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逢3

小白的叫声凄惨而哀怨,即便阎月不懂兽语,也感受到了它十足的怨念。

她急忙把刚缝好的小衣裳给它套上,又亲又抱地哄骗它:“小白乖,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了!我保证没人会知道的,放心吧!”

小衣裳是在他昏迷时比量着做的,十分合身,里面还续了层棉花,软软乎乎很舒服。

白尘炸起的毛很快被捋顺,却又听她一本正经地说:“你昨日落了水,受了冻,何况如今变天了,换季脱毛也是很正常的事。”

白尘:这臭女人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啊!若非老子活了上千年,真就信了她的邪!

阎月把他抱在怀里,说:“我还养了只大黑,它换季也会脱毛的。等明年开春,你就又变成一只漂漂亮亮的小狗啦!”

白尘听见狗字就应激,张嘴刚要咬,又听头顶上的声音说道:“饿了吧?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锅里给你温着饭呢,这就喂你哈!”

白尘龇起的牙悻悻收回去,心道:老子吃饱再咬死你!

看到面前一盆不明物,白尘瘸着腿后退两步:这什么鬼东西?叫老子如何下咽?!

阎月抱着他放到饭盆边上,耐心哄道:“快吃呀!这是鹿骨炖的汤,加了玉米面熬成的糊,正适合给你补一补。你受了伤,得乖乖吃饭,才能快点好起来呀!”

白尘偏头,拒绝吃这种名副其实的“狗食”。

门帘一角被顶开,一只黑狗挤进屋,阎月笑吟吟地摸着那黑狗的头,对黑狗说:“大黑,你来看小白弟弟呀?就知道你最乖了!”

乖个毛!白尘分明看到那黑狗的眼睛,停在了他的“狗食”上!

这一番折腾,他着实又饿又渴,肚子早就不争气地翻腾了。眼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尊严,趁那黑狗冲过来抢食之前,直接将脸埋在食盆里,哼哼唧唧吃完了。

味道跟好完全不沾边儿,所幸是肉骨头汤熬的粥,倒也有些滋味,勉强饱腹吧!

待他恢复妖力,先离开这儿,恢复人身之后再杀会来就是!介时,有谁知道这只“小白狗”,是妖族大名鼎鼎的白狼妖王呢?

见他吃得干干净净,阎月连忙又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拎着食盆去刷了。

白尘喝了两口水,见大黑一直盯着他看,不满地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它。

谁料大黑居然往前蹭蹭,拿爪子拍了拍他,拍的还正是他后背秃的那块!白尘火冒三丈,怒骂道:“狗东西你干嘛呢?挑衅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一爪子拍死你!”

阎月刷着盆,叮嘱道:“大黑,弟弟刚到咱家,还害怕呢!你先别着急跟弟弟玩儿啊!”

大黑显然没听懂阎月再说什么,也听不懂白尘叫唤的声音是何意。相反,因白尘发出声音,它更加兴致勃勃,竟然用头去拱他!

白尘此刻个头儿还没大黑的腿高,又瘸了条腿,大黑这一拱一蹭,小不点儿就叽里咕噜被顶翻了!

滚这一圈压到了伤腿,白尘疼得冷汗直流,可看起来那黑狗半天自觉都没有,兴致盎然还想再来蹭!他眼睛一转,果断嗷嗷惨叫出声,

果然,阎月赶紧放下刚刷好的食盆,草草擦了手,一把将趴在地上惨叫的白尘抱进怀里,连连哄道:“没事没事,哥哥跟你玩呢!不怕啊,小白乖。”

白尘正想龇牙表示不满,谁知阎月又是一个亲亲落在脑门上,愣是生生把他龇牙的动作给噎回去了。

阎月又摸摸大黑的头,“大黑乖,弟弟受伤了,现在还不能跟你玩。咱们等弟弟腿好了再玩,好不好?”

她说着,引着大黑走进倒座房。

里外双层黑布帘子,厚厚的不透一点光,白尘正想谁家房间弄得这么黑,就发现屋里竟然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除此之外,便是牌位和香炉!

这哪里是活人住的地方?

随即便听阎月道:“是,大黑想跟小白玩呢!”

白尘疑惑地转头,竟在昏暗的灯火中,发现一团像人影的雾气!而阎月,就在跟那团雾气说话!

“小白刚来嘛,估计还害怕呢!过段时间就好了。”

“对,对它也是个伴儿。回头等小白腿好了,让他俩在院子里疯跑去呗!这一黑一白的,干脆别叫大黑和小白了,叫黑无常、白无常好了!”

她看似在自说自话,可显然这话是有来有往、有问有答的。

随后,大黑在床边支起的窝里趴下,阎月在香炉里续上香,便退出去了。

白尘心惊不已,她究竟是何人?为何能与鬼对话?

*

一整天,阎月都没去茶楼。

虽然南青说小白的腿没伤着骨头,可白日它叫得太惨,阎月还是不放心,抱着小白去看了郎中。

郎中原本还有些生气,说他医人,不医兽。待看到阎月奉上的一锭银子,顿时又改口,说众生平等,夸她心地良善。

郎中检查完,确认没伤着骨头,重新给伤口伤药包扎。终究是郎中,虽然没怎么医过兽,总也比阎月包的好看多了。

郎中还要开几贴药,阎月迟疑地问:“若它不喝该怎么办?”

郎中顿了顿,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那就只能,用我家祖传的秘药了!”

于是,白尘眼睁睁地看着阎月,被郎中忽悠得又付了个银锭子,拿了几颗丸药走。他翻个白眼,心说:还是那么傻!

晚上,阎月下厨做好饭,随后当着白尘的面,跟两个鬼影商量怎么骗他吃下药。

很快,他们把丸药藏在肉粥里、塞进肉块中间,试遍了好几种办法,也没能得逞。

白尘得意洋洋偏过头,心说:老子可是妖王!这种小伎俩,能骗得过我?

阎月骗不进去药,急的满头大汗,恰好楚枝先一步回来,直接提议掰开嘴强塞!

白尘瘸着小腿想跑,却被楚枝一把薅住后脖颈。

两个女人禁锢住他弱小的身体,不由分说、丝毫不在乎他的面子和尊严,直接生硬地掰开他的嘴。

他胡乱蹬着小细腿,疯狂挣扎,眼睛却瞥见又一个女人掀帘进屋。

妖?!

白尘瞳孔骤缩,惊愣的瞬间,阎月两根手指捏着药丸,径直捅进了他的嗓子眼!

随后,她完全不给他干呕的机会,直接攥住他的嘴,逼得他不得不把药丸咽下去,才能呼吸!

完啦!

老子脏啦!

阎月见他乱蹬的小腿突然就不动了,似乎怕把他噎死了,赶紧抱起来给他顺气:“小白,咽下去了吗?咽下去就好。你要乖,吃了药才好得快,才能早日和大黑哥哥去玩耍呀!”

南青净手擦手,无奈地说:“你俩可真行,跟狗也能聊得这么欢!”

阎月煞有其事地说:“它们真的能听懂!你看小白刚刚不肯吃药,现在把药塞进去了,它也不闹了。它知道我们是为它好。”

南青轻叹道:“好好好!你是东家,你说什么都对。”

白尘的怀疑在三日后,渐渐消去大半。

一切似乎都是巧合。

小院里这三个女人,话最多、成日叽叽喳喳不得消停的楚枝,是个普通的凡人女子。那个南青,是个刚化形没几年的小妖,妖力微弱,根本不足以陷害他、蓄谋接近他。

至于阎月,不知道她为何能与鬼对话,但好像另外两人都知道,她也完全没打算隐瞒。而院里的两只鬼,一个叫蒋老,似乎是大黑原本的主人;另一个叫周霖。

这方小院里处处透着诡异,却莫名和谐。人、妖、鬼之间,相处得融洽无比,时常充斥着欢声笑语。

如果不是房间的门窗上都贴了克制妖邪的符篆,白尘觉得,他真的会放松警惕。

当晚,白鹭豹悄悄摸进院子,用小石子砸了下窗户。白尘轻手轻脚从被窝里钻出来,没有惊动阎月。

“尊上,查到了。”

“阎月在此地开了个茶楼,名为半盏明月。”

两个字挑动到白尘的神经,他眼睛瞬间瞪圆:“冥月?!”

白鹭豹知道他的逆鳞,连忙补充道:“明亮的明,一轮明月的那个明月。”

见白尘面色有所缓和,白鹭豹继续道:“这个楚枝就是临江城外小村的村民,自小与祖父相依为命。她祖父是个说书人,前几个月亡故,阎月便请她到茶楼来说书了。”

“那个南青,原是隔壁容山城沈家的佣工,并不受待见。不知怎得被阎月请来,做了这茶楼的掌柜。此女倒是在经商方面有些头脑,茶楼生意原本很差,她宣传造势,称茶楼东家能通鬼神、御妖邪,才有了如今座无虚席的局面。”

白尘问:“合着她化形之后,一直在给凡人做苦工?”

白鹭豹点点头:“对,而且做得兢兢业业的,比凡人还认真!”

白尘难以理解,又问:“那两个鬼呢?什么来历?”

白鹭豹答:“那个蒋汇宗是个鳏夫,临江城的普通人家,一年前过世,大黑就是他生前养的狗。那个周霖,是城中富户周家的长子,于五年前进京赶考的路上病亡。”

“这鬼也无甚来历啊!”白尘思忖片刻,又问:“族中事物查的怎样了?本尊让你暗中查看,你可曾暴露身份?”

白鹭豹道:“自然没有!属下小心得紧呢!”

他说着有些气恼:“那黄皮子带人沿着大江搜捕数日,属下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他!这些年属下都没注意,身边的人竟被他换掉了大半,青鼬、艾鼬、花面狸,都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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