鸟,惊道:“呀!都硬了!”
将冻得有些梆硬的禽鸟拿进厨房,周霖凑过去看看说:“嚯,都硬成这样了,死透了吧?”
楚枝拎过来仔细观察:“这是什么鸟?长得好特别。”
南青瞥了一眼说:“这不是鸟,是雏鹰。”
“太小了,这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回头炖汤喝吧!”
楚枝随手将冻僵的白鹭豹,放到灶边儿的柴火堆上,拿起大盆去盛鹿肉,没注意那僵硬的小鹰,圆溜溜的眼睛惊恐地转了两圈。
满满一大盆肉端上桌,楚枝感叹:“瞧瞧,还是得鹿啊、野猪啊这些大型的野味儿,再不济也得是只兔子。东家,回头你也教教我打猎吧!咱自己打猎吃,能省不少钱呢!”
几人商量着雏鹰的做法,即便肉少也终归是肉,不能浪费了。煎炒烹炸都不值当的,最后还是觉得楚枝的提议最好。
开水拔毛,放进瓦罐里文火煲一宿,待明早骨酥肉烂,再下点面条,汤鲜味美,最大化利用,绝妙!
白鹭豹在灶台边儿上,被冻僵硬的身体,很快恢复知觉。
听着那几人商量着如何吃掉自己,他只能默不作声,悄悄移动小小的身躯。
好不容易挪到了不起眼的小角落,正在庆幸没惊动人,却不料惊动了一条狗!面对眼前硕大无比的黑犬,白鹭豹试图用他妖界护法的威慑,吓跑这不知死活的狗子。
只可惜,他挥动着小小的翅膀,实在毫无威慑力,反而让大黑这是凡犬更加感兴趣,歪头好奇地看着他。
屋里的人很快吃好了,起身收拾碗筷。
白鹭豹不敢再动,谁料那大黑见他不动了,竟一口叼住了他!
身为妖界护法,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丧身于狗嘴口中!漆黑的洞口就在眼前,他绝望地想,被这狗一口吞了也好,总比被开水拔毛、扔进瓦罐里煲一宿要死得痛快点儿罢……
众人谁也没注意,大黑嘴里鼓鼓囊囊,晃晃悠悠钻出厨房。
白鹭豹眼前重新恢复视线,发现已经离开了那间恐怖逼仄的屋子,置身于一方小院。他身上沾着口水,绒毛在寒风中萧瑟,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大黑趴在地上,依旧歪头看着他,见他久久不动,甚至又伸出舌头舔了他两下。
“咦?那小鹰崽怎么不见了?”
屋里又传来那女子冷酷无情的声音,白鹭豹终于缓过神,挣扎着扑腾起小翅膀,疯狂朝大门奔去!
大黑原本趴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追过去,白鹭豹已经从大门下的缝隙直直钻出去了!
他望着广阔的天地,激动得仰天长啸:“老子逃出来啦!老子终于自由啦!”
黑暗中的巷子口,有一双人影经过:“咦?这是什么鸟在叫?”
白鹭豹连忙用小翅膀捂住嘴,一步步挪到阴暗的墙根下,窸窸窣窣顺着墙根儿,消失在黑暗中。
*
白尘再次醒来时,脑子已经清醒不少了,只是依旧浑身无力,连动一动都艰难,好像被鬼压床了一般!
不,不是像!
他身上真的压了东西!
白尘艰难地伸出前爪去推那东西,谁知头顶传来咕哝声,那东西竟然环住了他!
他僵硬地回头,阎月熟睡中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大惊失色,吓得直往后褪,钻出了阎月的怀抱。浑身疼得犹如散架一般,右后腿也传来钻心的痛楚,可这一切都不敌眼前的景象,更让他吃惊!
他竟然在阎月的被窝里!
他二人,竟然,同床共枕了!!!
阎月似乎被他挣扎的动作弄醒,睁开朦胧的经验看他,突然笑起来:“小白,你怎么醒啦?快钻被窝,别冻着了。”
她不由分说,再次将他揽进怀中。白尘挣扎不开,正要再咬她一口,好让她清醒清醒,却见阎月低下头,在他额间轻轻印上一吻,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小白乖,不闹啊!外面冷。明天给你做好衣裳,咱们穿上再出去玩,啊!”
白尘僵住,不再挣扎,近距离感受着那洁白里衣后的温暖。
也不知是受伤所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白尘在那片温软中,愈发口干舌燥起来。
那股晕乎的感觉再次袭卷上来,白尘在头晕脑胀中,听到她小声嘀咕道:“身上终于热乎起来了,这下应该没事了罢……”
清晨,窗外亮起来,阎月在温暖的被窝里醒来。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胳膊,却感觉怀里沉甸甸、毛茸茸的。低头一看,洁白安静的小家伙正蜷缩在她的臂弯里,睡得正香甜。
一种近乎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让阎月舍不得打破这份美好,只能蹑手蹑脚爬下床,生怕破坏这份静谧和温馨。
小白只是晃了晃耳朵,并未醒来。
阎月跟楚枝、南青吃过饭后,拿起昨晚做半截的小衣服,继续缝制。
临近正午,白尘终于再次醒过来,感觉精神恢复了大半。
回头去看,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钻出被窝,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背后为何凉飕飕的?
有杀气!
他做出防备状,猛地一回头!
咦?背后是墙啊!
那是怎么回事?这寒意从何而来?
眼睛瞟向后背,白尘“嗷”一嗓子,发出奶声奶气的长啸!
“老子为何秃了?”
“老子的毛呢?!
“嗷呜!嗷呜!嗷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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