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临近,师兄们忙的不可开交,青丘亦是应接不暇,来往昆仑虚与青丘商定婚礼事宜的仙史每日都得来回跑上几趟。
白止几次急的跳脚,想去昆仑虚抓人,奈何他这闺女委实太过不像话,请柬都发出去了她竟然说走就走,丝毫不知顾全大局,还好被墨渊找了回来,不然岂不是要成了四海八荒的笑柄!如今被墨渊留在昆仑虚,他虽觉得不合理数,却也亏心的不好去要人,毕竟是他们没看住人,才险些让人家丢了媳妇,他也只能是有苦难言了。
……
斜阳西垂,烟霞漫漫,浅音阁的书案前,两人时而抬头相视一笑,又继续垂首各自忙着。
自凡界回来的第二日,因着要装点新房,他们便般到了浅音阁。后日就是大婚之日,明日一早她便得回青丘去。
他们自凡界回来那日距婚期不过只剩十日,相对于众人的焦头烂额,这十日来白浅过的倒是逍遥惬意。初几日她被他按在榻上重振夫纲,后几日他带她将昆仑虚他们七万年前一起走过的地方皆重游了一遍。
昨日他带她在昆仑虚山底弱水之渊取了一块品相极好的昆仑玉,说是要做个坠子给她。她瞧着质地温润莹白如月的玉石,着实是与他很相称,又想起自己离家出走那两年在凡间学过做簪子,便也挑了一块顺眼的预备雕支发簪给他。
墨渊刻画好最后一笔,玉坠上的小狐狸立时栩栩如生,微微勾起唇角,抬头看向对面认真的雕着发簪的小狐狸。起初她说要雕支簪子赠与他时,他并未抱什么希望,毕竟她的狐狸爪子万万年来都不大好用,这种精细的物件更是要难许多,可当他眼看着一块璞玉在她手中渐渐变成一支俊秀古朴的簪子时,委实很惊艳。他问她何时练了这手艺,她却只是狡黠一笑。
白浅抖了抖狐狸爪子,满意的翘起嘴角,捏着簪子仔细的打量一番,献宝似的递到她师父跟前,眉眼飞扬的脆声,“好不好看?”
他接过簪子,唇边漾开笑意,小狐狸做的簪子清雅大气,甚合他心,簪身通体莹透并无多余的纹饰,簪头雕了一朵含苞的芙蕖,样式并不繁琐,只数条若隐若现的纹路,却看的出来雕得极为用心。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揉着,含笑道,“好看,我的小十七长进了。”
她自得一笑,拉着他坐到铜镜前,为他戴上新发簪,甜甜的清声,“十七离家出走那两年也算是有所得的,这做簪子的手艺便是在凡间学的~”忽的想起什么,反手一拂,掌心现出一枚木头簪子,笑吟吟的递到他眼前,“这个也是给师父的!”
他接过簪子,抚上簪头的小狐狸,木料一般,做工却是极为精细,蹙了蹙眉,拉着她坐到腿上,手环住纤细的腰肢,“这是你在凡间做的?”
她拿过簪子往他头上比量,“嗯,用料虽是差了些,不过我雕了近两个月呢~”
他无声的叹息,微微勾起唇角,眼里却隐了星光,扶她坐好,看进清澈的眼里,柔声道,“不是误解我有心上人,还做簪子给我?”
她勾住他的脖颈,故作认真道,“嗯,这是本上神赠与师父同旧爱的新婚贺礼~”
他蹙眉咬上她的小嘴儿,她忍不住娇笑出声,捏着拳头在他肩头拍打,软软糯糯娇嗔,“咬疼十七了!~”瓜子捧住他的脸拍了拍,“逗你的~唔,那时候也没有多想,看着教我做簪子的那对夫妻恩爱和睦的,就做出了这支簪子~”
他揽着她带近身前,嗓音低低沉沉,“傻十七……”缓缓靠近贴上她的唇,她却突然推了他一把,笑的狡黠又明艳,调皮的逃开他怀中,他无奈失笑,这小狐狸是越来越坏了。
她抿着嘴偷笑,脚步轻快的往桌案前走,“我的坠子做好了么?”定睛瞧见案上那枚圆润的小坠子不禁一怔,伸手轻轻的拿起,抚上活灵活现的九尾小白狐,又翻过另一面拂过一枝盛放的桃花,心头撕裂的疼,这坠子为何如此眼熟……
唔,难道是因为前几日看到过师父绘的图纸的缘故?心头疼痛渐消,她暗舒了口气,琢磨着明日回去得找老凤凰看看了,莫不是病了?
他近前看着又跑神的小狐狸,宠溺的勾了勾唇角,手抚上她的长发,“不喜欢么?”
她踮起脚尖,一口亲上他的唇,笑的明艳动人,“喜欢!特别喜欢!唔,十七从不知,师父做起这种小玩意,手艺竟也是这般好,十七从未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玉坠!”爪子抱住他的腰身,挫败的撅起嘴,“十七的簪子跟师父的坠子比差远了~师父可会嫌弃?”
他拢了拢柔顺的长发,淡笑柔声,“傻十七,怎会嫌弃,小十七做的簪子是为师戴过最好的。”
她美滋滋的弯起眉眼,心里甜的洒了蜜糖一般,娇羞的低下头嘟囔,“师父就会哄十七~”爱惜的摸着手里的玉坠,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他,“可有丝线将坠子穿起来,我要日日都戴着!”
他反手幻出一根鲜红的天蚕丝,她霎时眼睛一亮,如此晶莹剔透的红色丝线她从未见过,红的血一般耀眼,惊奇的捏起丝线打量,呐呐道,“这丝线真是好看~”笑眯眯的凑近他跟前,“还有么?”
他含笑点头,“有。”
她欢喜的将坠子和丝线放到他手中,期待的看着他。他眉眼尽是宠溺,将丝线穿过坠子顶端的小孔,莹白的坠子配上殷红的丝线美的鲜艳炫目,如他的小十七一般,倾身为她戴好,微微勾起唇角。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黑眼睛,笑意掩也掩不住,“好看么?”
他缓缓凑近,动情的贴上她的唇,低笑着哑声,“嗯,好看。”
她撅着嘴吧唧一下在凑过来的唇上啃了一口,转身拉着他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走,清脆的甜声婉转如莺,“去看看玉灵花发芽了没~”
他摇头失笑,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狐狸,收了他的坠子也不知表示一下,回来的这几日,她每日必做的便是看那玉灵花是否发芽……
先前梵境的小侍者送来玉灵花种子,当日晌午她便拉着他在浅音阁外开出一片宽阔的空地将一袋种子都种了下去,到如今也有近两月了,却是一颗也未长出来!她攥着一截树枝小心翼翼的扒拉出一枚种子,捏在手心里仔细瞧了半晌,又恹恹的重新埋回土里,起身倚进他怀里,“师父~你说我们是不是被坑了,这都两个月了也未见这花发芽!”
他一下下拍着她的背,笑意融融的哄着,“许是不适应昆仑虚的环境,再等等。”
她懒懒的腻在他身上,闷闷的道,“好吧……”
清凉的晚风吹起绵绵花雨,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桃花香甜,自凡间回来后她只觉更是离不开他,半刻都不想与他分开。细细回想过往,自打他们相识以来,即使他沉睡那七万年她亦是守在他身边,每日都能看得见,如此算来此番她离家出走这两年,倒是他们分别最久的日子了。她觉着,若是日后他们吵架了,她还是不要离家出走了,唔,不对,他们不会吵架的~脑袋在坚实的胸膛蹭了蹭,声音软软的,“师父~明日十七就要回青丘了,师父可有什么话要对十七说?”
他抚去她发间的一片落花,淡淡勾起唇角,“没有。”
她捏起小拳头在他胸膛捶了一下,扁着嘴退开他怀中,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没良心~”
他不禁失笑,抬手点上她的小鼻尖,“你想听什么?”
她对上他含情脉脉的湛湛目光,狐狸心猛地跳乱了节拍,羞怯的躲闪开目光,“没,咳,没想听什么~”
天边的落霞映在她如玉的小脸儿上,绯红诱人,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后脑,笑意沉沉的抵上她的唇,“为师有话,要嘱咐小十七……”
“唔…………”
……
月华初上,莲池畔一众师兄们在聊近日来的一桩大八卦,数日前魔族先首领庆姜之子被他们师父重伤至昏迷不醒……
子阑摩拳擦掌的惋叹,“师父去魔族打架也不说带着咱们,太不够意思了!”
长衫难得的开窍笑道,“师父去魔族是报那挑拨之仇,因那仲尹的挑拨,十七跑去凡间躲了两年,师父指不定多心疼呢!”
大师兄爽朗笑道,“不错,师父又不是去打仗,带咱们做甚。”
九师兄神秘一笑,“就是,师父是为十七报仇去了,自然不会带着咱们。”
十五师兄兴高采烈的道,“据说当日师父将那仲尹打伤都未用到十招,来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连魔族的一根草都未伤到,那几个魔君感恩戴德的将师父送出了老远呢!”
众师兄哄笑一片,连连感叹,与有荣焉,“师父就是师父,威武!霸气!”
十五师兄忽然想起先前就着此事做的赌,拂手幻出先前师兄们压下的赌注,笑呵呵的道,“师兄们可瞧仔细了,师父同十七是何时和好的?”
众师兄对望了一眼,纷纷往前凑了凑……
五师兄胸有成竹的笑道,“师父和十七是第七日和好的!那日我瞧见师父和十七在后山赏景,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好着呢!”
九师兄清了清嗓子,“不对,应该是第六日,那日夜里我路过酒窖听到十七的笑声了!”
二师兄咽了咽口水,神情有些呆滞,“不对,是第五日……”
众师兄伸着脖子等着二师兄的后话却未等到,十五师兄搂着一堆碎银子防贼似的幽幽道,“二师兄,说不出证据不作数的,你可莫要诓我们!”
众师兄齐齐附和,“就是就是,虽说先前二师兄输了咱们不少,但是得认赌服输啊是不是!~”
二师兄抹了把薄汗,结结巴巴的道,“那日我路过大殿,看到,咳,师父的主位上,咳,师父将十七压在身下……”
众人惊诧的说不出话,只死死的盯住二师兄……
二师兄急的连连摆手,“穿着衣裳呢,穿着衣裳呢!”
众师兄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致认为,是时候该着手给小师父准备见面礼了!
子阑按住十五师兄分银子的手,悠悠的道,“后山桃林,自打十七回来便落了仙障,一连五日未撤,你们可知晓?”
众师兄点头,“知晓啊,怎么了?”
子阑扫了众师兄一眼,“你们觉着,师父和十七吵架,有必要布仙障?……仙障布了五日,一连吵了五日?……孤男寡女,两情相悦,天雷地火,仙障……”
众师兄,“……………………”
……
浅音阁屋后的温泉里正上演着一副美人入浴图,皎白的月光柔柔的洒落在澄澈见底的池水中,三三两两坠落的花瓣点在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湿透的纱裙勾勒出窈窕的曼妙身姿,乌黑的长发挂着水珠一两缕贴在玉白的颈间,说不出的诱/惑……
墨渊拈起一颗葡萄递到小狐狸嘴边,小狐狸看也未看他一眼的接下……
他微微蹙了蹙眉,除了那几日重振夫纲,这几日他心疼她太累,并未碰过她,每日三餐亲力亲为,夜间早早的陪她入睡,这两日总算将清减的份量给补了回来,适才他想同她亲近,她却说肚子饿,吃饱了又说要泡温泉,现下又这般冷落他……
白浅扒在池沿上,一边品着桃花醉,一边赏着缺了一口的圆月,一边回想她师父与她的点点滴滴。这温泉是他们搬过来那日夜里他引过来的,一来为她解乏,二来,咳……这幕天席地的温泉,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泡着,惬意是真的很惬意,但那个,咳,也真是很羞人,且他还将那半人高的夜明珠立在了池边!坏死了!恨恨的咬上一颗葡萄,歪头看他,他靠坐在一旁正闭目养神,她转了转眼珠,悄悄凑近,“师父,你睡着了么?”见他未理她,她抿起一抹坏笑,清了清嗓子,学着七万年前的腔调,“师父,你这有话本子么?~”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她,语气淡淡的,“没有,为师这有道德经,金刚经,阵法图,小十七可要看?”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转过身抱住他的脖颈,水眸里满是柔情蜜意,“师父的记性可真好!”
他屈指在她额头敲了下,“你闯的祸,我样样记得清楚。”
她娇滴滴的啊了一声,嘟起小嘴佯嗔,“师父怎不记得些十七的好~”坏笑着往他跟前凑了凑,软着嗓子媚态流转的轻声,“师父~十七不想看道德经,也不想看阵法图,十七想看……师父私藏的小册子……”
他身子一僵,俊逸的眉宇掠过一抹不自然。她得逞似的娇笑,又往他身前蹭了蹭,“师父怎地如此小气,偷偷的品阅春/宫也不带十七~”
他挑起眉心,手上缓缓收紧,这小丫头确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反手幻出之前在她那没收的小册子放在池沿上,淡淡的道,“小十七说的对……”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呛,她只是想捉弄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真的拿出来,她讪讪的干笑了笑,“呵,我,我开玩笑的~”转身想跑,只迈出了一步已被他从背后抱紧,灼热的气息洒在耳际,“小十七这点火就跑的本事,倒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低沉魅/惑的嗓音勾的她软软的打颤,火热的唇舌蜻蜓点水般的厮磨在耳畔,气息粗重的哑声,“前两日送来的寝衣不喜欢么,怎的不穿?”
她听到寝衣两个字,霎时脸红的欲滴血,前两日送来了十七件礼服,那礼服中间夹了十数件不能称做衣的寝衣,那用料之少,那轻透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她握住身前磨人的大手,委屈巴巴的娇声抱怨,“那寝衣穿了还不如不穿~”
他低笑着咬上粉红的玉颈,“原来小十七觉得,不穿更好……”
……
繁花带怯,皓月含羞。
白浪翻飞,两心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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