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皇室

“裕王今日这是怎么了?朕瞧着没什么兴致。”夏云眯着眼看着悠哉喝茶的夏霁。

这话一出,空气的危险分子开始蠢蠢欲动。夏霁不得不放下杯子,无奈地说:“皇兄,臣弟前不久与鸿胪寺还有礼部的大人们一起迎接大元的来使,整日提心吊胆的就怕有地方没做好而出洋相。

“而且还有一件事,臣弟要与皇兄禀明,皇嫂之前在宴席上似有意搓和臣弟与敦肃,臣弟实在害怕,所以打算过几日去城郊的皇庄去散散心,正好大元的秦王也一同前去,也好尽地主之谊。”

夏云没有很惊讶,对于张氏在席上的搓合之意他早有耳闻,但又想起自己这个弟弟之前被自己送的枕边人刺杀过一回,后来连去花柳地逢场作戏都不肯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抚道:“朕知道你心中有芥蒂,也好,你去皇庄散心时也得招待好客人。”

“臣弟自然是明白的。”夏霁面上不显,心中却为自己躲过一劫而松了一口气。

但夏云却没等他将这口气松下去就开口说:“朕想着,朕之前答应你的事该提上日程了,就春耕后吧,抬先帝文妃为文太妃,裕王觉得如何?”

夏霁像寻找依靠一样一把抓住椅子的扶手,抓得指尖泛白,关节作响,他屏住了呼吸,妇似又听到冷宫中那疯癫又凄惨地笑声,那是他的生母文娘。

“裕王,裕王?”

夏云饱含疑惑的声音唤回夏霁的神志,他勉强答道:“臣弟一时激动,有些失态,还请皇兄恕罪。”

夏云见夏霁脸色苍白,连笑容都是勉强的,只好宽容的摆了摆手,让夏霁回去。

夏霁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飘回去的,他是直到看见自己的卧房亮着烛火的暖黄色的光芒,才意识到已经深夜了,他站在院里看着天上的繁星,下一刻画面好似叠在一起,重合回了十八年前。

一样的深夜,一样的烛光,甚至于连抬头看星星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夏霁站在原地无端地打了个寒战,突然一个转身冲到卧房的门口,用力推开房门,鼻间是抑制不住的粗壮的呼吸,心中忐忑不安。

顾寒正窝在床上看书,缓解肌肉的酸涨,听见门口的动静时气定神闲的放下书,随意地说:“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不是,不是记忆中的画面……夏霁像卸下了什么重物一样,被顾寒的话语打断了自己的恶梦。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裹携着早春深夜的寒凉,一步一步挪向床头,顶着顾寒满是疑惑的眼神去握那只闲置的手。

“你的手好凉。”顾寒语气中满是嫌弃,但还是反握夏霁的手,看着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怎么?皇帝让你不顺心了?还是路上碰到了糟心事,你放心,我现在别的本事没有,杀个人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

夏霁知道顾寒是在逗自己开心,他不是这么色令智昏的人,所以也就配合着轻笑一声,但心情也确实好了起来。

“先去洗漱,”顾寒见他笑了也就抽回手,无情地将面前的人赶走,“你身上太凉了,去洗热了再回来和我说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夏霁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这神情实在少见,但顾寒面无表情不为所动,表示夏霁再不把自己捂热今晚就去睡书房。

在睡书房的威胁下夏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卧房,顾寒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直到确定夏霁不会突然冲进来,才曲起腿捂脸埋在其中,只露出微红的耳朵。

夏霁洗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带着湿热的水流上了床,躺在顾寒刚刚的位置,而顾寒窝在夏霁的臂弯里,时不时就蹭一蹭,嗅着那股熟悉的兰香。

夏霁挑起顾寒的发丝,放在手中像抓住了什么增加勇气的东西,轻轻地开了口:“我的生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她叫文娘。”

顾寒停下动作,抬起头对着夏霁的眼睛,眼中是无声的鼓励,他知道夏霁今晚的开口无异于剖开经年的伤口挤出其中的脓疮,这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叫文娘,因为她是那座皇宫不能为人所提及的存在。”

夏霁渐渐抱紧顾寒,将头埋在顾顾寒的颈窝间,声音叫起来闷闷的:“从我记事起她就疯了,就算偶尔有稍微清楚的时刻,也不过是盯着暗红色的大门发怔,她不会张口说话。但有一次我问她……”

十六年前的某天夜里

“娘,你为什么要盯着门看,咱们快进屋吧,好冷啊。”五岁的夏霁对着自己的双手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冬衣,夏霁看着阴沉沉的夜空,由他唯数不多的经验来看,是要下雪了,他等不及他的娘亲,但又害怕同样衣着单薄的娘亲凉死在这天夜里,正犯难时文娘突然抓起夏霁的肩膀,尖尖的指甲搁着衣服刺在肉上,疼得夏霁不停挣扎。

“放,放开我。”

但这是无用的,因为夏霁知道她又发疯了,只能靠自己微弱的反抗。

冷宫的环境很差,剩菜剩饭,一天两顿,冬天连烤火的东西都没有,床也是塌了一脚的,也就造成了文娘比一个五岁小孩还瘦弱。

她被夏霁推开了,在推开的一瞬间,又尖又长的指甲勾住了衣服被拉断了。鲜血从文娘的右手手小指流出,十指连心般的疼痛让她满地打滚,嘴里还念念有词。

夏霁有些害怕,但习惯了文娘的疯状让他下意识凑了上去,就听见文娘在叫喊着:“你这个骗子,骗子——都是假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夏霁还没反应过来,文娘又从地上爬起扑向他,夏霁转身要跑但被抓住了脚脖子,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沾了一身的雪水,把冬衣全弄湿了。

他有些生气,勉强踢开抓住脚脖子的那只手,迅速转过身双手向后撑着地,仰着脸就要喝止那个疯女人时,对上了文娘那双疯痴但又疼惜的目光,这让夏霁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发不出声。

半晌,文娘轻轻靠近不知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夏霁,双手发着抖,想要去触碰夏霁的脸但被夏霁偏头躲开了。

“你是夏霁,你是我的儿子。”文娘低声说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目光中包含着无尽慈爱,就像一个正常的母亲一样。

这让夏霁得不可思议,但文娘没看见他的表情,因为她好似透过夏霁看见了一个人,她说:“你要记得,清楚的,牢记着,你的父亲是皇帝,是当朝天子,年号永顺。”

这是夏霁今天之内听到第十遍了,就连另一处负责他们吃住的姑姑都不耐烦地骂了几句。

这不正常——就算她平时会念叨,但一天也就那么一两次,因为她还有别的疯要发,会不停地咒怨她口中的皇帝和另一个叫“贵妃”的,但夏霁不认识。

文娘还在独自说着些有的没的,但夏霁没去管她。因为这座冷冰冰的冷宫里一直有个说法,夏霁也听过是从那个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姑姑私下和别人说的。

——夏霁不是皇帝的儿子,他是文娘和一名诗卫私通出来的孽种。

贵妃告发,皇帝下旨,从此母子二人住进了冷宫——爬上塌了一角的破床的夏霁想到这,他心里是明显不信的,如果他真是皇子,为什么还住在这种鬼地方。

夏霁想着事情正未睡下,就看见那名姑姑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骂道:“你那个疯子娘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不快去找回来。”

夏霁很无奈,文娘经常会在冷宫里到处乱跑,但还是下床去找人。他去了文娘平时去的地方晃了一圈,又去了屋后头那个简易的井口看了下,就怕她自己没走稳掉了下去。

但天太黑了,夏霁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想着跑回去睡觉算了。但下一秒他就听见了一声惊叫,好像是那个姑姑在喊“死人了”。

夏霁心里可骤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拔脚狂奔直至小破屋的门口,那个姑姑正坐在地上打着哆嗦,盯着屋内那个一晃,又一晃的,吊着的细长身影。

文娘自杀了。

那个姑姑吓得跑了出去,一边叫着一边去找负责冷宫的大太监。只有夏霁呆站在原地,不知后退,不敢上前,也不懂得是不是错觉,夏霁似乎看见了吊着的身影似乎在笑。

良久过后,夏霁听见门外有动静,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向身后看,一群人簇摊着一个锦衣蟒袍的太监走进来,那太监先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看文娘的身影,眼中满是悲痛,但开口时声音却很稳:

“文妃娘娘是个没福气的,陛下刚下写赦免这头人就没了。去把娘娘放下来,先带回昭露殿,那必竟是娘娘先前的居所。”

夏霁在一旁看着一帮人涌进屋,争先恐后手忙脚乱地将文娘放下,紧接着屋内的画面就被锦衣的衣摆遮挡,大太监的声音在头顶而起:“皇子殿下,等会儿您就跟紧咱家,带您去见陛下,也就是你的父皇。”

“你叫什么名字?”夏霁抬起头看向大太监,他发现这位大太监与文娘有几分相似。

大太监微微躬着身,对夏霁轻声说:“咱家名叫文殊,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他叫文殊,和文娘是一个姓,但又是司礼监掌印,那就是那个皇帝跟前的红人,夏霁想明白了这一点,也转声回道:“今日还多谢文公公了。”

文殊听了这话就笑,笑声是太监特有的尖利刺耳,他说:“六殿下是个懂事的孩子,咱家觉得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定会喜欢殿下的。”

这天是夏霁第一次离开那座冷宫。他出去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永顺帝。永顺帝看见夏霁时眼中是难以掩释的哀痛,但夏霁没有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愧疚,他说他是受贵妃的蒙蔽,才让文娘和夏霁在冷宫受苦。

文殊也在一旁附和着,然后他就按照皇帝的吩咐带夏霁去洗了热水澡,换了身衣裳,一番繁琐的梳洗打扮后,夏霁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是说不出的怪异和陌生。

他又被带着去见了皇后,皇后叫云澹烟,是个温婉可亲的女子。皇后很喜欢夏霁,说是第一眼就觉得他是文妃妹妹的孩子,和文妃一样讨人的欢心。

而夏霁在接下来的回答中确实讨得云皇后的欢心,留在了凤阳殿,和太子夏云住在了皇子居。

“所以当年的事你查明白了吗?”顾寒的双臂已经环绕住夏霁,轻拍着那宽厚的肩背。

“差不多。确实是贵妃的陷害,她嫉妒我的母纪宠冠一时,文殊说其实走皇后都不是很在意。因为我母妃是宫女出身,根本就压不过出身高贵的贵妃,但云皇后在事发时冷眼旁观,她之所以会接纳我,不过是因为永宜帝的旨意而己。”

夏霁伸出手,虚虚勾勒着顾寒精致的眉眼,不由得笑出声。

“其实今天是我母妃的祭日。在以往我是整夜也睡不了的。”夏霁看着面前这个打破了他的恶梦的人:“我对她没什么感情,但她是我血脉上的亲人,她死的那天,我还是没由来的害怕。但从你送我的那份年礼开始,你就在重新筑造我的梦境。”

顾寒收紧手待抱住夏霁,低声笑了起来:

“那我祝愿你今后每一年的今天,都能好眠,顾将军一诺千金,绝不食言。”

夏霁怔了一下,又马上抱住顾寒,想把对方嵌进己的身体。他贪婪地泪着顾寒身上好闻地药味,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你派人去找解药了吗?”

顾寒艰难地点了下头,拍着夏霁的肩背让他松开自己些,等他放开了些才回答:“有吩咐商队去白巫那去打听消息,想着能不能用乌兰雅的名头知道些什么事,但他们昨天传了件坏消息。”

夏霁有些着急:“怎么说?”

“白巫一族的族长是我母亲的同胞兄长,也正好擅长制毒解蛊,只是前几日北上了,他的族人至今没有收到有关他的消息。”

“他知道你的存在吗?我是说你还活着的消息。”夏霁像是抓到了什么机会一样,急于向顾寒求证。

可顾寒却摇摇头,有些歉意地说:“我和我母亲的母家那边联系不多,平时的交集不过就是生意上的买卖来往,我连我这个舅舅都没见过,但名字我还是知道的,叫海德拉。”

夏霁听到这儿有些害怕了,但他又没有办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困扰着,就像五年前一样令人窒息。夏霁压抑着情绪,从口中蹦出话来:“那我派人去沿着北上的路查看,最近边界那边不太平,我怕……”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因为顾寒心疼地吻了上去,堵住了那张叫着“因爱生怖”的嘴。

也是,毕竟顾寒才在夏霁面前发完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接着就得面对自己不到一年半的生命。

这个吻正在持续,夏霁一开是想推开顾寒,因为正事还没讲完。但顾寒留在夏霁口齿间的舌尖不断地上下勾勒,挑随着夏雾加深这个吻。两人的气息伴随着唾液不断交融,亲吻时换气的声音让房间中暖昧的气氛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双唇分开,但亮晶晶的银丝还连着他的,夏霁看着顾寒,情动让顾寒的眼尾染上了淡红色,很明显,也很漂亮。

顾寒与夏霁心有灵犀,**似地冲他眨了眨眼金色眸子,在夏霁漆黑瞳色中反射出**的光芒,夏霁分不清那是谁的。

两人的衣服都在刚刚的口舌之纷中散开,大开的衣襟间是一片春光。夏霁忽得翻到顾寒面前,不由分说的咬上了顾寒的侧颈,留下牙印后又舔又吮,这让脖颈敏感的顾寒有些吃不住,但不舍得推开,就抱紧夏霁,眼中泛起水光,嘴唇微张换着气,仍由夏霁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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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霁放开双手,但他没有着急退出来,而是留在里头温有着。

顾寒累得睁不开眼,他的体力确实不比年轻刚上战场那会了,伤痛与盎毒不断耗着他,他似乎快睡了过去,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夏霁凑到了耳边,咬了下耳垂又放开,轻轻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是我的,你永远不能食言。”

顾寒是被颠醒的,醒来时他正在夏霁的怀中被夏霁轻接着不至于从他的腿上掉下去。

“醒了?”夏霁看了他一眼,搂在肩上的手轻轻拍着,像是在哄他。

“唔。”果不其然,顾案伸手去环夏霁特颈的动作被腰间的酸疼与那处的酸涨打断,双手改了个道去捶夏霁的肩膀,道:“夏云彻你够狠的。”

夏云彻闷笑起来,放在顾寒肩膀上的手顺着柔软的布料向下滑,停在腰间然后按揉起来,这让顾寒舒服得轻声哼着,又靠回夏霁的怀里,头枕着夏霁的胸肌打了个哈欠。

与此同时,通往皇庄的宽大马道上并驾行驶着两辆车,一辆是顾寒他们的,而另一辆马辆车帘里被拉起,大元的秦王——李立晔无奈的将自己的手臂搭在车窗上,把住自己的半边脸看天看地,试图用沿途的风景和清晨的鸟鸣清空自己从隔壁马车听来的动静。

“哎,他俩平时都这么若无旁人的吗?”李立晔受不了了,开始找对面马车旁骑马的侍卫们搭话。

但这几个侍卫里话多的只有梅清,但他被顾寒放在云郡看着金云轩他们,剩下的几个侍卫完全不搭理他,这让李立晔很受伤。

他小声嘀咕道:“几个意思,现在就连侍卫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哗的一下,对面马车的车帘被拉开,昏暗的内里露出一对金色的瞳仁,眼中的嘲讽是毫不掩释的。顾寒咧开嘴笑说:“小废物,人在屋檐下,怎么就你那么多废话。”

“废物说废话,很搭。”夏霁在里面帮腔,语气是漫不经心的,他注意全在托着顾寒悬空的腰。

李立晔一张嘴说不过两个人,气得拿辈分压顾寒:“你们两个才是,尤其是你顾寒,本王好歹比你大,你连最基本的尊敬都没有吗?”

“虚张声势。”顾寒瞅了他一眼,冷冷地丢下四字评价又放下帘子,钻进夏霁怀里告状,叽哩咕噜的委屈死了。

夏霁安抚地拍了拍顾寒的腰侧,故意用外面李立晔也能听到的音量说:“别担心,反正等会儿进了皇庄他就在你的手上了,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这话一说完,顾寒开心了,李立晔想跳车了。

唔……我可怜的儿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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