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屹边看攻略边下象棋,下的又慢又不确定,让随纪之等啊等,等的他都想动手帮迟屹下了,她才肯落子。
刚落子又要悔棋,随纪之也纵容她收回去,把围在一边观看的云处安搞得心里可不平衡了,好几次想制止,都被随纪之眼神刀了回去,完事还要变着法夸迟屹说“哎,下这里?那我岂不是输了!”。
云处安心里憋屈,假装咳嗽,倒数第一指挥倒数第二。迟屹不听,执意下自己想下的地方又看了看对面随纪之的脸色,在他眼皮子底下拿回去。
最后场面变成多对一教学,你一句吃子我一句走田他一句走日,然后被随纪之将了。
迟屹:“……”
“这把不算!这把我真会了,我单独跟爷爷下!”
云予安啧了声,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提醒:“你上把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爷爷!你肯定信我会了对不对!”迟屹被拆穿立马搬救兵,“让他们别打扰我!”
随纪之配合迟屹:“远江啊,说这么多是不是口渴了?你去喝杯水吧?”
云予安:“……”他只说了一句话。
“川浓啊,看这么久眼睛累了吧?你去看看别处,放松一下眼睛?”
云处安::“……”他刚来没十分钟。
“小随啊,你——”
随月生打断,说的名正言顺:“爷爷,我跟迟屹是一伙儿的。”
随纪之不会阻止两人感情升温,转而说道:“那我不下了。”
随月生:“…爷爷您下,我就站在一边不说话。”
这小老头儿还耍起小脾气来了。
最后三人谁都没走,谁也没说话,只是嗓子不舒服的恰到时候,就在迟屹要落错误的地方时,两人不约而同咳嗽。云处安观摩了会,突然嗯声。迟屹疑惑的看向三人,“?”
“爷——”
三人忽的看看天看看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话找话。
“吃饭了吗?”
“吃了吧?”
“是不是有点饿了?”
“还好吧?”
迟屹:“……”
最后一局还是以迟屹失败告终。
这边散场,随聿律那边还在谈。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那三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有独独坐在一边的少年,好像在听也好像没在听。
迟屹一直观察他,但没机会说上话,现下走去,她才顺其自然的坐到他身边。
只是她过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那个少年先开口打招呼破冰,“迟姐姐晚上好,我是迟非晚。”
迟屹便顺着这个叫迟非晚给的信息一直聊下去,聊生活聊兴趣爱好。迟非晚也多了点话多了点笑,跟迟屹不紧不慢的聊天。
聊了许久,但对彼此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没深入交流,沉重的话题都没说,都有意避开。毕竟迟屹看得出来,迟非晚不是很想参加这种聚会,没话语权,没关注,来了也形同虚设但又不得不来。
所以迟屹一直说些让人能开心的事,说她在燕大授课,认识很多有趣的同学以及课堂上的乐趣。
迟非晚说他还在上高二,生活三点一线,不过参加了物理竞赛在集训,用不了多久就能参加大型比赛,获得保送资格,提前进入大学生活。
迟屹送上真挚的恭喜,说自己在燕大等他。
聊天也在这结束,一行人起身把迟隐年送到门口。在迟非晚上车前,他有些不舍的跟迟屹说了“迟姐姐,再见”。
“再见。”迟屹笑着说:“燕大见。”
云予安和云处安走的比较晚,临近晚上十一点,他俩才离去。
等随家就只有这些人时,迟屹这才把岫玉龙佩送给随聿律。
随聿律作为回礼,给迟屹包了个红包,红包很薄又轻。迟屹当然不会觉得这红包的份量小,只是当她打开时,明显愣住了。
她没想过会是这么直接的一张支票。
她今天收到的礼都太贵重了,贵重到她有些拿不起来。
随聿律看出她的纠结,说:“我知道我会见到你,所以我想,我应该当面给你。”
不转交,也不能拒绝。
迟屹不好用下午回绝随月生的话回绝随聿律,她坦然收下,“谢谢叔叔,您的这份心意我会和随月生好好规划的。”
迟屹说是这样说,但她心里想的却是等找个机会悄无声息的还给随月生。她不怕随月生告诉随聿律,因为她知道,随月生不是这种人。
“那今晚在这住下?”随纪之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迟屹想回去的心立马打住。
随纪之想了想,接着道:“你睡小随房间,他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就行。”
随月生:“……”爷爷你就不能让我和迟屹住一间房吗。
迟屹寻思随月生在饭桌上喝了点酒,不能开车,而她的车技两人有目共睹,晚上开车她并没有多大信心能安全到家,便应下了。
这样她也好把这张支票放在随月生的抽屉里,等他发现时,他也不会再强迫她拿着。
休息前,迟屹又去看了许令妤,她已经睡下了。迟屹不打扰就在门外远远的看着许令妤的睡颜,安静祥和。
她想,许令妤一定睡的很踏实吧。
但迟屹却不太踏实,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醒了。
不是认床,而是感到身体发热,四肢酸痛又乏力,给难受醒了。
她打开床头灯,无意间吞咽,才发觉嗓子也是火辣辣般的疼痛。
她似乎…又生病了。
每年换季她都躲不掉,难怪昨天流鼻血,原来是又感冒发烧了。
现在的她还有精力爬起来在随月生的房间找有没有温度计和药,但找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想着自己在软件上下单叫外卖,可她的手指停留在付款按键时挺住了。
只两秒,她又恢复如常的下单。
只是下午随月生对她说的那些话,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或许这是个敞开心扉的好时机,也或许这是她向随月生正式迈出第一步的好机会。
迟屹犹豫了十来分钟,还是给随月生打了电话,那边接的很快,嗓音沙哑低沉,像是刚被吵醒,“怎么了宝贝儿。”
迟屹有些后悔她的这决定,但似乎…收不回来了。迟屹吞吞吐吐道:“我有点不太舒服…你——”
打断她的不是挂掉的电话,而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以及那沉闷的敲门声。
“咚咚咚。”
迟屹惊讶随月生这速度,上一秒还在电话里,而下一秒随月生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哪不舒服?是感觉到哪里痛吗?你等下,我换身衣服咱去医院。”
话音刚落,随月生就大步走到衣帽间,随便套了两件衣服裤子,还给迟屹拿了件薄大衣套在她身上就准备带她出门。
这一系列动作除了走到衣帽间花了点时间,其余的都没超过五分钟。
迟屹:“……”
迟屹看随月生这紧张的样子,没由来的按了按眉心。随月生这执行力无可挑剔,但真的太过于关心她的身体了,哪怕只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病。
迟屹拽住他,说:“我哪里都不痛,可能是有点低烧。换季嘛,很正常的。”
随月生拧门把手的手一顿,摆正身体对迟屹说:“你身体不好一换季就中招,这是不正常的。感冒发烧也要重视,拖严重对身体很不好的。”
“但是现在只有急诊,你去了医生也只会开退烧药,叫你回家静养。”迟屹晃了晃手机,笑着说:“所以我已经买了。”
随月生被迟屹这动手能力给惊到了,不气反笑:“迟屹,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我当然知道。”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在没发烧前流鼻血,她可能会以为是CML引起的,但现在发低烧,她便会有侥幸心理,幸好,幸好是发了低烧,而不是CML。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在没有利的前提下,都会自然而然的偏向情况不是最坏的那一面,以此来麻痹自己,没那么严重。
“但急诊开放的检查并没有定量PCR这一项,再说了,我们上次检查的还没出报告呢,还包括昨天的体检。”
随月生意识到他的担心确实是无用功,检查有局限性,两份报告还没出具。尤其是定量PCR,在这个报告没出来之前他的担忧都是多余的,迟屹的身体状况需要标准的数值来体现。
随月生叹了口气,拉着迟屹回到床边坐下:“明天吧,明天我们去医院在把这个病检查一次。”
“上次的报告还没出啊。”迟屹有些狐疑,不确定的说:“没必要再检查一次吧?”
“你是在安慰我吗?”随月生突然问,“昨天去医院体检你就很不对劲,一直想办法支开我,是不是身体给你的反应,让你感到害怕?”
“不放心为什么不检查呢?迟屹,你可以不跟我说,但你必须重视自己的身体。”
迟屹低下头,看着手机上显示外卖还有20分钟送达,她摁灭屏幕,用她的十指来决定要不要跟随月生讲。
说,不说。
是不说。
迟屹抬起头,静静的望着随月生的眉眼,轻声道:“昨天流鼻血了,比以往的都多,我是挺害怕的。怕因为突然停药而变得严重,但后面想了想,觉得我的害怕挺不切实际的,不是刚做过检查吗。可后面去医院,又突然想做了。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这个口,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很麻烦的问题,我觉得说出来有点兴师动众。”
当迟屹讲出这一段话时,随月生知道迟屹这是给他心疼她的机会了。好久啊,都等了一晚上。好在他没错过,还来得及。
“迟屹,不要觉得跟别人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希望你能麻烦我,我也很乐意和你一起解决。在这些事上,我知道你能处理好,当我们现在是不是男女朋友?该一起面对的问题都是互相的,我的是,你的也是。”
“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吗?我不想我对你的心疼都有很长的滞后性。”
迟屹看着他,良久都说不出话。
那份困住自己的枷锁,正在被随月生一点一点的瓦解。下午她还在质疑随月生的感情以及她哪值得随月生的喜欢。但前一个问题,迟屹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喜欢不就是让彼此变的更温柔而强大吗?
是随月生毫无保留的喜欢让迟屹慢慢挣脱束缚,学会正视自己的内心不去逃避。
她迈出了这一步,她做到了。
“好。”
那么,我答应你的,我也会做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