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低着头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她被关在这里,若有其他人被送过来,应该也不会太远。
这里有好几间挂锁的房间,里边不时还会传出惨叫声。这一层,大约就是青楼用来关押买来少女的地方。
有两个婆子端着药边走边说:“我们用这种药真的行吗?妈妈可还不准备让里边那位接客呢。”
“管他呢,她总这么不听话,到时候受罚的不还是我们。”
两个婆子用钥匙打开铜锁,进去没多长时间,里边就传来女子挣扎的声音,“放开我,滚开!”碗被摔碎发出哐啷声,药液都溅到地上。
这声音……像是林舒。
婆子的声音恶狠狠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壶药都给她灌进去!”
明月从墙角找了把扫帚,蹑手蹑脚进了屋子。
在婆子掰着林舒的下巴往林舒嘴里灌药时,明月用力打在婆子头上,林舒看向明月,眼睛里含着的是获救的欣喜。
看着倒在地上的婆子头顶有血流出,明月害怕的手指发抖,几乎抓不紧手里的扫帚。
另一个还站着的婆子怔了一瞬就大声喊道:“快来……”明月又一扫帚打下去,那婆子没发出的声音全咽进喉咙里。
扫帚掉在地上,明月手忙脚乱地去解开林舒身上的绳子,嘴里碎碎念道:“我们得赶紧走,肯定有人要来了……”
林舒身上的束缚被解开后先蹲下拭了拭婆子的鼻息,然后她对明月说:“放心,只是晕了。”
明月这才放松些。
林舒看明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问道:“我们现在不走吗?”
明月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知道现在出去当场就会被抓住。她把门关好,脱掉婆子身上的外衣,同时对林舒说:“我们把人拖到床底下。”
在打手们推开门看情况时,明月已经扮成婆子,拿着药壶恶狠狠地掰林舒的嘴。打手匆匆一看,没有异常,便关门离开了。
明月把另一个婆子身上的衣服也扒下来,“你换上这衣服,我们先离开这里。”
刚才的那一幕只是障眼法,青楼的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她和林舒得抓紧离开。
两人扮成婆子,低着头,端着木托盘往出走,脚步很是急促。
打手们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便说说笑笑离开了。
明月和林舒刚要拐弯上楼,迎面又走来一群人,其中一人的声音就是明月听到和叶娘交易的声音,是这青楼的妈妈。
明月拉着林舒往后退了些,看着对面的人越来越近,身后却无处可躲。
正在这时,一道男音传来,“我家公子不喜欢你安排的人,有没有气质清冷些的?”
妈妈转身笑道:“自然是有,我给贵客去找。”
一群人浩浩荡荡又离开了。
明月用手抚着胸口,缓缓出气。
“我们先离开这里。”若是被发现她们准备逃跑,还不知这些人会怎么对她们。
明月握着林舒的手,发现林舒手心很烫,她想起那壶药来。这样的话,她们得再快些才好。
二人总算混入青楼明面上营业的地方,已经能看见大门了,她却被身后一股力拉着进了一间屋子。
明月抬起胳膊往后用力撞去,腿也往后踹,她用了狠劲,势必要挣脱这人的桎梏。
身后男人按住了她的腿,胸膛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呼出声:“明月,你是要谋杀吗?”
明月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到对方的脸之后,她有些窘迫地解释:“我不知道是殿下,我打伤你了吗?”
沈倚危揉着胸口,可怜点头,“嗯,特别疼。”
明月更不知该如何表达歉意了。林舒无情拆穿道:“明月能把你打疼?以前你身上有个血窟窿都没叫唤过吧。”
沈倚危把手放下来,夹枪带棒问道:“本殿不知,林小姐怎么出现在这种地方?”
本来林舒情绪还不错,被问了这个问题眼眶却立刻就红起来,“我被人骗了。”
林舒喜欢的那个男子叫易晋,是个穷苦画家,但画功极好,又生的极为清俊,几次交流下来,林舒就喜欢上了他。她当时是偷着出去的,怕被父亲发现,就隐瞒了身份。
“易晋为了得到钱财,以贿赂朝中官员,被推举入仕,几番联络,将我卖到了这么个地方。”林舒解释着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明月之前从不知林舒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听她说完,只觉得难受。男子为了前程,就连卖掉爱人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信的?
林舒说完之后不在乎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嘴角上扬,心情似是好了不少,“我们不提以前的事儿了,等我回去就把易晋那人渣报给官府。”
明月点头:“好。”她还以为林舒是在外边玩的时候被人劫走的,谁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看林舒是真的不在意,明月才笑了笑。
沈倚危让两人在屋里先换上了自己侍卫的衣服,方便一会儿离开。
明月换好衣服,沈倚危指尖挂着一枚白玉吊坠,递过来,“收好,别再丢了。”
这吊坠他是在一个婆子手里看见的,说是青楼出来的年轻女子给的她。
明月把吊坠戴好,说:“我知道你能找回来。”她把自己置身于局中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必须相信也只能相信殿下。
沈倚危沉默着,但明月分明觉得他心情好了不少。
明月想起那些挂着铜锁的房间,转身看向林舒,“林小姐,其他少女是在下边那些房间吗?”
那些房间都上着锁,又没有声音,明月不确定里边是不是关着人。
林舒答道:“我也不确定,不过这几日我听见过女子的惨叫。”
明月看向沈倚危,“殿下,人多半就在那里。”
沈倚危道:“我布置一下,晚些时候再去救人。”青楼这种地方,防守必然严格,一击不成就会打草惊蛇,所以他得做万全的准备。
“还有,以后不许再用自己冒险了。”沈倚危低头,看着明月的眼睛,认真说道。
明月笑着回应,“知道了,当时不是将计就计嘛。而且你看,现在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她展开两条胳膊,在沈倚危面前转了一圈,“一根头发都没少。”
沈倚危抓住她的手,盯着手腕上的红印,明月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挣扎着想把手缩回来。
她越是用力,沈倚危就越是抓的紧,一抹血迹从沈倚危眸中闪过,他掰开她的手指,心疼道:“掌心怎么也破了?”
说罢他拉着明月到椅子处坐下,让听雨去外边买药。
明月看着自己左手掌心的伤口,小声说:“殿下若是不说,我都忘了。”刚才忙着要逃出去,她手心都没疼。
听雨送药和绷带进来,沈倚危也没再问,小心给明月掌心抹着药,“若是我手重,你就说一声。”
明月“嗯”了一声,任由殿下替自己上药。
绷带一圈圈缠上去,明月“嘶”了一声,沈倚危捧着女子的手心,轻轻吹了口气,动作更加轻柔,注意力全集中在女子的手心,“这样还疼吗?”
气息透过绷带落在她掌心,痒痒的,明月摇摇头,“不疼了。”
包扎好之后,沈倚危又说:“多亏你留下的记号,我才能这么快找过来。”闻言明月骄傲地抬起头,却听到下一句,“只是你这样做还是太过冒险,以后千万不要让自己处于险境。”这句话几乎是恳求。
他怕他来不及找到明月。
面对这样的事情,一贯理智的沈倚危也会着急慌乱,也会害怕他来晚一步,发生他不能接受的后果。
明月脸上骄傲的神色消散,面对殿下这样的担心和关心,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答应下来,“殿下放心,我会以自为重,不会再贸然涉险了。”
殿下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可以想象在寻找她的路上有多么争分夺秒。她看着殿下袍角上沾的尘土,又道:“殿下辛苦了。”
说实话,她敢入贼人的局,也是因为她坚信殿下会来找她,并且能找到她。
明月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对殿下有了这样的依赖和信任。但总归,殿下从未让她的希望落空过。
她笑着说道:“谢谢殿下。”
几句话下来,沈倚危对明月只剩下心疼,他说:“好好养伤。”
外边越来越乱,听雨进来汇报:“殿下,青楼的妈妈发现丢了两个买来的姑娘,现在正在找。”
沈倚危吩咐:“不要让人进这间屋子。”
他来这里并没有隐瞒身份,青楼的人按说没胆量查他,可谁知道呢?这里连御史家的小姐和郡主都敢买进来,说不准会故作不知硬要闯一闯呢?
听雨在外边守着门,打手们不得其入就动起手来。
明月担心地看向殿下,见殿下表情没有变化,便知一切都在殿下意料之中。
沈倚危答道:“放心,对付门口那些人,听雨足矣。”
门外动静果然消失了,听雨推门进来,“殿下,解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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