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桌』
新学期8月30号报名。
当天,沈惟明准备出门时恰好碰见了从赌场回来的沈方益。
整晚血本无归,一路上骂骂咧咧,看见沈惟明更是没好脸色,满脸厌恶,进门随手拿起酒瓶子就朝着沈惟明狠狠砸去,伴随着尖锐的破碎声,碎片崩到右眼尾,留下一道血痕。
沈方益看着沈惟明躲闪的动作,尤为恼火,抬手就要打过去,沈惟明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暗暗用力,沈方益脸上慢慢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松手,放开老子……”
沈惟明松了力道,沈方益赶紧抽回手,揉两下,张嘴欲骂,却看见那眼神里充满似曾相识的狠意,昔日情景历历在目,只能悻悻地走开。
直到坐上公交车,沈惟明整个人的状态才逐渐放松下来。
梁槐序是被热醒的,阁楼闷热,像个小火炉,电风扇立在床头慢悠悠地转着,吹来的风都带有温度。
凉水扑面而来,燥感瞬间被击退,洗漱后梁槐序回房换了校服。
吃饭时江传芳一再叮嘱他一定要选个好座位。
梁槐序连连点头。
日夜更迭,襟襄路黄绿相间的银杏叶形成一种视觉盛宴,是盛夏与初秋的碰撞。
梁槐序在公告栏处查看所在班级,在最后一行看见了沈惟明的名字,很是意外。
教室内已经有不少学生了,梁槐序随意选了座位。
没过多久,沈惟明进来了,梁槐序连忙招手示意,而他坐在了老位置,又是窗边,梁槐序思考一下,只得拎着书包坐在他旁边。
“早。”
沈惟明闻声侧目,梁槐序注意到他的眼尾,轻轻摸上去,“你眼睛怎么了?”
“……不小心碰到了。”沈惟明没想到他会上手,温热的触感,语气中的关心,使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梁槐序从包里取出创口贴,递给沈惟明。
“那个是我随便画的。”见他盯着外包装上的画像,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梁槐序估摸着他不知道具体位置,想要帮忙,刚拿过来,却被前排的同学给打断了。
沈惟明又从他手中把创口贴拿了回来,装进口袋里。
“同学,交个朋友。”夏鹿鸣眉眼带笑,很热情,“我叫夏鹿鸣,他叫荣迦。”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荣迦回过头和他们打招呼,问:“那个男生你认识?”
梁槐序顺着视线望去,中间第四排的男生一边和其他人说话一边看向他们。
“不认识。”梁槐序不认识,摇头否认。
男生又回头看向这边。
梁槐序倒觉得他在看沈惟明。
夏鹿鸣喊了一声,“老孟来了。”
身穿着短袖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我叫孟毅华,是你们的历史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以后的日子……”
“每周一到周五的晚上需要晚自习,走读生不需要,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教室学习氛围好,想留在教室学习的可以到我这填表格……”
“高二了,是备考的关键时期,加把劲……”
接下来是必有的一系列流程,点名,打扫卫生,搬书,调座位等等。
小幅度调整座位,他们倒是没换位。
学生自我介绍时梁槐序知道了那个男生叫何洵。
开学后的几天接触,梁槐序和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沈惟明还是一如既往地独行。
“你们快点,食堂今天有糖醋里脊,去晚了就没了。”
午饭时间梁槐序和荣迦还在探讨题目,夏鹿鸣忍不住催促。
荣迦头也不抬,“五分钟。”
梁槐序说:“要不然你先去?”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夏鹿鸣泄气地趴在桌子上。
十分钟后,“你不是要吃糖醋里脊吗?走那么慢。”梁槐序回头见夏鹿鸣慢悠悠地。
“这个时间估计只有盘子了。”夏鹿鸣的语气透着悲伤加绝望。
“你再不走快点盘子也没了。”荣迦贴心地提醒他。
夏鹿鸣顿时拔腿狂奔。
找了一圈空位,最后挤在夏露微旁边。
据夏鹿鸣所说,两人是异卵双胎的兄妹。
夏鹿鸣眼尖发现她的餐盘里还有几块糖醋里脊,再看自己的,全是绿色食品,嬉皮笑脸地凑到夏露微面前。
“亲爱的姐姐……”尾音转了好几圈,声音嗲到令人头皮发麻,手中的筷子也在向对面伸去。
梁槐序调侃他,“原来是姐弟。”
“是兄妹。”夏鹿鸣不忘义正言辞地纠正,眼看就要得逞了,筷子却被控制住。“姐姐~”两只眼睛眨呀眨。
夏露微懒得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给他夹了一块。
“就一块?还这么小。”夏鹿鸣看着碗里小得可怜的肉,忍不住吐槽。刚到碗里的肉,还没热乎呢,又被夹回去了。“哎,姐,姐,我错了,真的错了。”吃块肉真不容易。
全程看戏的两人,毫不掩饰嘴角的弧度。
十六七岁少年的友情简单而纯粹。
每年沈惟明都需要提交一份贫困生补助申请书。
拿着所有材料送到孟毅华手中,两个人简单交谈了几分钟,出校门已经快18:00了。
等车时见斜对面的梁槐序蹲在墙角,夕阳的余晖跌进他怀里,地上放着边缘缺损的碗,一条脏兮兮的小狗正狼吞虎咽地吃着。
梁槐序起身进巷子,看见不远处的沈惟明,摇了摇手,公交车正好到站,沈惟明上车离开了。
办公室内,孟毅华拿着空茶杯去接水,问向一旁备课的林老师,“林老师,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哎,你说。”林老师放下手头的事情。
“我记得沈惟明之前是你的学生,我想问问他的一些个人情况。”孟毅华想多了解一些,“当然,如果不方便透露,还是以保护孩子的**为主。”
“我知道的不多,大致了解一些。”说起沈惟明还是挺怜惜的,“他刚入学时,我进行了一次家访,他父亲是无业游民,整天赌博酗酒,应该有暴力倾向,家里的收入来源全靠他自己支撑。当时他家里没人,这些也是街坊四邻告诉我的,半真半假吧。”
“这样啊。”孟毅华内心多少有些触动,“你先忙,不打扰你了。”
孟毅华在开学后的一周内就注意到了他的格格不入,直接问估计沈惟明不会毫无顾忌地告诉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自尊心,只能经过旁敲侧击。
沈惟明忙完烧烤店的收尾工作,回到家中已经凌晨两点了,换下身上的校服,注意到右手袖子上的墨水痕迹。
梁槐序是个左撇子,两人在一张桌子上左右手总是打架,某天梁槐序不小心在他的袖子上划了一道,从那以后沈惟明再也没见过他用左手写字。
他伸手摸了摸眼尾,那时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原处。
【从未想过,还会有人会在意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