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陆家老宅

夜色已深,殿外宫灯长明,一片肃穆,殿内烛花已残,烛光微暗而缱绻。

偌大的床榻被重重纱幔掩住,床榻边散乱着衣衫薄裙,床榻上女子双颊绯红,声音如黄莺般婉转低喘,一双雪莹玉手娇柔而绵软地搂着男子脖颈,身体承受着男子猛烈而有力的撞击,两相青丝于一次次的交合间变得纠缠而凌乱……

殿内焚着云居寺特有的淡淡沉香,却无半分幽静淡雅之意,与这桂殿兰宫并不相符。

女子婉转承欢后,香汗淋漓,身子瘫软无力,将要起身唤婢子打水沐浴,身子还未坐起,却又被身下男子一把揽回怀中。

女子不愿扫男子兴致,依偎于男子怀中,却也不禁喃喃抱怨道:“臣妾还以为陛下被那李美人夺了七魂六魄,再想不起臣妾来了呢。”

陈宁拥着元攸,面上并未见任何神情,声音却低沉温柔,“怎会?李美人是你哥哥送给朕的女人,朕也不好冷落了不是?”

元攸将陈宁揽得更紧,似乎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子里去,撒娇道:“既如此,是不是因为臣妾是他的妹妹,陛下才待臣妾有所不同?”

陈宁笑笑,将唇落在元攸的额头,轻声宽慰道:“你与她们不同,你是朕的妻子,是朕最放不下的人。”

元攸抬眼,沉陷于陈宁眼底的星河,失落摇头道:“那南国来的永嘉公主,才会是您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

陈宁将元攸下巴挑起,深深落下一吻,缱绻而有力,直到元攸不能呼吸时,他方才缓缓松开,欣赏着女子双颊红晕,笑道:“阿攸将朕的心都填满了,还不够?”

虽已入宫三年,元攸却还是会为陈宁的直白而展露女儿家特有的娇羞,她将脸别过一旁,躲避开陈宁深情的眸子,恰于此时,殿外传来叩门声。

她吓得又躲进了陈宁怀中。

陈宁懒懒问:“怎么了?”

云苏回道:“郎中令杨诚于合宣殿求见陛下,说有要事相商。”

东梁本分三大阵营,其一归属于摄政王温一酒,其一依附于权相元培,后来元翕势起,元翕是摄政王爱徒,又是元培长子,这两阵营大有合并之势。

只是无论如何动荡,唯有一个阵营非死不屈,那就是守着皇家以杨家为代表的“忠臣良将”。

郎中令杨诚是杨老将军的义子,而杨老将军的亲儿子杨守约,相传貌比潘安,风流洒脱,早已寄情山水,四海为家。

当然这只是对于外界百姓,保全杨老将军脸面的说法。

陈宁安抚好元攸情绪,无奈起身,元攸便也随他起身,为他整理衣衫。

元攸不会看到的是,陈宁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眸底深情陡转的冷漠。她只是吩咐婢子,将满地凌乱的衣衫收捡起来,落寞地将烧过的烛芯一一剪去,整个关雎殿又变得通亮起来。

陈宁到了合宣殿,杨诚将要行礼,他快步将他扶了起来,陈宁没有兄弟,二人年纪又一般大,陈宁对杨诚就像对亲兄弟一般,搭上杨诚的肩,悄声问:“怎么样了?”

此时殿内除了云苏,再没有旁人,杨诚深知云苏是元培派来的人,并不肯言,陈宁便请云苏退出去,方再次问道:“到底如何了?”

杨诚耷拉着头,沮丧说道:“跟丢了。”

陈宁蹙眉,重复着杨诚的话,眸子黯淡下来,“跟丢了?”

杨诚应声颔首。

陈宁又问:“在哪里跟丢的?”

杨诚想了想,“将到衢州之时,一个小客栈。”

“这么说,在林州时,你还见过他?”

杨诚点头。

“那个南国公主,说是在林州丢了,你能不能确定,他们有过交集?打过照面?”

杨诚摇头:“晋王世子并不肯承认公主走丢,而属下也曾派人打探,公主确实还在使团之中,据说林州暴雨夜,是南国淮安侯受了重伤,如今稽留于林州,没有在使团。”

沉默片刻,他又补充道:“只是令君身边,却有一女子。”

陈宁摆手,就算有一个女子,以元翕的性子,见过此女样貌的人,恐怕已经不存于世。

他瘫坐在龙椅上,双目失神凝视着殿台,似是在问杨诚,又似乎是在自问自答,“你说,他会知道是朕要杀他吗?”

杨诚迟疑片刻,拱手下跪道:“陛下,令君素日目中无人,与人不善,要杀他的人有很多,您身居高位,纵使他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您这里来。”

“你是觉得,朕不该杀他?”

杨诚自知失言,叩头告罪,却只见陈宁缓缓起身,走下玉阶,走向殿门,宫灯轻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距离樊城越来越近,温柯心底惴惴不安。

父王来信,胸有成竹,说元翕会保萧昭平安,届时萧昭会与他们汇合,什么时辰,什么地点,他一概不知。

如今越近樊城,他就越难安,他甚至担心,是不是一向万无一失的元翕失了手,届时妹妹找他要人,他又到哪里寻去。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长长叹了口气,他果然只适合做个纨绔,这样复杂一点的差事,都给他操心瘦了。

念及此,他起身向彼时扮作永嘉公主的书雁所在的马车走去,将水壶递与她。

长途跋涉,她不宜露面,又要冒着被刺杀的风险,一路走来也吃了不少苦。只是这女子从未抱怨,从来都只是安静地待在马车里。

每次问她,她只是说:“此时公主,一定比奴婢过得还要苦。”

“况且,只要知道公主肯定会回来,奴婢就放心了。”

虽不解此话何意,温柯却总是能笑着点头附和。

今日亦然,用过水之后,一向安静的书雁终于主动开口问:“是不是快要到樊城了?”

温柯点头,正要应声。抬眼却看见不远处一队人马迎面朝他们赶来,为首立于马上的,是郎中令杨诚。

那个死顽固,来干什么?

虽然这样想着,温柯却还是在脸上堆起了笑,不动声色地提醒身侧书雁道:“来了个小麻烦。”

说完后他便迎了上去。

杨诚下马后,遥望不远处的车辇,对温柯道:“算着日子公主也要到了,我奉命来协助世子一道护送公主,世子不会嫌我一个粗人,碍手碍脚吧?”

温柯脸上堆着笑,骤然提高声量道:“当然……不会,只是您身为郎中令,不应该侍奉陛下左右?一路都这样平安地过来了,这么一小段路,您还不放心?”

“一路平安?”杨诚喃喃重复着这段话,再次抬眼看向车辇,道:“我怎么听说,你们在林州遇到了刺客?”

温柯抬手,正欲将手搭在杨诚的肩上,奈何扑了个空,尴尬地笑笑,而后探身杨诚耳边,以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这样私密的事情,将军是从哪里听来的?莫不是我这使团中出了爱嚼舌根的人?”

杨诚不自然地侧身,“你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我今日来,就是奉陛下之命,问公主安,这世子也要拦?”

温柯掸了掸衣袖的灰,作了个请的姿势,而后对车上书雁道:“公主,东梁中郎令,奉陛下旨意,来问您安。”

书雁端坐于车帷之后,收敛音色,沉声答道:“本宫尚安,烦请将军也向贵国陛下传达本宫问候。”

闻及此,杨诚正欲上前几步,却又被温柯拦下,温柯小声提醒道:“将军僭越了。”

杨诚这才退了回来,抬头看了看天,对温柯道:“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收了一锭银子,栾乔将萧昭送到了陆家宅院门口,只是他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替萧昭去叩陆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奴,上下打量两人一眼,在他将要开口之际,萧昭笑问道:“全叔,奶奶现下可是在佛堂礼佛?”

元翕曾言,陆家家宅守门的无外乎一老一小两个人,老的就叫全叔,小的就叫阿福。

被唤全叔的老奴点头,缓缓开口:“不知夫人要回来,也没有准备。”

栾乔观察着一老一少的举动,开口道:“全叔还真是个忠仆,即使少夫人戴着帷帽,竟也认得。”

全叔上了年纪,动作缓慢,他一面徐徐挪开一条道请萧昭进府,一面说道:“老奴亲眼看着公子长大娶妻,夫人虽以轻纱遮面,但身形气质世间罕有,又先于老奴开口问候,倘若老奴还认不出,这么几十年在陆家岂不是白干了?”

栾乔赔笑,“是我的不是。”

全叔自腰间解下一个荷包,从里面又取出一锭银子递与栾乔,“你送少夫人一趟也辛苦了,府中常年稀客,未备茶水,还请你莫怪。”

栾乔并未接过银子,甚至将萧昭给的那锭银子也还给了萧昭,“初见夫人出手阔绰,有心试探,无意冒犯,请夫人见谅。”

萧昭回过身,自帷帽之下打量栾乔,也没有接过,而是道:“郎君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并没有冒犯到奴家,家中经商,常有家训,不许赊账,更不许不给钱就请人办事,是而这锭银是您应得的。”

见栾乔杵在原地,萧昭躬身做了个谢礼,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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