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夜谈

夏霁检查完自己一天没见的爱人,这才悄悄地将提了一天的心放下。

“你怎么会过来?”顾寒是真的没想到,因为他没有和夏霁说他今晚去驿馆。

夏霁笑了笑,俯下身与顾寒头碰头,轻轻地说:“皇兄让我来看一下秦王殿下死了没,顺便也让我出一口恶气,然后承了他的情,继续为他做牛做马,感恩戴德。”

顾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声音也故意拖长:“好吧。”

夏霁轻吻顾寒的额头,算是安慰。

教训完人的李知淮看着两人在那腻歪,突然间就明白了李立晔口中的传闻是怎么回事。但对于她来说现在是正事更重要,这关乎她的以后,她的命运的走向。

“裕王殿下,本宫初到祁靖,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殿下能否告知一些需要注意的。”

李知淮的问题引起了顾寒和夏霁的注意,夏霁正要开口却被顾寒扯了衣袖,又知趣地不说话了。

“敦肃长公主,久仰。”顾寒先是和李知淮打了个招呼,又接着说:“公主殿下想知道什么,也可以问我的。”

“金眸……你是顾寒!”李知淮惊叹,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好看:“顾将军,本宫已知母妃为你所行之事,母妃欠你的是救命之恩,这笔债本宫自会担起,只是,本宫也有一事说明,若顾将军想要本宫替你探听永宜帝身边的事,那是另外的价钱。”

顾寒惋惜地摇头,笑说:“看来花贵妃是威胁不到殿下了,那我就是要殿下去探听消息,又是什么价格?”

李知谁淮过头忽得不作答了,反倒是李立晔叫道:“你要嫁给永宜帝为妃?可我听说那个张氏不是好对付的,你,你有把握吗?”

“不用你管。”李知淮看了李立晔一眼,又转头看向顾寒:“本宫要你在事成之后放本宫南下,且本宫必须活着。”

李知淮卸下了十六年的伪装,她渴望自由,为此可以抛下一切,所以她说:“如若本宫没有猜错,裕王殿下志在谋取天下,可殿下与顾将军成双入对,若殿下不娶妻,不生子,那殿下就需要一位储君。”

夏霁见她将火点到自己身上,也不得不开口:“贵妃是聪明人,单凭储君这一条,贵妃在宫中的安全,本王可以作保。”

“事成之后我助你假死脱身,天大地大,娘娘想去哪就去哪。”顾寒在这时突然盯着李知淮,眼中露出的是杀意。

“但只有一点,从那以后你不得与储君相认,不得踏进京城半步,娘娘要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也别怪本将军不念旧情。”

李知淮被顾寒的杀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勉强稳住声线:“将军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但顾寒垂下眼眸,不答,显然是不信的。

“娘娘想游历天下,心中有大好河山。”夏霁出声打破沉下去的气氛:“只是娘娘此番入宫不必有顾虑,您只需提防皇后便好,还有就是秦王殿下,过几日便要搬去城郊的皇庄休养。”

李立晔一脸的茫然混着疑惑,李知淮眉头挑了一下,屋里一时静得令人害怕,冷汗爬上了李立晔的后背,让他在暖和的屋里打了一个激灵,接又对上了顾寒略显怜爱的表情。

夏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起床边小桌上的两个倒扣的小杯子,倒了水后分了一杯给顾寒,自己只是轻抿一口润润喉,接着说:“那皇庄原先是本王的产业,但现在本王把庄子转过了顾寒,里头的仆役、下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平时有什么事可以让下人传消息出来。”

顾寒在夏霁几句话的空档里喝完了水,笑说:“当然秦王殿下自己也要把眼睛擦亮了,别让那些“外人”混进了庄子,那是很危险的。”

“好啦,你别吓他。”夏霁假装劝道,实则暗中拱火。

果然,顾寒说:“不要,你不觉得很好玩。”

李知淮暗自认为夏霁是因为自己刚刚把他拖下水而伺机报复,报复在李立晔身上,李立晔看到顾寒笑起来时咧开嘴露出大白牙,害怕的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这废物……李知淮扶额长叹,转身对顾寒他们说:“时辰也不早了,顾将军身体不好,不如就早些回去吧。”

“也成。”

顾寒也确实有些累了,他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眼角溢些许泪花,懒洋洋地说:“那我们先走了,还有,我现在叫梅叁,下次见面可以叫我梅公子。”

北方的春天还是很冷,风还是很大,将只挂有几片苟延残喘了一个冬季的枯叶从枝上吹落,叶子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顾寒从未见过这么破败的春天,他和夏霁共乘一辆马车,默默体会着经年的暗伤对他的报复,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夏霁察觉到了顾寒的异样,放下手中的书册去问顾寒:“是腿又疼了?”

顾寒摇头,他打算用聊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只是觉得李立晔被他的二哥保护得太好了,陈皇后对他的排斥既是在帮李立衍,也是在害李立衍。”

“怎么说?”

“这其实不好说,”顾寒抬头看向东顶,想了想,“我只能说皇后当年执意想要一个公主,是为了以后下嫁朝中大员,获取他们对李立衍的支持,但偏偏李立晔是个男子。如果李立晔有野心,长成之后有手段,但那个位子只有一个,陈皇后不会愿意看到那个局面发生。”

夏霁点头:“确实,这样的结果只会两败俱伤,无论任何一方穿上龙袍,那都是元气大伤,更何况陈皇后其实已经将宝押在了李立衍身上了。”

所以陈皇后知道了她的小儿子要求祁靖为质时其实是暗松一口气的,她甚至希望李立晔在祁靖待到李立衍登基之后再回去,或者也不用回去了……

可怜的李立晔,从生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他是个弃子,但李立衍在信中告诉顾寒李立晔是如何的混帐。

“那是因为他无人教导,一个不被看好的皇子,只会落得这个下场。”夏霁又将话风一转:“当然,多亏了他还有个疼他的二哥,不然大元的局势可不好掌控。”

顾寒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所以我才说这会害了李立衍,一个帝王,他可以坐拥万里江山,可以手握大权,可以有重臣名将,可以有美人娇妾,但唯独不能有把柄,尤其是落人手中被人牵制的把柄。”

夏霁的眉梢跳动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顾寒,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

但顾寒却对他眨了眨眼,笑着继续说:“龙可以有逆鳞,不能有软肋,因为逆鳞是龙的底线,是最硬的鳞片,而软肋只会让龙万劫不复,跌落神坛。”

夏霁这才听出了顾寒是什么态度,但纵使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仍然八风不动,他不依不饶:“所以呢?”

他要顾寒亲口将答案说出来……那一刻的夏霁蜕下了温和的假象,他是贪婪的蛟龙。

顾寒看到他眼底闪烁的光芒,开口道:“夏云彻,我会是你的逆鳞。”

从这一刻起,贪婪的龙与凶恶的狼,他们同舟共济。

“凭什么,凭什么!”张柔儿低吼着,抬手砸碎了她平时插花的花瓶。

花瓶的碎片飞溅起,划伤了跪伏着的贴身宫女的脸,血丝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娘娘,三思而后行啊!尚书大人也是为了您在陛下心中的印象而出此下策啊。”贴身宫女的声音很稳,她的神色是习以为常的麻木。

张柔儿冷呵一声,声音尖锐刺耳:“为了本宫?婷儿,你是本宫从府里带出来的,你会不知道我的父亲,他的眼一惯只有张家吗?”

婷儿没有说话,或者说疼得说不了,因为张柔儿捏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而金制的护甲正巧刺进了花瓶碎片留下的伤口,血流了出来,映在柳儿白皙的脸上有些刺眼。

“那你说说,本宫现在应该怎么办?”张柔儿看到醒目的红色,有些回神。

“尚书大人说,元贵妃的根基在大元,娘娘不妨试着拉拢元贵妃,因为元贵妃在宫中只能依靠陛下。”

婷儿话刚说完就被张柔儿甩了出去,张柔儿大叫道:“拉拢她,倒不如杀了我。”

“陛下喜欢知书达理,守礼讲规矩的,本宫为了讨他的欢心,特地压下性子去学,”张柔儿在婷儿面前发了疯似的来回走动,金护甲指在地上的花瓶碎片,那是她学习插花时用来练习的瓶子,“但他从未在意过本宫,看都没看一眼。”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但婷儿的后腰撞在了桌腿儿上,蜷缩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

“哎呀!”

文殊在这时从殿外进来,故作惊讶地叫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的火,快,你们几个快把婷姑姑扶起来,去叫太医。”

“不用了,”永宜帝从外面走进来,背着手皱着眉看向一地的狼藉,“将婷姑姑扶去太医署好生诊治,其他人也退下,朕要与皇后好好谈谈。”

文殊从善如流地说:“那奴才们就先退下了。”说完就带着人出去,还不忘给里头将门带上。

殿里一下就冷清了,永宜帝也没开口,自己动手扶了张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胸口不断起伏的张柔儿,看着他为了权势而娶的发妻。

“皇后似乎对朕很不满。”永宜帝开口,疲惫地用手指按揉着自己的额角。

张柔儿嘲讽地转笑一声:“本宫也想知道,陛下今夜为何会来东来殿,心血来潮吗?”

“皇后!”永宜帝几乎是立马与皇后针锋相对起来,但又很快将火气压下:“这些年是朕冷落了你,朕知你有怨。但你也不为涴尘考虑一下吗?你这个样子,朕怎么敢把涴尘给你。”

“朕明白今日宣布将知淮纳入宫,你心里不好受,所以朕来看看你。”永宜帝说这话时是少有的温柔,好像是真的在关心皇后一样:“但你现在,实在是让朕失望。”

说来也讽刺,多年不踏足东来殿的永宜帝,在今夜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来与皇后讲和,语气柔和,但在场的两人都知道这份温柔是因为谁。

一股寒意从张柔的脚底升起,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闭上眼不去看永宜帝。

“皇后,张尚书为了你今天是连体面都不要,大庭众之下提起和亲之事,”永宜帝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他的爱女之心朕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皇后这段时间先去宫外的寺庙礼佛,涴尘不用担心,朕会亲自将她带在身边。”

“那本宫什么时候能回来?”张柔儿平静的语气让永宜帝有些诧异,她竟然不闹了?!

“一月以后,”永宜帝将诧异压下心底,“一月之后是春耕,朕要携百官视察田地,皇后必须出席。”

张柔儿点点头,只面无表情地说:“本宫知道了。夜深了,本宫也乏了,皇上就先回去吧。”

永宜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摆了摆手说道:“三天后就动身,皇后趁现在好好准备。”

殿外的文殊听到里头的谈话声结束,随即又响起脚步声,也就趁着这机个机会对身边的墨书吩咐:“你是个机灵的,找个机会将这事儿传出去。”

墨书躬身去办事了,也在这时,夏云推门出来,看了马上恭敬下来的文殊一眼:“走,回泰极殿。”

这事发生后的第二天一早,夏霁就在自己的卧房门口收到了消息,顾寒跟在身后听了一耳朵,嘲道:“皇后算是废了一半,如果张家一倒,皇帝会急不可待的废后吧。”

夏霁不置可否,他说到另外一件事:“一个月后的春耕这会是你在皇兄面前露脸的机会,正经通过武官考核进入兵队怎么也得等到秋天,时间上也来不及。”

“这次春耕,你打算怎么操作?”顾寒来了些兴趣,笑眯眯地问。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夏霁自己去操办一件事。

“搅浑水的事你最喜欢,”夏霁略微责备的语气,但嘴角却上扬着,“祁靖的北至西北部皆有狄族,其中又以悍熊部为首。”

“悍熊,这名字听着就凶。”

夏霁点头,又说:“狄族观中原近几年来动荡不断,已有几部蠢蠢欲动,锦衣卫的消息说他们会在春耕之时动手,行刺御驾。”

“哦,我是救驾的呗。”顾寒摊手无奈道。

“嗯,所以到时我会安排你作为我的侍卫,跟我一同前去。”夏霁牵起顾寒的手,把人往饭厅带。

顾寒觉得有一些不妥,他问:“你们祁靖的皇帝平时出行的护卫工作都是谁做的?”

“锦衣卫……你担心钱四?不会的,他只是个代指挥使,而且还有张济的影响在里头,皇兄现在不会用他的——那个白粥撤下去,本王不是说了煮粥要放鸡丝下去熬吗?”

夏霁先一步踏进饭厅,一下子就在飘满香味的饭桌上发现了两碗明显的白粥。

顾寒不喜欢喝白粥,这是夏霁在大元时就发现的习惯。

顾寒静静地享受着夏霁细致入微的体贴,看着他指挥下人换上了花卷,轻笑一下,让他在早春的清晨有了不一样的暖意。

“咳,那,永宜帝会将这个护卫工作交给谁?”顾寒顶着脸上的微热,坐在了夏霁的对面,用手撕开花卷塞进嘴,含糊不清地说:“是副指挥驶卫冶吗?我前几天让南柯打听到的,这么说永宜帝会把钱因放在城中做为后援,那你要怎么保证狄族的刺客可以冲到永宜帝面前?”

夏霁笑了一下,用筷子夹了几根菜叶子就着花卷吃了,吃完又对顾寒卖了个关子:“这个你不用操心,倒时候只管按计划行事就好。”

这家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神神秘秘的……

但顾寒只是抬眼看了夏霁一下,又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夏霁明白这是无声地答应了。

两个花卷很快就着小菜吃掉了,夏霁见顾寒又是一副懒散地模样坐在椅子上消食,起身上前捏了对方饱满的耳垂。

“我要入宫陪皇兄挑日子,可能中午才会回来,你没事去练练刀,沈鹤不是说让你多动动吗?”

“知道了。”顾寒顺着他的动作,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夏霁的手指,脸颊细腻的触感在指尖回荡,夏霁下意识就要放任自己沉弱其中。

他看着顾寒白透粉的脸,精致的眉眼同当年初见时一般无二,他们的年岁皆渐长,但时光唯独没在顾寒的脸上留下痕迹,在夏霁看来,对方仍是被桃花拥簇的少年。

“怎么呆站着,你不是要去挑贵妃入宫的良辰吉日吗?”顾寒揶揄地看着夏霁回神,紧接着自己的头发就被人揉乱了。

顾寒打掉那只作乱手,佯怒道:“夏云彻你干什么?”

“我走了。”夏霁轻笑着,俯下身去在顾寒的脸颊轻吻,嘴唇触碰的恰好是手指蹭过的地方,一触即分。下一秒,夏霁转身离去,接过罗景手中的披风往身上一盖,出府离开了。

顾寒坐在椅子扶额笑道:“真是近墨者黑,竟然学坏了。”说完又自顾自地哼笑了几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腿向外大步走去。

“南柯,把我的刀拿来,叫上梅玉,咱们几个练练,活动活动筋骨。”

李知淮入宫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这个月,说来也巧,三天后皇后要离宫去寺里祈福礼佛,又三天后,就是李知淮入宫的日子,钦天监测出来的黄道吉日。

宫里头都在传皇后荣光不再,新的主子即将入主南雅宫,而且有些有心之人发现,南雅宫的布置几乎是根据李知淮的记忆修缮的——因为这几无总有太监领着工部的官员,拿着图纸进入驿站。

外头议论纷纷,而东来殿几乎是落针可闻,婷儿去监督行李的搬运,不在张柔儿跟前伺候,所以不知道张柔儿此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为没几个人知道皇后去的寺里,是真的有位老佛爷,那是钦点张柔儿许佩给夏云的人,在夏云登基后却避其锋芒选择退居寺中的当朝太后,云澹烟。

张柔儿面露讥讽,嘲笑永宜帝将自己推向自己最大的助力。

她惋惜地摇摇头,区区一个月而已,她会哄得太后回京,她还会重回凤位。

而此时的夏云却为了快些迎李知淮进宫而心急,但又要得分神去安排春耕的大小事宜。于是他召来裕王,想让裕王接手,但被夏霁委婉地拒绝了。

顾寒和李知淮的大生意谈完了,李立晔被送到城外去辟祸

你们有没有看到太后的姓氏呀~

后面会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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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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