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神仙对于时间的概念并不是很在意,活的太久,有时连自己多少岁了都忘了,区区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这百余年来,天族不提大婚的事,青丘自是也不好太主动,白浅更是觉得如今这般委实不错,天宫里的那些个繁琐规矩每每想起都让她头疼,如今这般夜华每月来青丘小住半月的日子她觉得甚是自在。
只是常常,心里有个地方觉得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是何原因,她也不知。
那时夜华初醒,她满心满意的想弥补他,片刻也不敢分开,生怕一转身他就又消失了。后来夜华回了天宫,她便跟去天宫照顾他。起初也都还好,只是随着夜华身体大好,他也越来越忙了,几乎日日议事,常常深夜才归。
本来夜华忙时她跟团子玩闹一下日子倒也还好过,可惜她好像天生就跟这天宫犯冲一样……
一日,她牵着被她这些日子喂的又圆滚了几分的小团子去三十二天宝月光苑赏花顺带泡了会天泉,回来的晚了些,一进门就见奈奈在对她使眼色,然后就见夜华的母妃,团子的阿奶,挂着一脸冰碴子从殿内出来……
又一日,夫子出的题目阿离没答出来,然后他的阿奶就又来了……
再一日,她陪着阿离出去扑蝴蝶,阿离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的阿奶,又来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她不会照顾阿离,惯坏了阿离,不为阿离的将来着想……
几次三番下来倒是让白浅有种错觉,她是个后娘……
青丘的孩子向来都是放养的,如今个个都是上神了,天宫处处是规矩却没见出几个上神……
她虽然心里不服,却也只能腹诽几句,面上不好太难看,毕竟她是夜华的生母,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但薄面给出去了,她自己心中却委实堵得慌。夜华每日繁忙她也不想因这些女人孩子的事再给他添麻烦,所幸也就寻个由头回了青丘,然后一晃就是百余年……
这百余年里,她一次都未见过墨渊,那时她刚从天宫回到青丘,折颜便嘱咐过她,无事莫要往昆仑虚跑,莫要打扰到墨渊闭关,她问折颜,“我师父要闭关多久?”
她记得那时折颜颇幽怨的看着她,只道,“他身体损耗大,自是要闭关久些,约莫得个百余年吧……”
那时凤九刚承了君位,很是勤勉,时常闭关,她便在青丘,指点凤九修行,帮凤九料理些杂务,日子倒也充实。
如此一百五十年过去,某天风和日丽,白奕突然登门,说是给凤九定了亲事,且婚期都定好了,就在十日后。白浅惊讶之余也能猜个**不离十,二哥怕是担心凤九还放不下东华自讨苦吃,所以才早早的给定了婚事,只是这日子定的,未免太近了些……
那夜白浅跟凤九都喝了很多酒,凤九是为了东华。白浅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自夜华醒来,她已经从未醉酒过了。她不敢喝醉,怕醉了会想那些伤痛的过往,她的师父,素素,还有夜华……
那夜凤九抱着她哭了很久,哭的她心软了,只好带她先出去躲躲,可是能躲到哪里去呢?再三思量,最后悄悄的将凤九带去了昆仑虚,先躲几日吧,等过了婚期再说……
已闭关百余年的师尊墨渊竟在她们到的第二日就出关了,这着实让白浅惊喜万分,于是那夜她开心的喝了很多酒,三百年一来第一次喝醉了……
她拉着他的手不放,赖在他身上撒娇,“师父,十七好想你,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十七了好不好?……”鼻涕眼泪都糊在了他的衣袖上,“师父,我想听你弹琴,唔……就是你刚醒来……回来那夜,那个曲子……那个好听,唔……下雪了,师父冷,关窗,我要去关窗……”
她迷迷糊糊的想爬起来,可是窗在哪呢,她怎么找不见,谁把她揽进了怀里,唔,对了,是师父,师父的胸膛好暖,让她忘了去关窗,她攥紧他的衣襟,呜呜咽咽的又哭了,“师父,十七好难过,难过……”松开攥着衣襟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十七这里难受,一直很难受……”
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师父的手很暖,她的心里很凉,很难受,帮她暖暖,暖暖就不难受了……
那一夜她梦到她初上昆仑虚拜师,梦里他在莲池边抚琴,她枕在他膝头,是她喜欢听的那个曲子……
那一夜墨渊在她房中坐到天明……
白浅和凤九在昆仑虚住了三日,喝了墨渊不少酒,凤九是为东华伤情,白浅是因为看到师父出关开心。
然也仅此三日,第四日一早白奕便找到昆仑虚来了,二话不说的黑着一张脸将凤九抓了回去,临走时还不忘求墨渊出面为凤九主婚,墨渊竟也答应了……
凤九和白奕走后,白浅问墨渊,“为何答应了给凤九主婚,师父从不喜欢凑那些热闹的……”
墨渊为她拢了拢碎发,只道,“凤九是十七的侄女,若是为师去为她主婚,那苍夷日后会更看重凤九……”
白浅愣了一下,闷闷的道,“师父待十七真好,十七总是给师父添麻烦……”
墨渊淡笑着,温声问她,“十七可是要先回青丘陪凤九待嫁?还是留在昆仑虚与为师同去……”
白浅抬头对上墨渊的眼睛,认真道,“十七自是跟师父同去,回青丘我也帮不上忙……”
…………
昆仑虚的云海震撼壮观,日出时金光碎茫,日暮时烟霞万里。她在山顶从日出站到日落,七万年未看过这样的云海了,青丘的景致清丽怡人,昆仑虚却是恬淡又壮观,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傲然风骨,如她的师尊一样,她看的有些痴了……
风起时,一件外衫落在她的肩上,“小十七看了一整日云海,可悟出什么了?”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他的外袍落在她身上她才觉出确是有些冷了,浅笑道,“十七愚钝,哪能悟出什么,就是几万年未看过昆仑虚的云海了,不知不觉就看的入了神……”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师父,我们回吧,晚上风凉……”
“好……”
夜微凉,桃花雨,埋相思,徵羽声声叹。
………………
欢乐小剧场
墨渊:日后不许饮酒了。
白浅:啊?为什么呀?
墨渊:没有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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