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小道友，是你，是你。”老道长两眼微眯，一身破烂道袍套在道长干瘪消瘦的身体上，一脸胡子灰白杂乱，皮肤黝黑，嘴唇干的发白起皮。
快靠近程疏禾时，两眼迅速一翻，将程疏禾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浑浊的眼泛着精光。在打量完程疏禾后眯着眼，脸上堆着笑。
“老道长有何事？唤我作何？”
疏禾被眼前的人吓的浑身冒了冷汗，看着他奇怪的样子，越发觉得他像鬼怪传说中，要讨封的黄鼠狼精，偷了人类的衣服，选个倒霉蛋讨封。
疏禾回想起红姨给自己讲的那些鬼神故事，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如何应付讨封，背起剑站了起来。
“老道我行五湖四海，游离四方，远远看见这灵气充盈，便向来歇脚，走进看见小道友已经在此处歇息，便向小道友讨个方便。”
老道几句话让疏禾更是印证心中所想，吓得连连后退，反手握上玄青剑柄，压低声音目光如炬瞪着老道怒喝：“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可不怕你！”
“哦哟哟~别别别，怎么还用上刀了……”老道连连摆手，将手中木杖放下，弓着腰刚想解释，疏禾惊地又退一步，将剑拔出一些，大声制止老道继续前进：“什么刀，这是天下第一玄青剑，你给我站住！”
“好好好……别，老道没有恶意，只想向小道友讨口水喝。”
老道将腰间的葫芦卸下，朝着地倒了几下，不见水滴，又陪着笑，咧嘴漏出一口黄牙，“看，只是讨水喝，贫道乃修仙之人，没有恶意，小道友莫怕。”
疏禾看着老道一系列动作，紧盯着他的模样，心想若真是精怪，此刻也无需如此卖乖，便松了些防备，将剑松入剑鞘。
但心里仍有些许排斥，便面色正然道：‘老道长若是讨水喝便朝着这条小路的西边走几步吧，那边有口甘泉。”
“这日头大的厉害，老道我实在是口渴，小道友赏口水喝吧，贫道可传授你些修仙秘籍。”老道偏着头，黝黑的脸上泛着油亮的汗，因疏禾刚刚的动作，不敢走到阴凉下，在日头下显得格外可怜。
“修仙秘籍就不用了，道长将水壶给我吧。”疏禾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接过老道的葫芦，将自己随身的水壶拧开，朝里灌了一些水，将葫芦拧紧抛入老道怀里。
老道接了水壶，在离程疏禾不远的地方坐下，连连感谢。
疏禾看着老道瘦小的模样，不再有防备，虽心中仍有成见，但不再害怕这个老道士了，便回地图前坐下，不再多言。
“小道友，可是想去应天？”
疏禾看得入迷，老道突然的一声打断了疏禾的思绪，程疏禾以为老道在观察自己，猛回头一脸不善地看向老道，却见老道背对自己，闭着眼迎着风，小口嘬着葫芦。
“老道长怎么知道的？”
疏禾问出心中疑惑，老道只是抿嘴一笑，并不正面回答疏禾的问题，而是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小道友是心地纯善之人，这酒才能如此醇香。”
老道长边说边摇晃着手中的葫芦，对着葫芦口猛嗅了一下，疏禾心中疑惑，想上前想问个仔细，却还没走近老道长是，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震撼无比，想到之前的态度，疏禾踌躇许久才小声问：“什么酒？道长的葫芦不是空的吗？”
“不过是点水成酒而已，小道友莫要如此惊讶。”道长睨了一眼程疏禾，笑的高兴。
程疏禾走到老道面前，心中生了几分敬仰，又问：“道长方才说自己是修仙之人，难道道长已至仙人境界？”
这一句话说的老道笑的更欢，看向程疏禾的眼神带着日出般的光。
程疏禾想到，刚刚这老道长说是因为自己心地善良，酒才能如此醇香，疏禾觉得这人这准错不了，肯定是个仙人。
只是老道一直对着疏禾笑，程疏禾被这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为了“仙人境界”，连忙将没吃过的饼子递给老道，诚恳道：“我知道老先生仙人境界，瞧不上我这粗食，但仙人略尝尝吧。”
“哎呦呦，小道友莫要如此客气，刚刚我已受你泉水之恩。”说着老道睁开自己眯着的眼，他的眼睛狭长，睁开后带些凶相，眼珠浑浊不堪，看起来雾蒙蒙。
老道长从腰间取下扇子，扇着风悠悠道：“小道友可知西湖灵隐寺的济公和尚？”
“天啊！您是济公！”
程疏禾震惊无比，捂着嘴痛恨自己刚刚的自大，但不一会又回过神，疑惑地问道：“济公不是和尚吗？先生你怎么身穿道袍？”
这一句话问的老道也一愣，但只片刻，情绪被老道老练地只隐在心里，不再在面上表现。
只见他思考片刻，便又眯起了眼，拖长调子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贫道与济公在西湖畔相识，人与人，道与法之间本就是想通的，如今济公已归列十八罗汉，贫道还未放下红尘中的苦难，继续留在世间继续普度众生。”
老道长说罢，轻叹世界皆苦，摇着头眼角滑落一滴泪。
“饶恕晚辈刚刚狂悖无礼，实在不知先生是仙人。”一滴泪是对人间苦难的心疼，程疏禾是从心底开始敬佩眼前的人，为了人间，为了苍生，竟将自己折磨的如此模样。
扑通一声，程疏禾跪在了老道长的面前磕头道：“晚辈幸运，奉师父之命，下山游历，寻找可以助人登仙的玄黄剑谱，谁知，一下山就遇到了仙人。”
程疏禾没继续说下去，目光灼灼地看向老道长，一脸恳切。
“哦？”
老道长拢了拢自己的衣领，眉毛一挑，看着面前不大的孩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孩子，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有慧根。”
“真的吗？道长！”
程疏禾听到道长如此夸赞自己，激动万分。
“真的，且我途径此处，听闻山林间有人猿啼叫，人猿是山林精怪之首，听闻此声，便知此处有个天资极高的修仙之人。”
“人猿啼叫？”程疏禾听到老道的话，不禁想起书本中对人猿的描写，长臂獠牙，浑身毛发，力气颇大还行动灵敏。林间若是有人猿，那住处需好好寻一个安全处，不然到了夜间，人猿会乘着月光，不仅会将包裹都偷去，还会乘人不备，伤人性命。
看到有些疏禾有些失神，老道轻咳一声，“小道友可是害怕人猿？”
“仙人，你怎知我心中全部所想？”
程疏禾听到仙人再次说中自己心中所想，心里更是激动，老道仰头笑道：“略懂一些道法罢了。”
道长一句话让疏禾心里更是崇拜，想着自己寻剑谱，也是为了修炼剑谱记载的最高境界——成为仙人。
谁能想，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如今一下山就遇贵人，还是与济公互称好友的仙人，这比一万本玄黄剑谱都有用。若是能拜此人门下，也不必再费心找什么剑谱了，只需安心修炼即可。
疏禾想着想着，便突然止住了念头，想到自己的想法，面前的人皆可窥探，此时想这些显的太急功近利。
这可不好，显得多庸俗，忙在心里夸赞老道身姿如鹤，道骨仙风，一看就是大人物。
“小道友可是想拜我为师？”
道长的话问到程疏禾心里，更是确定眼前的就是仙人，连忙点头，道长悠悠说道：“刚刚朝小道友讨水时，就已承诺会传授小道友一些仙术秘籍。”
道长的话惊醒了疏禾，想到刚刚拒绝了道长，心里一紧，有些懊悔自己狂妄自大，失了仙缘。
“本道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不会失信于人，就传授你一些道法，偿还你的恩情吧。”
说着道长就要起身，程疏禾忙制止，懊恼连声道歉，“道长，刚刚晚辈是有些傲气，但并无恶意，如今也诚信知错，盼望能跟着老道长学习登仙之术。”
“哈哈哈哈，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再说，能得一个像你这般聪慧的徒儿，也是贫道的幸运。”
老道长将手里的饼子还给程疏禾，用扇子轻拍疏禾的头，疏禾想起菩提祖师也是这般提点孙悟空，心中大喜。
想着这位仙人怕是要将真本事传授于自己，不由感慨自己果然是聪慧幸运之人。
磕头拜谢后便起身跟在老道长身后，低着头偷乐。
就是这个偷乐，让她没看见道长停在她的包裹前，看到鼓囊囊的钱袋时，眼里漏出的精光。
“徒儿的姓名可是程疏禾？徒儿从何出来呢？”老道未转身，佝偻着身体，转头侧着脸问到。那浅笑在程疏禾眼里是考验，是对她诚实的考验，红姨说了，仙人都喜欢诚实的孩子。
“是了，愚徒随家师的姓，因秋日所生，处处枯草疏禾，得名疏禾。徒儿今日刚离家，从恒山上下来的，家师是武当第一圣剑手程翼。”
“程翼？”老道长转过身来，满脸震惊，眼中难得漏出一丝恐惧，程疏禾有些不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道长有些激动地对着她问：“你就是程大侠捡来的那个捡到的孩子？如今是第一天下山？”
“师父认识我师父？”
“程翼，谁人不识？”老道说这话时，将自己狭长的眼瞪的极大，来回踱步，最后似下定决心般仰天叹气。
程疏禾不敢多言，静静看着老道长。想着此人认识师父，怕是师父好友，而自己遇到师父的挚友，本应礼貌相待，自己刚刚却如此怠慢，师父知道了，怕是会斥责她无礼。
出门在外，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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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仙大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