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
转眼高一即将结束，进入高二阶段需要面临的是文理分科，周五下午举行了家长会，长达两个小时。
会议内容无非是让家长充分了解分科的重要性，正确有效地引导，做出合理的选择。
梁槐序注意到沈惟明的座位空着，和他的相处只是在天台遇见过几次，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家长会结束已经傍晚了，江传芳直接替他做了决定，“选理科。”
江传芳回头见他跟在后面，低着头走路，“我再想想。”
“有什么想的，就选理科。”
梁槐序不说话了，江传芳当他同意了，到站台等班车，“回家自己弄点吃的，我走了。”
“哦。”梁槐序继续走，在巷口看见房东奶奶喂食流浪狗，“奶奶。”
“哎。”房东把碗放到一旁，几只流浪狗一拥而上，“放学了？”
“还没吃饭吧，来，上我这吃，刚烧好。”说着就要拉他进家门。
房东一人独居，老伴走得早，儿女又都在外地工作，最喜欢热闹了。
梁槐序连连摇头，委婉地拒绝，“不用了奶奶。”
“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我先回去写作业了。”
“谢谢奶奶！”说完飞快地上楼。
次日，江传芳夜班回来，梁槐序已经做好了早饭，饭桌上，两双筷子频繁碰到。
“啧。”江传芳看了一眼梁槐序的左手，眉头紧皱，语气充满了烦躁，“说了多少次了，用右手，右手。”
梁槐序随口应了一句，自顾自地吃着。
江传芳白了他一眼， “哪有人用左手吃饭写字的。一天天的，就你最另类。”
对于江传芳的说教，他不予理会。听了太多次，来来回回就那几句。
“表格填好没？”
“还没写。”
“磨磨蹭蹭的。”江传芳吃饱了，准备回房补觉，“我先睡一觉，写好拿给我签字。”
梁槐序收拾好碗筷，拿个小板凳在阳台的阴影处看书。
为了不吵醒江传芳，他中午没有做菜，只是下了碗面条，运作很轻。
直到江传芳睡醒后梁槐序拿着意向表给她签字时，她满眼地不可置信，“文科？”
“不是跟你说了选理科么，你这写得什么，赶紧给我改了。”
“改不了。”
“怎么就改不了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理科比文科吃香，更好就业，就像你哥，学个计算机，毕业了不愁没工作。”江传芳希望梁槐序像他哥哥一样。
梁槐序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怨，“我根本没打算选理科。”
“你真是不省心，一点都不如你哥。”
梁槐序听到这话眼里直发酸。
“你到底改不改？”
“不改！就是不改！”他有些控住不住情绪。
“你……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江传芳的手指不停地戳着梁槐序的脑袋，“行，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来管你。”
双方互不退让，江传芳打通了梁兆辉的电话。此时梁兆辉正开着货车在高速上，一时半会回不来，让江传芳去找班主任。
“后天找你老师，让她改。”江传芳挂掉电话后把意向表塞到梁槐序手中。
梁槐序慢慢走回房间，坐下后，展开皱巴巴的表格，一点点抚平，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
周一，江传芳下班后赶忙来到学校，生怕来晚一点意向表就被递交了上去，找到梁槐序，拉着他来到办公室。
“班主任，这孩子选错了，他本来是想选理科的，您看，能不能重新填写一份？” 当江传芳拿着意向表向林老师解释时，梁槐序独自站在办公室门口。
沈惟明从天台下楼时从旁边经过。
梁槐序只是侧头看他一眼，没和他打招呼。
“没选错，他选的就是文科。”林老师在此之前了解过每位同学的意向。
“可是他的理科成绩更好，选择文科肯定是不行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嘛，还请您帮个忙，通融通融。”江传芳秉持着一心为他好的做法。
“您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要不然我们问问他本人的想法。”林老师向门外的梁槐序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梁槐序，这文理分科很重要，你要想好了，文科还是理科？”林老师一脸严肃。
他没有立刻给出回答，江传芳在背后扯他的衣角。
梁槐序语气平缓，定定地看着林老师， “我选文科。”
“你……”江传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梁槐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您先别激动，我们先坐下慢慢谈。”林老师连忙起身制止，让她坐下，又把茶杯递到她面前，“来，先喝口茶。”
江传芳抻了抻衣服，平复一下心情，扯起嘴角笑笑。
“父母为了孩子好，我们也能理解，但是你们不能以家长的思维和观念来对待。学习成绩可以作为选择的标准，但是他的意愿也很重要。”
“我们做家长的除了帮助他，同时也要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们都应该给予他足够的信心和支持。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您说得有道理。”江传芳不能当着老师的面发火，只能应声附和。
“那就行了，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孩子嘛。”林老师还是挺喜欢梁槐序的，“快期末考了，赶紧回去吧。”
梁槐序走后，林老师送走了江传芳，一路上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梁槐序回家后还是免不了被数落一通。
经过了两个月的不懈努力，梁槐序期末考进入了班级前十名。
江传芳对此还是不满意。
襄平中学的文理分科考试，定在了7月初。
分科考那天梁槐序遇见了同一考场的沈惟明，他看过他前几次的考试成绩，相比文科，理科稍强一些，还以为他会选理科。
所有考试结束后，梁槐序回乡下老家了。
梁奶奶看见梁槐序拎着大包小包出现时，又惊又喜。
“哎呦，快把东西放下，让奶奶看看。”
梁奶奶上下打量着，“瘦了，脸上都没肉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在那边住得还习惯吗？老师同学好相处吗？”
梁槐序原地转了两圈，一一回答。
“奶奶，我好饿，想吃你做的菜。”梁槐序摸摸肚子，难得撒娇。
“小馋鬼，下次回来提前说，奶奶都给你准备好。”奶奶心疼坏了。
“记住啦。”
田间麦浪滚滚，满山的绿原，傍晚的袅袅炊烟，聆听鸟儿的啁啾，平凡无奇的乡村，悠闲自在的生活，梁槐序一坐就是一天。
“小序，吃饭了……”奶奶的呼唤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满村子边喊边找。
梁槐序收起陈旧的油画箱，拿着小马扎，朝着声源走去。
悠闲地度过两天后，梁槐序回了自己家，两处房子分别位于村头和村尾。
四周树木枝叶繁茂，房子在树荫的遮挡下显得有些阴冷，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一股霉味，房屋也落了一层灰，梁槐序简单打扫一番后，回房找出了梁祺英高二的课本，抱着自己需要的语数外返回奶奶家。
暑假的每个清晨梁槐序都在门口的老槐树下支张小桌子，再摆上小板凳，捧着高二的课本埋头苦学。
累了就提着油画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这么坐上一会，也算是偷得半日闲了。
临近开学，梁槐序早早整理好了行李，梁奶奶一直送到村口，“奶奶，别送了，我过年就回来了。”
“来，拿好。”拿了几百块钱，抬手塞进梁槐序裤兜里，“买些爱吃的，还有你画画用的东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用，告诉奶奶，奶奶托人给你寄过去。”
“奶奶，我有钱。”梁槐序伸手挡住，把钱还回去。
“你哪来的钱。”奶奶佯装生气，“快收好。”
梁槐序在她耳边悄咪咪地说：“我偷偷存的。”
“鬼灵精。”
下一秒，梁槐序拎起东西，拔腿就跑，奶奶在原地又气又急。
“快回去吧。”梁槐序转身看着奶奶大声喊道。
羊肠小道上，佝偻的背影望着少年渐渐远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