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天的清晨，凉风阵阵，透过窗户，刮得窗帘翻飞，吹在了胡乱躺在床上的两人身上，未盖被子的何时，渐渐被晨风拂醒，睁开迷蒙的眼睛，慢慢地适应在窗外的光亮，随即舒展着双臂伸个懒腰，不曾想打在了旁边的蒋照身上，仍在熟睡的蒋照发出了哼唧声，把何时顿时惊得清醒了，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侧身看了看蒋照，一手揉揉微痛的脑袋，慢慢完整地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股难以言表的哀伤，填满了胸腔，瞬间没有了起床的意愿，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上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想，可是该死的，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到明月那充满阳光的笑容，能听到她那悦耳的声音。该怎么办呢？何时觉得眼睛湿润了起来，是风太大迷了眼吗？可是眼睛是闭着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哎呀”打破了早晨的安静，蒋照突然说：“完了，要迟到了！”

尽管被吓到，但是何时像麻木了一般，没有说话，没有看向正在看着自己的蒋照，只是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何时毫无生气的样子，让蒋照觉得十分的陌生，也为他感到难过，轻声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虽然心里难受，但是思考了一早上的何时，慢慢地理智了起来，也听出了蒋照话语中的担忧，便淡然一笑地说：“没事，就是有点困，几点了？你赶紧回学校吧，我再躺会。”

房子在高层，房间的窗户朝东南向，窗户是一整面的落地窗，透光性非常好，加上昨晚两人紧顾着喝酒，又喝得急，何时很快便醉了，十一点多回到住处，都有醉意的两人直接倒头就睡，窗帘也没有拉，借着酒意，两人都睡得很踏实，所以睡足的两人起床后，以为很晚了，结果蒋照抓起手机看了下，才七点多一点，时间充裕的很。

蒋照知道何时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他此话的意图，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而已，既然有时间，又不想他这么颓废地躺在床上，就煞费苦心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皱着眉头问他：“怎么办，我衣服都是一股酒味，嘴巴也臭死了，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你这里有新牙刷吗？”

何时只是简单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蒋照把何时拉了起来说：“你赶紧起床刷牙、洗澡，然后给我找身干净的衣服，再去给我买个牙刷和牙膏，等好了我们一起吃吃个早餐，我饿死了。”

虽然没心情，但何时还是趁着蒋照的一拉，起了身，在衣柜上找了衣服，就去洗澡了。

在何时洗澡的时候，蒋照才认真地打量着房子，房间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是一个比小男孩高半头的女生，双手蹂躏着小男孩的头发，一脸开心地看着镜头，而小男孩则一脸抗拒地歪着头用手推开女生的手，这个小男孩正是初一时的何时，而那个笑开花的女生想必就是明月了吧，看着看着，蒋照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但一想到目前的状况，笑容便慢慢僵了起来，没办法，这可能就是成长的痛吧，别人帮不上太多的忙，只能靠他自己慢慢面对，慢慢地走出来了。

2

从头到脚都收拾了一番的何时，觉得清爽了不少，心情也舒畅了点。然后，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上衣和裤子，又找来了一条干净的浴巾，一并扔给了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的蒋照，并催促他赶紧去洗澡，自己则回房间，准备拿手机下去买东西。

刚拿手机一开锁，何时就看到了微信和电话图标上的触目惊心的红色通知数字，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赶紧打开，发现都是程佩珑打过来的，再打开微信，看到了她在凌晨1点多时的留言，简单地说了找自己的原因，并且说了已经找明月处理了，让自己不用理了之类的话。

再翻看了工作群，发现明月凌晨3点多还在发消息，不禁心头一紧，一扫心里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昨天的思绪还没有理清楚，又牵出了这一件事，看来，注定无法好好地保持距离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不知道自己再次面对她的时候，会是什么一种场景呢？管它了，见步走步吧。在安慰了自己之后，何时便不再多想，来到了楼下的超市，买好了牙膏牙刷又折回了家里。

蒋照已经洗完了澡，正在吹头发，进门的何时看着蒋照穿着自己的衣服，有点不习惯，蒋照倒没有什么，他比何时稍矮2、3厘米的样子，穿何时的衣服也是挺合适的。看何时回来了，蒋照也不再吹头发了，拿起新买的牙刷牙膏牙杯，便进去洗漱了起来。

蒋照刷牙洗脸后，就告诉何时，洗漱用品帮他保留着，并让他帮忙把衣服洗了晾好，下次再来拿。这么做的目的，一是衣服有酒气不方便带回去，二是自己也穿了何时的衣服，还是要还回来的，三是最主要的，自己想找个时间再来看看他，还是放心不下他，四是既然都知道自己来了这个城市，后面可以多联系联系，也是不错的。

何时倒没多想，反正也不占位置，放着就放着呗，然后顺手把衣物丢进了洗衣机，等晚上回来一起洗了吧。

小区很大，吃的东西也多，在临马路的楼栋下，有很多的小店，各种特色的都有，两人走到街边，挑了一家何时觉得味道还不错的早餐店，点了肠粉、油条、豆浆，边吃边聊。知道蒋照因为要照顾自己的情绪，说话也分外小心，对昨晚的话题避而不谈。何时便让他放心，自己会处理好的，在蒋照再三确认下，何时拍着胸脯地说没事，并主动地补充了一些关于自己和明月的一些细节，以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最后，何时跟他强调了自己来实习和昨晚的事不能跟其他人说，特别是杨晨岚，若是她知道的话，韩瑞雪肯定会知道的，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蒋照自然知道失恋这件事不能随便说，但不明白为何连实习也不能说，在何时解释了之后，便也知道了其中的缘由，既然是何时的强烈要求，那就保密呗。吃完后，蒋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返校上课了。

何时虽然心里惦记着明月和上线的事情，但一想到她和程佩珑昨晚都加班到很晚，按照公司的规则制度，她们两个今天早上应该不会去上班了，于是也不紧不慢地去上班了。

3

到了公司的何时，也是无精打采的，时不时看看明月空空的座位发呆，时不时看看屏幕出神，好不容易打开工作文件，也是混混沌沌的，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中午吃过饭，仍未见到明月和程佩珑，便铺开了自己的折叠床睡了下来，但却很难入睡，索性躺着看手机。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何时的注意，随着拉开椅子声音的响起，他知道是明月来上班了，心顿时安宁了起来。

上班时间一到，何时就立马爬了起来，收拾好自己的床铺，若按之前的习惯，他定是慢吞吞地起床，再上个厕所，但今天他等不及了，一把床放好之后，就马上发消息问程佩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佩珑是踩着点到的公司，到公司后并没有马上开机，而是去了洗杯子打水，顺便再上了个厕所。何时感觉等了很久才得到了她的回复。

程佩珑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的情况说了一遍，还未等她发问，何时就向她道歉，说昨晚自己的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何时马上就给明月发信息：“月亮姐，对不起，昨晚我静音了没接到电话，害你半夜加班。”

双十一马上就到了，有很多的活动和需求需要上线，在何时正在编辑消息的时候，明月便去开会了。看着她拿着笔记本离开了座位，何时把正在编辑的话删除了，憋着的话，只能继续憋着。

明月的会议很多，一个接一个的，等何时再次看到她回到座位时，已经下午五点半了。何时又重新编辑了道歉的话发了过去，并看着明月在微信对话框中写消息，可是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收到回复，心想她在和别人聊什么了，怎么还不回信息？

好不容易看到了有消息的闪动，点开一看，发现是明月发在群里的任务安排信息，还没看完，又收到了一条她发来的私信：“没事，下次记得把声音调成振动的吧，特别是上线的当晚，可能会出现紧急情况的。”

何时又说：“真对不起，要不是我的话，你就不用过来了。”

明月只回了一个“没事”的表情包过来。

何时关心地问：“你休息好了吗？实在不行可以请假的呀，还是身体重要的。”

明月说：“补了一觉，好多了。”

没话找话聊的何时的说：“你们昨晚加班到几点啊？”

明月回复说：“差不多4点吧。”

何时说：“你不觉得累吗？”

明月说：“累啊，**凡胎的，大半夜被叫起来能不累吗？”刚要发出去，突然想到这次自己是帮何时过来处理事情的，这么说，难免会让他不好受，于是删掉后，重新发了“还好”两个字。

何时又问：“这种半夜被叫过来的情况多吗？”

明月说：“极少，我在这几年了，也就被叫过两次，周末白天被叫过来倒是有好几次的。”

何时心想，没想到这么多年就这么两次，这一次还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十分的过意不去，就回复说：“这次怪我。”

“这也不怪你，怪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要保持手机畅通。”明月知道何时心里内疚，就发了一条其他的信息过去：“我刚才发的你负责的需求，明天早上开评审会议，你现在看一下吧，我把需求链接地址发你。”

何时回复了“好的”之后，明月没有再回信息。

4

每次明月和宋子涛有其中一个人不加班时，都会问问对方是否需要加班，有时，本来计划要加班的另一半，会不加班，然后一起下班买菜，做饭，享受着两人的小日子。

今天是周五，明月不加班，临下班时，她发消息问宋子涛是否需要加班，她知道宋子涛负责的项目已经启动了，会很忙。果然，过了许久他才回复了两个字“加班”，既然这样那就自己解决晚饭问题咯。

下班后，明月处理了几个紧急的事情，就下班了。她不想在外面吃，就到菜市场买了点番茄鸡蛋，回家自己下面吃。

煮好后，刚刚坐下吃了两口，就听到了开门声，明月看了下时间，还没有到八点，于是好奇地盯着大门，等门开了一道不大的缝，还没有看到宋子涛，就问了起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要加班的吗？”

宋子涛一边关门一边说：“本来是要加班的，但是太困了，实在熬不住了，明天再加吧。”

明月应了声“哦”，想到昨晚两次吵醒了他，想必一定没有睡好，又说了句：“昨晚没睡好吧。”

宋子涛只是“嗯”了一声。

换了鞋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把手机和钥匙等掏出来之后，就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浑身瘫软地躺着。

明月看他如此，知道昨晚没少受罪，又关切地问：“你吃了吗？”

宋子涛有气无力地说：“吃过了。”

明月又问：“要不你先去洗个澡，会舒服些。”

宋子涛拖长了声音说：“哎呀，不想动了，先躺一会会吧。”

明月便没有理他，继续吃着晚饭。吃到一半时，躺着的宋子涛突然问：“你昨晚又没上线的，怎么把你叫过去了呢？”

明月吃了一口面，一边说：“嗯，是其他人负责的需求，不过联系不上他，就让我去了。”

宋子涛想起昨晚迷迷糊糊时，好像听到何时的名字，就问道：“是你们组那个新员工何时吗？”

明月的嘴里吃着面条，回了一声“嗯”。

宋子涛不悦地说：“怎么又是他啊？你们怎么就招了这么个实习生啊，他倒挺能惹事的，才来几天啊，就让你加了两次班了，昨晚还是大半夜的了！”

明月解释着说：“这也不能怪他，他负责的内容没有问题的，是后面其他人的需求改动影响的，需要他验证，他静音了没有接到电话。”

宋子涛略带不满说：“你让他下次注意接电话吧，我可不想又半夜被吵醒了！”

明月赶紧说：“嗯，我也不想，我今天已经跟他说了，不会有下次了。”

宋子涛又抱怨说：“可别有下次，后半夜之后我都没怎么睡，中午都起不来了。本来要加班赶进度的，没想到吃完晚饭后，困得眼皮都撑不开了，只好回来了，明天估计得加班到好晚了，唉！”

明月晓得宋子涛又困又累，就放下了筷子，走到沙发前强行把他拉了起来，把他推到了卫生间门口，让他先洗个热水澡，去一去身上的疲惫，接着又帮忙把他的毛巾衣服找齐了放进卫生间，然后又把吹风机找了出来插上电，忙完后，才继续吃晚饭。

宋子涛洗完澡后，精神好多了，看到已经插上了电的吹风，内心还是很感动的，想着昨晚她才是最累的人，自己不该埋怨她的，把头发吹干后，就对厨房对正在刷锅的明月说：“你睡好了没有？”

“你上班之后睡得挺好的。”明月看了一眼他，就继续埋头刷锅，然后又问：“你现在好点了不？”

“嗯，好点了。”宋子涛又说：“对不起，刚在太累了，不该抱怨你的。”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如果是我，也会这样的，赶紧去休息一下吧。”明月非常理解宋子涛的。

宋子涛“嗯”了一声，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