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千年榕树,姻缘线牵18

“终于等到你现身了。”

一声清亮的男声自远处传来,带着几分凛然的锐气,像是破开浓重夜色的一道光。

苏厌辞的身影如轻鸿般掠下,稳稳落在飞剑旁。他抬手握住剑柄,目光冷厉地锁定那株狂躁的巨树,指尖微动间,剑穗已停止震颤,只余剑身嗡鸣,似在蓄势待发。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那女郎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绿光,宛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即便他没有出手,那藤蔓也无法伤及她分毫。

他的目光凝在那片微光之上,待看清光晕中隐现的熟悉灵器,暗自思忖:原来是她。

“小娘子,快走!”恒守尖叫着拽起杜明珠,拉着她钻过低垂的枝桠往外冲。

杜明珠望着腕间持续发光的手镯,一时有些发怔。回头时,正见那位突然出现的郎君已与狂乱的藤蔓缠斗起来,剑光如练,劈开层层绿影。

姻缘树的枝蔓铺展极广,两人尚未冲出树影笼罩的范围,几条粗壮的藤蔓便横亘眼前。

杜明珠猛地甩开恒守的手:“你先走!我有手镯护身!”

恒守瞄了眼那抹明亮的绿光,咬牙松手,转身疾奔而去。

姻缘树的目标很显然是她,见恒守离去,也没有任何藤蔓追击。

杜明珠迅速掉转方向。

那位郎君身手卓绝,剑光起落间便劈开无数藤蔓,偏生这些藤蔓又对自己紧追不放,或许躲在他身侧更为稳妥。

数十条藤蔓骤然拦路,她下意识抬起右手去挡,离得最近的藤蔓竟瞬间燃起烈焰,发出噼啪声响。那些疯狂流动,却怎么也扑不灭火势,直至烧成焦黑的碳条。

瞬间一股焦糊气在空气中蔓延。

杜明珠心头一震:果然那天就是它!来不及细想,她瞅准空隙朝那么剑光奔去。

“蝼蚁敢尔!”树娘娘气急败坏的嘶吼从树身深处传来,更多藤蔓如毒蛇般窜出,直扑杜明珠后背。

她只顾着躲避前方的纠缠,全然没察觉身后的杀机。藤蔓狠狠抽在背上的瞬间,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她像片断线的风筝般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树干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落地的鲜血刚渗入泥土,就被地面贪婪的吸了个干净,连丝痕迹都没留下。

树娘娘发出黏腻的喟叹,突然收了攻势,枝桠疯似的乱颤,妖异的红光从树根疯窜至树梢,整棵树像被投入烈火的滚油,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原来你是……这般滋味若是整个吞下哈哈哈哈——”笑声裹着浓重的贪欲,顺着藤蔓蔓延开来,连空气都染上了甜腥的期待。

苏厌辞剑随人走,几个起落已掠到杜明珠身旁。她腕间的绿光愈发黯淡,周身重新拢起的屏障薄如蝉翼,在妖风里微微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成星屑。

他迅速抽了几张符箓拍在她背心,抬头忘了眼红光愈炽的巨树,掌间长剑嗡鸣作响。他足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上急冲。

姻缘树剧烈晃荡,无数藤蔓裹挟着刺笔的心气,如潮水般汹涌扑来。

苏厌辞挥剑乱斩,银亮的剑光织成密网,所有拦路的藤蔓都被劈得寸断。他收剑入鞘,取出掌心的唤妖鉴,指尖在唇边一咬,将血珠按在鉴面。

“金光速现,法眼昭然,收你妖念,化归尘烟!”

唤妖鉴骤然腾空,在姻缘树上空飞速旋转,中心的绿宝石亮得刺目,绿光顺着星形刻度如蛛网般蔓延,随即爆发出一道巨光将树娘娘狠狠压制。

“你这道士!找死!”

树娘娘的怒喝里带着撕裂般的尖啸,无数藤蔓裹着红光猛冲过来,竟突破了他的防御擦过他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像是在细品伤口的气息,树娘娘发出一声黏腻的赞叹:“你这道士的血,倒是甜得很,和那女郎也不遑多让。”

苏厌辞反手拔剑,剑身在红光机会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再次与翻腾的藤蔓缠斗起来。血珠顺着肩头的伤口滚落在衣襟上,苏厌辞却似未觉,剑锋旋即挽出三道冷芒。

“倒是比寻常道士多几分骨头。”树娘娘的笑声缠在藤蔓间荡开,扎在地下的气根突然如活蛇般暴起,无数灰白色须根追着他的靴底攀缠而上。

苏厌辞足尖在粗壮枝桠上猛蹬,借反冲力向后急退,同时反手拍去两张黄符。符纸遇风自燃,金色火焰将藤蔓烧得蜷曲焦黑,却拦不住更多藤蔓与气根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踩着横生的枝干腾跃,长剑在身前划出银弧,斩断的气根落地便疯狂扭动,断口处很快又冒出新的须芽,竟能瞬间再生。

无数气根突然在他四周扎根,眨眼间长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根墙,藤蔓在外围缠得密不透风。

地面骤然隆起,一条水桶粗的主根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从苏厌辞脚下猛地窜出!

苏厌辞瞳孔骤缩,脚下的枝干因主根顶破地面而剧烈摇晃。他临危不乱,左手猛地抓住一根横生的气根,借着摇晃的力道向后翻跃,避开主根向上猛刺的锐锋。

无数藤蔓突然在空中打结,织成一张张密网罩下来,网眼间垂下来的气根像悬着的锁链,末端都泛着妖异的红光。

他猛地旋身,长剑在身侧划出一道金弧,剑气斩断气根的同时,借势将身形拧成一道残影,从两张藤蔓网的缝隙中窜出。

找准时机,苏厌辞反手摸出最后三张符箓,指尖划过符纸,血珠滴落在朱砂符文上,随即扬手将符箓掷向空中:“天地为炉,符为火,焚!”

三张符纸在空中爆开,化作三道金焰,不偏不倚落在根网和藤蔓网之上。

树娘娘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呼,那些本可再生的断口处突然冒出黑烟,再也长不出新的须芽。

“该死的道士!”

树娘娘元气大伤,在唤妖鉴的压制下,连恢复速度都慢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不一定是面前道士的对手,早在一开始就在不停召唤她的信徒,用来恢复妖力以及掣肘他。然而现在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偏生这道士的法阵让她无法出去。

法阵之内不止这道士一人,她奈何不了他,不还有个小娘子吗?

那女郎的血肉可是大补。

待她吃了那女郎,定要这道士好看!

地面突然鼓起数道土棱,数条水桶粗的主根带着腥气破土而出,像巨蟒般朝着苏厌辞绞缠过去。

苏厌辞提剑急挥,刚逼退缠上来的气根,却见那些灰白色的须根竟不恋战,只一味骚扰。

他心头猛地一沉,眼角余光已瞥见侧方——数条碗口粗的藤蔓正绷得笔直,带着倒刺的尖梢如蓄势的毒蛇,正朝着杜明珠的方向疾射而去。

他贴在她身上的符箓相继自燃,连续挡住藤蔓的三次攻击。

苏厌辞剑势陡然加快,银亮的剑光如泼墨般扫开残余的气根,同时扬手欲掷出长剑阻拦。

几乎就在同时,藤蔓的尖梢已撞上那蝉翼般的屏障,激起细碎的涟漪,薄光在冲击下微微凹陷,眼看就要碎裂。

杜明珠的手镯重新迸发绿光,瞬间在她周身织成半透明的光茧。

藤蔓狠狠扎在光茧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尖梢被青光灼得焦黑蜷曲,却仍像疯长的毒藤般疯狂扭动,根须上的倒刺不断刮擦着光茧,试图钻透这层防御。

此法受阻,树娘娘趁着苏厌辞注意力在杜明珠身上,控制更多气根与藤蔓朝他攻去。

见杜明珠暂无危险,苏厌辞放下心来,时刻留意周遭动静的他,面对袭来的攻击竟不闪不避。

他沉下心神,手心在剑身上狠狠划破。

“以我精血,断你气源!”他猛地将内力灌注于剑身,剑峰在身前划出一个圆,金色的剑气如涟漪般荡开,将其斩成齑粉。

他另一只手飞速捏了个剑诀,沉声道:“借北斗之力,锁!”

唤妖鉴突然垂下七道青光,如锁链般缠向树干,不仅将那些疯狂扭动的藤蔓死死钉在树身,连从地底暴起还欲攻击的气根也被青光一并锁住,须根上的倒刺在青光中滋滋作响,再难往前寸进。

“既生灵智,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缘,反而为祸一方,你吸人精气,食人心魄,再留你不得。”

苏厌辞足尖点着摇晃的枝桠,身形如鹰隼般斜掠而上,剑锋直指树娘娘藏身的主干。剑锋刺入树干的刹那,无数红光从伤口喷涌而出,伴随着无数细碎的哭嚎。

“我不过想化形!我有何错!”树娘娘的声音再失冷静,只剩疯狂嘶吼:“他们向我许愿,我都满足了,不过是让他们将死后灵魂予我,我有何错!”

“凡是向你许愿之人,日日夜夜都要将自身部分精气供你吸食,长久以往身体早已亏空,这也配叫好心?”

“呵呵呵……不过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人类罢了……”树娘娘的笑声里淬着寒意,话音未落却被剧痛撕裂,尾音拖成绵长的惨叫:“啊~”

她瞬间软下姿态,声音里浸着哀求:“好道长,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修行……”

见苏厌辞始终面无表情,指尖紧扣的剑柄分毫未松,树娘娘的哀求陡然转成怨毒的厉喝:“死道士!你不是自诩捉妖师吗?我诅咒你,终有一天也会堕入妖道,尝尝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啊哈哈哈哈……”

妖气如狂涛般冲撞过来,苏厌辞死死按住剑柄纹丝不动,直到姻缘树的躯干彻底僵直,那抹妖异的红光寸寸熄灭,再无半分气息,他才猛地拔剑后退。

苏厌辞丝毫不将树妖最后的话放在眼中,他将剑插回剑鞘,伸手收回唤妖鉴。

这棵榕树存活已久,假以时日必会再生灵智,必须将其封印,免得再为祸人间。

肩头的伤口愈发疼痛,他皱着眉捂住流血的肩头,望着沉寂下来的榕树,再次咬破指尖,以血画符。

杜明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像蒙着一层氤氲的白纱,一切都模糊不清。

她费力地聚焦,才勉强捕捉到苏厌辞的身影。在绿光映照下,他的轮廓愈发清晰,连眉眼间的线条都染上了几分冷寂的亮泽。

可下一秒,绿光骤然熄灭,周遭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意识清醒后,杜明珠后背的剧痛猛地翻涌上来,带着看不见的惶恐,她忍不住蹙紧眉,轻轻唤了一声:“恒守……”

苏厌辞的动作一顿,循着声音缓缓看过去,沉沉黑暗于他毫无阻碍,他的目光精准地对上了杜明珠在黑暗中微微颤动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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