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3期末考
期末考静悄悄来,静悄悄抽干我们血,静悄悄走掉。
“为考消得人憔悴,幸好立马过年哪,鸡鸭鱼肉任我补。”方言领了成绩单站操场边廊凳上,鸟儿张开双翅。
放假了,真好!
还有什么比不念书更激动人心的!!!肯定没有了!
我和苗千朵也站上廊凳,苗千朵摊开两只长胳膊,跟海燕似得。我也想摊,但空间都被她两占满,不能自由发挥。于是我跳下跳上站到万晨曦旁边,她文静坐着,但不影响我发疯。
我张开双翅,风灌满怀,一点不冷。
尚堃和周鼎天闹作一团,已约定明天就去游戏厅爽几天,他们憋了很久了,心早痒痒。严正难得和我们厮混,刻板的坐在一边翻阅试卷,不时和潘明淮讨论某某题应该怎样怎样,怎样简单,怎样满分,还有更简单方法什么的......听在我耳朵里没一句人话,我想严正和我们厮混主因是为和潘明淮科学狂想,整个寒假没人陪他狂想他也许会疯掉。这种人,还是送去疯人院好了,于是我打断二人的互相疗伤,送严正去疯人院:
“严珍珍,我叫你珍珍,不是为了让你认认真真,是为了让你珍惜我们,珍惜生命。”
严正无以反驳,也不准备回嘴,他笨嘴拙舌大棒子都打不出二两话,哪敢跟我这个“一战成名”的利嘴星星对对碰。他的乖模样,让苗千朵笑成灿阳,照亮四方。此刻在她眼里,潘明淮已是陪衬,已是过去式。
严正收起试卷,和潘明淮讨论最新游戏“梦幻西游”,他刚开始炼妖,不知道能不能炼成成品,争取今年过年练到飞升......
一席话惊掉所有人下巴。
当初是谁损人家出土文物,来自60年代的伯伯级人物,敢情人家也是21世纪“有痣青年”,游戏玩的噼里啪啦键盘响。人不可貌相,打脸,太打脸。
早在元旦晚会前,潘明淮就拉了严正进元素群,我让他拉苗千朵进来。我告诉他苗千朵已有新欢时,他失落好一会,我骂他变态,不喜欢人家还想让人家死死喜欢着你。臭不要脸。
有谁不喜欢人见人爱,我就希望全天下人喜欢我。
潘明淮将元素群更名为:氦氖氩氪氙氡-氧气。
他说惰性气体稳定,希望我们友谊经年不变,酸的我不敢接话,怕被腐蚀。我们一起询问,为什么后缀个氧气?严正即时解惑,“班长想说明自己多重要,我们时刻呼吸离不了他。”
一阵到喝彩,潘明坏说严正是他的蛔虫,他的自恋让我们全体狂吐表情。
我在群里问:班长你是氧气那我们7个人只有6个元素坑,不够蹲啊?
其他人一片质疑:就是就是,缺了个元素呢......
潘明淮并未答疑,直到12点,他Q-Q私信我:
“我是氧,你是气,谁也不缺!缺谁也不行!”
“为什么你老在12点以后给我发信息呢???你就不怕打扰我睡觉!!!”
小企鹅一跳一跳,潘明淮很快回复:
“你那么笨,睡太早不适合你。”
“你那么聪明,不也一样睡得晚,王八笑乌龟。”
“放假回你们家乡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
我发狂吐表情给他,灵光一闪,哒哒敲行字:“明天我请你滑旱冰吧!”
“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好像等了多年,终于有了个名分似得。
No.74溜冰曲
次日一早我赶忙约方言,怕她回家。她说自己得留在出租屋将寒假作业搞定大半,才敢回去,回去就控制不住懒惰,她还想好生过个年。
我们还想好生过个年。
但各科老师可没那好心让我们好生过个年。奇多的作业压垮骆驼压垮我们,我想我长不高主因就是书太多作业太多考试太多,阻碍了骨骼发育。
到了旱冰场,周鼎天潘明淮早已赶到,我看眼周鼎天,斜眼潘明淮,我说请你溜旱冰,可没说请这黑泥鳅,钱不够你掏。心理活动没做完,方言哇啦哇啦呐喊而来,放假好啊,心情都好。
方言摩擦着两条大象腿跑来时,潘明淮看眼飞来的“凸”字形人影,斜我一眼,大写不满。
周鼎天方言都是高手,利索穿上鞋子就滑入场内炫技,我穿好鞋子一跃而起,大步划走。
我可是高手中高手,从小到大我可是一不高兴一高兴都滑旱冰的,鞋子是我的翅膀,偌大的场地是我的天空,我鸟儿一样翱翔其中,忘记烦恼忘记忧伤加强快乐加强幸福。轻扬的舞步任由我缩小难过扩大高兴,苦也一把汗甜也一把汗没有什么比这更畅快了。
滑出去几米远,发现哪不对劲,回转头,只见潘明淮笨手笨脚步履维艰,我哈哈哈笑弯腰,眼泪都飞出去。我指着他笑不成声:
“潘......潘全能,还有你不会的?!”
潘明淮淡定回我,“我也是人好不好。”
“你不会滑旱冰,那你天天喊着让我请你滑旱冰是为哪般,摔跤嘛!”说完我又放声笑,终于赢了他某一方面,我开香槟都值得。
“你别管。”
“求我,我就教你。”我戏谑。
“求你。”潘明淮干脆回答,毫不迟疑。
我撇撇嘴,装一肚的嘲笑只能搁浅,大步走向他,拉起他袖子往场内走,跟牵头骡子赶集去一样。
刚拉他几步,他鞋带就开了,我一阵嫌弃,絮絮叨叨,“鞋带都系不牢,你还能干什么?!脑子那么聪明有什么用,光知道用脑子,等哪天生活不能自理了看你怎么办?”
潘明淮嘿嘿笑着,低低说句,“不有你嘛。”
嘈杂的音乐和嬉笑打闹让他的话轻微缥缈,我抬头问,“什么?”
他摇摇头,大声一句,“没什么。”
潘明淮跟头过桥笨骡子,步步艰难,没放手几步就啪嚓一跤,连带我摔倒,屁股生疼。笑坏了自在翱翔的方言周鼎天,我看着两人跟雨燕一样,再看眼趴栏杆上不想撒手的潘明淮,心累到不愿再相信人生,疯狂吐槽:
“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笨这么笨!你看他两,再看看你,丢不丢人丢不丢人,你这么笨,你叫周鼎天那头黑泥鳅来干嘛?看你出洋相嘛?”
潘明淮不高兴了,“谁说我叫他来的,明明是你神经病喊方言跟着来,方言又神经病喊了周鼎天,你还怨我,我可没让你喊方言。”
“我......”百口莫辩,我一把拉起骡子的前蹄---潘明淮右胳膊,愤愤然向前走,“你看满场子有几个趴栏杆男生,你别丢我人,摔跤咱也得摔得有骨.....”气字没说完,啪嚓我又被潘明淮拽地上。
造孽啊,答应他溜旱冰就是脑门心被夹。
我忘记摔了多少回,只知道屁股从疼到麻到痒到浑不觉,潘明淮就是一窍不通。任何人都有短板,我想潘明淮的短板就是溜旱冰,不然怎么能那么笨。
当我脑门砸到他脑门时,我彻底火了,捂着疼抓着他前胸领口,要打架一样,“哥,我叫你哥行不,你能不能饶了我,你能不能长点脸,全场子人都开始同情你我屁股了,怎么就你不心疼?!”
潘明淮捂着脑门疼,嘿嘿傻笑,特傻缺的一种让我生不起气来的半斤笑,我不买账都不行。
我气笑了,大字躺地上,不管了。
潘明淮也不管了,大字躺地上。
也不管挡不挡别人道,我们两任性躺着,大不了被人碾一轱辘再绊倒一个人。抱着这种损己损人的心态,我心自在,竟然将天花板当成幽兰深邃的天幕,那一盏盏晃眼大灯就是星星亮晶晶。就在我觉得自己躺在仲夏夜草坪上时,头顶出现两团黑漆麻乌。
“大叔大婶,你两躺这看星星啊?”方言咦句。
“刚差点碾死你们,再不起来一会你们真会被碾死。”周鼎天乌鸦嘴。
我剜眼扰乱我仲夏夜之梦的人,搭了方言手,站起来。
潘明淮夹中间,我和周鼎天左右护法,方言后缀,三个人竭心尽力帮着潘明淮,效果依旧差强人意,于是我们说,不跌断一条腿,潘明淮这辈子休想学会。
当我们四人并排翱翔在场内,很多人看向我们,也许因团结,也许因笨拙,总之我们胳膊紧挽,拉大距离时双手紧握。握手那刻我抖了一下,心跟着抖了下。周鼎天打头拉着潘明淮,潘明淮拉着我,我拉着方言,滑了好一会没再颠倒,就在我们接受一众艳羡目光时,潘明淮一个脚滑劈叉,顺势带倒四个人。
哈哈哈,他们在笑,哈哈哈,我们再笑。
颠倒后我和潘明淮双手未松开,一直到笑够双双站起,才松了手。
那一刻,我有些舍不得又有些害羞。
他的手很暖,我的手很凉。
当水泥地都被我们给摔疼,我们才依依不惜离场作罢,必胜客吃了些炸鸡速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将公交车窗拉开些,风刮在脸上,虽然不像北方家乡的刀子风,但也辣脸,我迎风眯眼,将冰冰凉手揣羽绒服兜里,执拗认为余温尚存,嘴角不自觉上翘。后排一姑娘戳我一下,“麻烦你关下窗好嘛?!”语气颇不耐烦,但我此刻很高兴,她的不耐烦听到耳里就像是打招呼,“您好,很高兴认识你。”我特欢快将窗子拉上,手机“叮”一声进来条短信,来自潘明淮:
“手凉脚凉是体寒引起,要天天泡脚,要注重保暖,要多吃羊肉韭菜这些温补性食物,最主要是你太瘦了,要多吃多吃,像方胖一样,百毒不侵。”
我切一声,以为你是老中医嘛。
但眼睛已弯成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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