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了这样的事,行事更得小心几分。
沈倚危带着明月下山,途中竟没遇到一点儿危险。
刚到山下,明月和沈倚危就被一群人气势汹汹围了起来。
明月看过去,为首的是大皇子。
沈倚危却根本就没给那些人分一个眼神。
沈余白挥手,示意士兵拦住两人。
沈倚危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大皇子现在还有空来找我的麻烦,是父皇太过信任你吗?”
沈余白气不打一处来,招手让士兵把两人押过来,恨恨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在士兵的手要碰到明月肩膀时,沈倚危手中剑划过去,断了士兵的手筋,没有说话,态度却不言而喻。
沈余白笑起来,看向明月的眼神带了掠夺之色。
“四弟,这女人你若是献给皇兄,”沈余白指着明月,洋洋得意道:“再跪下向皇兄认个错,皇兄就放了你。”
黑甲军早就被派去处理别的事务,如今沈倚危受制于人,算是孤立无援。
然明月却不觉得殿下会屈服于大皇子,只是大皇子这般针对她,莫不是受皇后的旨意而来?
沈倚危挡在明月前面,不屑道:“放了我,你敢在这里杀我?”
沈余白剑指明月,“手足相残这种事本殿自是不会做,但杀个婢女,也不会有人说我别的。”
剑刃就要落下,沈倚危依旧不避。
沈余白不敢真伤了沈倚危,忿忿还剑入鞘,口中依旧不饶人,“四弟你怎么就学不聪明?瞎了那么久,还没长记性?”
明月震惊地看向沈余白,殿下当年的眼伤,竟与大皇子有关!
明月担心之下,不自觉轻轻拽住殿下的袖子。殿下安抚地拍了拍明月的手背,对她无声一笑。
沈倚危对大皇子的威胁嘲讽不以为然,道:“所以呢?让我再瞎一次?这一次你以为陛下还会轻饶你?”
从两人对话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明月才知道,原来当年殿下受伤,被人暗害,昭灵帝都是知道的。
可昭灵帝什么都没做,没替殿下讨回公道,还对群臣说殿下是出去游山玩水了,害的殿下被群臣攻讦不务正业。
昭灵帝怎能如此狠心!
明月想安慰殿下,却不知该怎么做。她把手翻过去,与殿下的手十指相扣。
沈倚危身体怔了一瞬,接着他便把手握的更紧。
他靠近明月,轻声说:“不要怕。”
沈余白被两人这不在乎的模样完全激怒了。
他对士兵吩咐:“把明月给本殿绑起来,本殿今晚就要把她收做通房!”
沈倚危握剑指向沈余白:“我看谁敢!”
“你知道我,你要是敢动她,这里就是你的埋身之地!”
被这样威胁,沈余白咽不下这口气,但他知道沈倚危的身手,要是沈倚危发了疯,他讨不着好。
正在沈余白进退两难之际,了悟大师带着沙弥走了过来。
了悟看见明月,对沈余白耳语几句,沈余白听过后看向明月的眼神带着惋惜,他当机立断吩咐道:“不计一切代价,杀了明月。”
沈倚危一次次格挡开锋刃,护着明月不受伤。明月不会武功,几乎是被沈倚危抱在怀里的。
再一次躲开身侧的兵刃时,沈倚危后背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一样来,甚至在他怀中的明月都没察觉他受了伤。
马蹄声越来越近,沈余白慌了神,他想要立即撤退。
了悟劝说道:“殿下定要斩草除根,留下明月,后患无穷啊!”
沈余白拽住了悟的衣袖,“大师,我不能留在这里!我母后说您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外边的马蹄声听起来训练有素,肯定是出动了军队。敢这样光明正大出动军队,定是得了陛下的应允。
难怪沈倚危要把他拖在这里!要让人看见他私自调兵围困皇子,不知会背上多大的罪名。
了悟看着沈余白,半响,点头:“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了,我便帮殿下这一次。”
了悟再次瞥向明月,知道大皇子是放弃这次绝佳的机会了,终是叹气,他踏步向前,同时对沈余白说:“殿下请跟我来。”
沈余白疾步离开,明月盯着他们离开的路线,却见他们走了一截下坡路,从视线中消失后就再没出现。
明月问道:“殿下,这里还有别的路吗?”
沈倚危神色已经十分严肃,他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我不知道还有其他路。”
殿下这回答,便是认为大皇子和了悟是从别的路离开了。
等官府派的兵到了以后,沈倚危让人仔仔细细把那截下坡路搜了数遍,找不到一点儿踪迹。
可是人又不能凭空消失。
光线慢慢暗下来,沈倚危还要回去和昭灵帝复命,只得先搁置这里的事情。
沈倚危调动黑甲军,是提前得到昭灵帝允许的。
自从北大营落入平宁侯手中,昭灵帝便对皇后一族戒心很重,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暗中派给沈倚危兵马。
在宫中复命时,昭灵帝语气冷淡,没有一丝关心,任由沈倚危身挂血迹在他面前跪着,只是问:“你拿到沈余白随意调兵的把柄了?”
沈倚危回答:“没有,大皇子行事小心,调兵一事,是北大营中参将所为。”
他清楚的知道昭灵帝对他很不满。
昭灵帝要他找到沈余白私自调兵的证据,也好顺理成章收回北大营。
昭灵帝质问:“当初你要调动军队,朕同意了,你却用这么个结果来回报朕?”
沈倚危并不害怕昭灵帝的态度,这样的情况,他早就想到了。
他跪直身体,拱手道:“父皇息怒。”等昭灵帝视线完全落在他身上,他才继续说道:“此次大皇子和平宁侯虽然都没有动作,但他们御下不严却是事实。”
“儿臣以为,平宁侯太过年迈,再掌大军实为吃力。”沈倚危边说边观察着昭灵帝的神色,见陛下颇为赞许,便提议道:“父皇何不将北大营收回,另寻良将统领?”
话音落下,昭灵帝笑了起来,“我儿果然是为国忧虑。那么……”
看懂昭灵帝这片刻的停顿,沈倚危立刻接话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责任,明日早朝儿臣定会与平宁侯分辨个清楚!”沈倚危一贯是这么个较真的性子,昭灵帝唇边笑意更浓。
昭灵帝抬手,让沈倚危起身,“这一趟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倚危面上依旧是很看不惯大皇子私自调兵的气愤表情,直到坐上马车,才在唇角勾气一抹嘲讽的笑。
他回到府里,却不见明月的身影。
左右闲着无事,沈倚危便把明日要弹劾平宁侯及大皇子的奏章写了。
明月回来时身边还带着几个人,说是木匠。
等那些“木匠”都安置好,沈倚危才揭穿明月,“那些是机关师吧。”
明月眨了眨眼,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殿下如何得知?”
她之所以让人以木匠的身份进入府里,就是怕大皇子等人起疑心,毕竟等闲谁会用机关师?
沈倚危解释说:“皇觉寺那里,我也觉得奇怪。”
要是没有机关,实在是说不通。
“你有空便去查探一遭,若有需要,随时和我说。”
明月点头,“多谢殿下,明月确实需要殿下帮助。”
她若只带着机关师去皇觉寺,遇到驱赶或是其他危险,丝毫没有应对之法。
是以,她得带些侍卫同去。
次日沈倚危在朝堂与平宁侯正面对上时,明月已经带着人在那段路细细查找了。
找寻了半日,他们用各种工具试探过,路面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明月有些焦急。
这时,了悟从远处过来。
明月眼神一暗,抬手示意侍卫将了悟拦住。
了悟双手合十,整个人慈眉善目,向明月邀请道:“李施主,何不进来坐坐。”
骤然被人这么称呼,明月一下没反应过来。
很多年来,别人都以明为她的姓,她几乎忘了自己出身齐国公府李家。
了悟故意这么称呼,是为了提醒她身份吧。
明月远远站着,也不接近了悟,问道:“了悟大师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了悟大师:“自然是要说李施主想知道的事。”
明月眼神更冷几分,“我没什么想知道的。”
了悟呵呵笑了几声,“李施主与当年的昭华郡主可真像啊。”
明月知道了悟是在诱她,可她还是想知道。
但她忍住已经到口边的话,呛声回去,“昭华郡主当年就是在你这皇觉寺出的事,你竟还敢提她?”
了悟慈祥笑着,“李施主若想知道其里的事情,不如进来一叙。”
明月知道了悟是在骗她诱她,她压住心底的渴望,转头朝外走去。
今日算是无功而返。
可了悟提到昭华郡主,这更让明月觉得皇觉寺有问题。
沈倚危回来时满身都是疲惫,连眼睛里都带着淡淡的倦感。
明月手里捧了热茶奉过去,给殿下揉捏起来。
沈倚危浅饮一口,回头对上明月那亮晶晶的眸子,笑道:“我看起来那么累吗?”
明月笑着,手上动作不停,“殿下外出奔波辛劳,回来自当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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