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害死猫』

梁槐序新班主任是位女老师，大概三十多岁，卷卷的长发，细高挑儿，看着挺温柔和蔼的。

“先带你去财务室交学费，然后看看能不能领到校服。”她放下手中的备课资料，领着梁槐序往外走。

“我姓林，可以叫我林老师，教语文，你以前的课本带了吗？”转头询问高她小半个的男生。

“带了。”梁槐序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如果课本内容有不一样的及时告诉我，另外我们的教学方式可能和你以前的学校有所不同，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音。

“谢谢老师。”

“你是住校还是走读？”

“走读。我住在附近。”

“也好，高一目前不需要修晚自习。”说话的间隙已经到了财务处，办好手续后，梁槐序收好发票跟着林老师来到总务处。

“胡主任，这孩子刚来的，麻烦给找套校服。”两人等了几分钟，才见负责人来。

“你多高？穿多大码？”负责人站在货架前瞥了梁槐序一眼。

“178，XL码。”梁槐序喜欢穿宽松一点的。

“80块。”

梁槐序接过零钱，折起票据。

林老师打声招呼后带梁槐序到办公室换上校服，随后向教室走去。

快到教室的时候林老师脚下的高跟鞋没声了，在后门口偷偷地观望。

果然，班主任都是一样的。

当林老师站在讲台上时，琅琅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说一件事，”林老师向梁槐序招手，让他进来，“这位是新来的同学，梁槐序，大家欢迎。”

进门后梁槐序时不时地偷瞄离门口最远，座位靠窗的男生。

稀稀拉拉地掌声把梁槐序的目光拉了回来。

面对这么多好奇和打量的目光，梁槐序有些不自在。

虽然他也在好奇地看着别人。

“大家对新同学要互助友爱。”林老师扫视一圈，指了个方向，“梁槐序，你先……坐那吧，正好有个空位。”

“谢谢老师。”梁槐序向林老师弯腰道谢。

梁槐序坐下后，目光穿过过道，那个男生一直望着窗外，姿势都没变一下。

“好了，继续学习。”林老师交代完后便走了。

中午下课后，梁槐序到食堂买了份饭，还剩下几块钱。

午休时间梁槐序不想回出租房，也不想在教室，索性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气喘吁吁地爬到顶楼天台，阳光透过云层落在身上，梁槐序舒展双臂，深呼一口气，微风一吹，带走了这段时间的不顺心。

睁开眼，四处观望才发现天台最边上坐着人。

还没等看仔细，下一刻，他的身体似乎在往前倾，梁槐序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给拽了下来，两人摔倒在地。

“…你能先起来吗？”梁槐序摔得龇牙咧嘴，何况身上还躺一个。

男生起身后，靠墙坐着，不道谢，也没有拉梁槐序起来。

梁槐序还躺在地上，缓了半天，转头仰视少年。

“你是不是恐高啊？”

“下次别坐那么高，看着头晕，还危险。”

“……”

“哎，你叫什么名字？”梁槐序碰了碰他的腿。

“……”

“我们也算认识了，我叫梁槐序，你呢？”

“……”

“好歹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梁槐序不依不饶，慢慢挪动身子向他靠近，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双眼睛黯淡无光。“算了，不说也没……”

“沈惟明。”他的声音平静而缓慢，像一汪死水，只是听起来有些沙哑。

梁槐序低声重复他的名字， “惟明，沈惟明。”

“还挺好听。”

闻言，沈惟明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眼睛，又收回了目光。

梁槐序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哦，你应该知道吧，我今天刚转来的，我们在一个班。”

沈惟明不知道，脸上没什么表情，思绪淡淡的。

“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沈惟明不说话。

梁槐序想起午饭时间，同学们争分夺秒地跑出去，教室一下空了，只有他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完全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梁槐序几次想开口，但又想到两个人完全不认识，突然邀请一起他吃饭，实在尴尬，也不好意思，几番踌躇下，梁槐序磨磨蹭蹭地走了。

他吃饭前后不过十几二十分钟，并没有在食堂看见沈惟明。

梁槐序问他，“学校有小卖部吗？”

沈惟明依旧没有答话。

梁槐序蹲在他面前，挥挥手，没反应，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沈惟明才缓慢抬头，“想什么呢？”

沈惟明迟钝两秒，摇头。

“走吧。”梁槐序伸手想拉他起来，沈惟明忽视了面前的手掌，自己站起来。

梁槐序尴尬的收手，挠了挠头。

两人一前一后到教学楼下，“你先回去。”

看着沈惟明踏上楼梯，梁槐序跑到学校对面的小卖店，买了一块面包和一瓶牛奶，兜里一分不剩。

回到教室后，住校生放学都回宿舍了，教室零零散散地还有几位同学趴在课桌上睡觉，梁槐序放轻脚步，走到沈惟明旁边。

“给。”梁槐序小声说话，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沈惟明见状有些诧异，“不用。”

“不吃饭对胃不好。”梁槐序把东西往他手边推，“算我请你的。”

沈惟明从兜里掏出一张5块钱，递给梁槐序。

“说了请你……”梁槐序没接，他又掏出一张。

“……好吧。”僵持不下，梁槐序只好接过，“但是不用这么多，一张就够了。”

沈惟明蹙起眉头看着面包，又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背影。随后拿起面包，慢慢地吃，强忍着不适往下咽，最后连带牛奶也都喝完了。

一整个下午，梁槐序都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听课，时不时用手撑着下巴侧着身子，以此来缓解后背的疼痛。

沈惟明突然举手，捂着嘴巴往外冲，梁槐序抬眼，下一秒被老师拉回思绪。

沈惟明一路冲向厕所，呕吐后不适感稍微缓解了。

放学后，梁槐序走得有些慢，不近不远地跟在沈惟明后面，他在站台等车，梁槐序转身进了巷子。

打开门，屋内没人。梁槐序简单的做了顿晚饭，江传芳的那份单独盛放。饭后又将碗筷洗干净，回房完成作业，又预习了明天的课程。

梁槐序伸了伸懒腰，后背的肌肉扯着疼，听见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江传芳回来了。

江传芳在南椒区找到工作了，是一家电子厂，两班倒，一个月倒一次，提供一顿午饭，早晚各一趟班车，正好经过巷口的公交站。

梁槐序把两张发票和找的零钱放在饭桌上，江传芳仔细看了一遍，抱怨校服比之前的学校贵，又问他：“除了这些，给你的钱都花完了？”

梁槐序耍了个小心机，江传芳如果没有提，他可以把那5块钱据为己有，攒点零花钱，而现在只能上交。

江传芳又说梁槐序没他哥省心，让他跟梁祺英好好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梁槐序不爱听，回房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水声掩盖了一切，左手反复擦拭镜子上的雾气，斜着身子，白皙的后背一片淤青，显得分外恐怖。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多少有些心悸后怕。如果当时没有拉住，可能连带着他自己都得掉下去。

梁槐序虽然对他有好奇心，但不会随意窥探别人的**。

到此为止吧。

【槐序 ，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