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倚危和明月聊了起来,“今日去皇觉寺,都查到什么了?”
明月手指给殿下按着太阳穴,柔声细语道:“机关师没有查到异常,了悟却故意对我提到昭华郡主,不知是何意图。”
沈倚危按住明月的手指,“你坐下歇会儿。”
明月在沈倚危身侧坐了,沈倚危认真分析道:“了悟向来坐的住,他出来,只能证明那段路确实有问题。”
他抬眸认真看着明月,“还有你这张脸,太危险了。”
明月偏头,不解,“嗯?”她怎么就危险了。
沈倚危笑出声来,“不是说你危险。”他手指握住瓷杯,看着明月白皙的皮肤,脆弱的脖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危险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毅王若见到你,你猜他会不会去调查昭华郡主当年失踪的原因?”
毅王虽放了兵权,在朝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若他揭穿了皇室的作为,才是危险。
明月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毅王要调查,皇室也不会有危险,了悟这样,为的是别人。”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明月想了一段时间,她总算想清楚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昭灵帝应该巴不得她出现,朝堂上制衡最为重要,皇后以及平宁侯府的势力已经让昭灵帝很不满了。
所以,不论当年昭灵帝有没有插手,如今再见她,应该都会帮她一把。
不是为了她,而是打压皇后一族。
沈倚危脸上笑容温和,“明月好聪明。”
被殿下这样夸,明月有几分不好意思,“是您引着我想到这里的。”
沈倚危站起来,“明日再去一趟皇觉寺,我和你一起去。”
明月轻声应着,“嗯,有殿下去我便不害怕了。”今日了悟出现时,她着急离开,便是怕遇到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
再到皇觉寺,明月依旧停在了在那段路,沈倚危对她说:“今日只管好好找,翻了这条路也不要紧。”他把听雨留下,准备去拦正在过来的了悟。
有的机关不只会停留在表面,若是不把表层翻开,还真找不到一点儿痕迹。
沈倚危不怕得罪了悟,他只管让明月大刀阔斧地去做。
了悟听到风声,今日出来身边跟了不少沙弥,先是双手合十朝沈倚危行礼,才不解问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沈倚危说:“没要做什么。”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出来游玩。”
了悟皮笑肉不笑,指着明月和那群机关师,“殿下果然是一切从简,出行游玩都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
沈倚危像是听不出了悟语气中的责怪,摆手道:“哪里,皇觉寺受天下百姓供养,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当年的机关设置的虽然隐秘,但了悟也怕出现意外,不准备再和四皇子纠缠,抬步朝明月那边去。
眼见了悟要走,沈倚危一抬胳膊,挡住了悟的去路,“大师这是准备去哪?不和本殿聊聊吗?”
了悟微微躬身,“不打扰殿下游玩。”说着,他就移步躲开四皇子的阻拦,准备继续往前。
沈倚危手中的匕首出鞘,破风而过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锋利的刀刃几乎是贴着了悟的耳侧掷入地面,入石一寸有余。
众沙弥惊慌后退,有人关心了悟是否受伤,有人则直接回头对上了四皇子,质问道:“殿下这般残忍,不怕上天降下惩罚吗?”
这话给沈倚危问笑了,他仰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本殿又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诸神有德,岂会罚我?”
他意有所指,看着了悟,“再说,有人害了人还在本殿眼前好好的站着呢,可见那些神鬼仙佛也是靠不住的。你说是吧,了悟大师?”
边说着,沈倚危走到了悟面前。
了悟答道:“凡事心诚则灵。”他已经不想和四皇子再纠缠不休了,若那边真被明月找到,才是大事不妙。
因此了悟蹲下身去,手握在匕首柄上,手背青筋爆出,将匕首拔了出来,而后恭恭敬敬双手归还给四皇子。
同时劝道:“李施主这般执念深重,是因为当年之事。四殿下若是真是为她好,就该阻止她继续查下去。”
沈倚危接了匕首,将匕首归入鞘中。
他回头看向那一抹淡粉色的身影,眸中不自觉盛上了几分温柔。
她想做的事情,他不会阻拦。
沈倚危依旧挡在了悟前面,态度很明显,不会停手。
了悟叹气,“四殿下这般,老衲只能得罪了。”话落,了悟一招已经递出,直取沈倚危的面门,丝毫不手软。
沈倚危倒退数步,躲开了悟的攻击,左手挥出匕首,右手抽出腰间软剑。
众沙弥开始还迟疑不决,在了悟的命令下,终是开始围攻四皇子。
在刀光剑影中,明月欣喜的声音格外突出,她喊道:“殿下,机关找到了!”
明月目光刚从地面转向殿下,就看到远处混乱的一幕,她忙对身边的侍卫说:“赶快去帮助殿下!”
听雨答道:“殿下吩咐过,让我们不能离开明月姑娘,一定要保护你。”看着殿下孤军奋战,听雨也着急。
明月回头看向其他侍卫,都是和听雨一样的态度。
明月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
听雨在后边喊道:“明月姑娘你去干什么?”他和侍卫们赶紧追上去。
明月不理听雨,只是往前走。
听雨明白了明月的意思,因为他们已经和沙弥们交手了。
有了帮手,沈倚危游刃有余起来,他踹开了悟,穿梭过人群,牵住明月的手。
沙弥们都已败落,了悟也已经摔倒在地。
突然大地陷落,明月看向了悟,见他搬起一块石头,接着沙土便挡了师兄,她只知道自己一直牵着殿下的手。
沈倚危借着一丝光线看到旁边的墙壁。
这么深的地方,明月没有武功,掉下去定会摔个不轻。
他对明月说:“抱紧我。”接着,他把匕首插入墙面,借力揽住明月。
沈倚危抱着明月,总算落了地。
感受着脚下坚硬的触感,沈倚危心中生出几分不妙来。
若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还能证明了悟没有过多经营这地下机关。
可眼下这情况,恐怕了悟占据了更为有利的地位。
明月从殿下身上下来,踩在地砖上也很是惊讶,她从身上取出一颗夜明珠,微弱的光照出来,明月才隐约看见这地下空间有多大。
他们身后是墙,一条长廊不知通向何方,看不见尽头。
沈倚危却是看着明月手中那颗不小的珠子,忍不住弯了弯唇,“随身携带夜明珠,也只有明月楼老板能做到了。”
明月和沈倚危沿着长廊走,她听着殿下打趣的话,说道:“以前听人说在地下点火折子发生爆炸的事儿,后来为了安全就随时带颗夜明珠,反正也不费事。”
他们不停走着,却始终没有走到尽头。
突然,明月停下了。
她对沈倚危说:“我们似乎一直在往上走。”
这条路看起来很平,但明月平时走这么一会儿不可能累成这样。
沈倚危摸了摸石壁,“不错,比起刚才,这里的墙干燥的多。”
昏暗中,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前行。
走了没几步,明月感觉她踢开了什么东西,便弯腰往下照去,看到了一只香囊。
明月把香囊捡起来,香囊由云锦作面,金线绣边,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用的起的。香囊的颜色已经褪了不少,但还没有完全损坏。
她把香囊拿到两人中间,沈倚危注视着角落上的字,轻声念道:“昭。”
看见这个明显是女子绣上去的字,明月心中立刻想到了昭华郡主。
她把手移开,将香囊收进自己的袖中,心中有些紧张。
或许在这里,她能找到娘亲当年失踪的原因。
沈倚危视线落在明月轻轻颤抖的睫毛上,他从明月手中接过夜明珠,“我举着吧,你歇会儿。”
走在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上,明月的心底平静不下来。
当年昭华郡主是在皇觉寺外失踪的,很多人都看见她离开了皇觉寺,所以没人把她失踪和皇觉寺联系到一起。
现在走在这里,明月几乎可以确定,昭华郡主失踪就是因为这条地下通道。
静谧的长廊里传出脚步声,不是从前面传来的,倒像是旁边有人在走路。
可旁边就是石壁。
“殿下,明月姑娘!”明月真真切切听到了那些侍卫们找他们的声音。
沈倚危驻足在原地,拿着夜明珠在墙面上照着,他对明月说:“听雨他们的声音能传过来,这里的墙体应该比别处薄些。”
他们在墙上找起机关来。
大约是设计这机关的人没想着隐藏,很快,沈倚危手下的石块就松动了。
石壁向两侧退开,发出隆隆的声响。
一线天光照过来,明月不自觉低头闭眼,沈倚危抬起衣袖遮住明月的眼睛。
听雨察觉到动静回头,看见殿下,惊喜之色浮于面上。
他汇报道:“殿下,属下等人上去查探过,前边就是皇觉寺。”
沈倚危点头,他看见明月已经睁开眼,把胳膊放下,回头问明月:“要看看这条路通向哪里吗?”
他深知,现在一旦上去,皇觉寺地下通道的事情就会爆发出来。
今日不抓住机会,到时朝中的官兵派过来,明月再想进来一探究竟,恐怕就不可能了。
明月退了一步,站到原来的长廊,“我想走完这段路。”
沈倚危举举手里的夜明珠,“我帮你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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