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人用膳时,江厌离神情恹恹,没吃多少就回房休息了。虞紫鸢看着心疼,便亲自下厨炖了莲子汤给阿离送过去。踏进女儿的房间时,阿离正对着烛火发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火苗,也不知道疼痛!
虞紫鸢看着女儿心里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默默的把金子轩这兔崽子咒骂了一遍,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她家阿离这么好的女孩,他是眼瞎了不成?
将莲子汤放在案桌上,虞紫鸢强扯出一丝笑意,叫道:“阿离,阿娘特意给你炖了莲子汤,过来喝一点!”
江厌离蓦然回过神,见是阿娘,不想让她担心,抿了抿嘴角,想给她一个自己无事的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阿娘,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阿娘特意为你做的。”虞紫鸢不由分说的将女儿拉过来,一起在桌案前坐下,将一碗莲子汤推到女儿面前,“阿娘可是难得下厨,你阿爹他们想吃都没有份。”
阿离见母亲那自己不喝不行的架势,说话时眉宇间还带着一抹难得的清朗,心思一下子转移。她下午回家时,因心情不佳,并未留意,如今想起晚膳时爹娘的举止,似比她离开莲花坞去姑苏时还亲昵了几分,心情不由好转。于是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见阿离一口口的将莲子汤喝完,虞紫鸢才算放宽心。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发丝,终是忍不住说道:“是那金子轩没有福气,为了他伤心不值当,若当时我在云深不知处,也非撕了那小子的皮……”
“阿娘……“江厌离忙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没有为他伤心,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才让他如此抗拒两家的婚约。”
“胡说,我们家阿离哪里不好了?倒是那金子轩,傲慢无礼,有眼无珠,那才叫配不上你。魏婴叫他什么金孔雀,我看一点都没错, 这金麟台养不出什么好鸟。”
“阿娘,他不是这样的人……”
见女儿还在为他说话,虞紫鸢心里一叹,这金子轩也就皮相好看了一点,若比较起来,还不如江枫眠年轻的时候好看呢!也怪自己,在阿离小的时候,就做主为她定下这门亲事。这么多年来,阿离的心思也始终放在金子轩身上,如今……哎,伸手将女儿搂进自己怀里,自责道:“都怪阿娘,不该在你小时候一时昏了头,答应你静姨,这婚事本该让你自己做主的!”
阿离靠在虞紫鸢怀里,双手搂住她的腰,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幽香,眯上眼睛有些羞涩道:“不怪阿娘,是……是我自己喜欢的……”
“你要是真喜欢那个金子轩,阿娘给你想办法,即使绑也给你绑回来!”
阿离摇了摇头,“强扭的瓜不甜,我即便再喜欢他,我也不会如此不顾尊严的非他不可。所以阿娘,你放心,再过几天,我就没事了!”
“阿娘只希望我的阿离能开心快乐,阿离想要的,阿娘都会帮你得到。当年……”虞紫鸢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当年你外祖与江氏联姻,也是因为阿娘看上你阿爹。后来我知你阿爹拒婚,才知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当时我就在想,也罢,他既然不喜欢,我也不想嫁!我眉山虞氏也并非他云梦江氏不可。可你外祖见不得我被人回绝,私下瞒着我向江氏施压。不过五天的光景,你父亲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当时我还年轻,并没有去细究此事,也不知道两家做了什么交易,只是听从父母安排在家安心待嫁。直到婚后,我才在莲花坞家仆的嘴里听到碎言碎语……所以阿离,你若真的非金子轩不可,阿娘也会像你外祖一样,不管他金子轩愿不愿意,也要成全你现在的念想。若今后不喜欢了,大不了和离,阿娘阿爹养你一辈子也无妨!”
阿离眼圈一红,搂着虞紫鸢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家阿娘向来护短,她是知道的。虽然从小阿爹阿娘不和,但他们对自己从来都是捧在手心里,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如今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让母亲如此担心,当真是不孝。内心平复了一会儿后,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听到阿娘说是喜欢阿爹才嫁的,仰起头,惊讶出声:“阿娘当年嫁给阿爹,不是被逼的吗?”
毕竟以阿娘的性格,可不是委屈全的样子,她一直以为当年两家联姻,是外祖和她祖父逼迫的。懂事后,看爹娘聚少离多,她更加信以为真了。
“谁告诉你我是被逼的?”虞紫鸢眉尖一挑。
阿离小声道:“是阿爹说的……阿爹说你们年少同修时,阿娘傲然独立,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一定不会嫁给他。若不是家族逼迫,阿娘定然活的更加自在。”
虞紫鸢轻哼一声,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伸出手,戳了戳女儿的脑袋,“阿娘若真不喜欢你阿爹,那这世上就没有你和阿澄了。只是阿娘的喜欢是有底线的,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学不会自欺欺人。不过幸好,你的性子随了你阿爹,没有遗传我的。”
阿离现在早已将金子轩退婚的事情放在一边,心里头八卦起了爹娘的事情,阿爹若是知道阿娘当初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还不知道如何欢喜呢!“其实阿爹心里,很是在意阿娘的,阿爹就是嘴笨了些,心里头一直以为阿娘嫁给他是受委屈了。”
“他才不是嘴笨,他是自以为是,以为人人都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呢!”
阿离不禁轻笑出声,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不许告诉你阿爹!知道没?”虞紫鸢警告道,就怕他知道后,尾巴都能翘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阿离掩嘴而笑,父母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她才不想插手呢。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阿娘也该回去了。你刚回来,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知道吗?”虞紫鸢拍了拍女儿的背,希望今天过后,女儿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阿离点了点头,“阿娘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
虞紫鸢又嘱咐了一些,看着阿离在床上躺下,才安心起身离开。
踏出阿离的房间,虞紫鸢一转身,便看见长廊下有人提着灯负手而立,一袭深色紫衣随风而起,有种说不出的风流写意。见她走过来,嘴角含笑,伸手扣住她的手。
虞紫鸢心头一暖,问道:“何时过来的?”
“刚到一会儿!”江枫眠牵着她手,慢慢往前走,“阿离可好些了?”
“阿离自小就懂事,怕是不愿意我们见到她不开心,我看着心疼,可有些事情急不来,要她自己想通才行!”
江枫眠点了点头,他从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委屈,重来一回他也还是会与金光善解除子女的婚约,那金子轩心里没有阿离,嫁过去阿离也不会幸福。
两人回到房间,虞紫鸢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卸下发簪,梳理发丝。一路走来,她发现江枫眠嘴角一直微微扬起,心里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即便到了房里,她从镜子里还能察觉到他那开心的样子。狐疑问道:“你在笑什么呢?”
江枫眠走过来,在虞紫鸢身后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笑着在她耳畔说道:“刚知道原来虞三娘子当年是喜欢在下,在下不胜荣幸!”
看到镜子里他那笑的得意的样子,虞紫鸢就知道他偷听了。转过身,捧着他的脸,嗔怪道:“还说自己刚到,分明在外面偷听了!”
“你们没设结界,我是不想听到都难!”这还真不能怪他!
“少得意,赶紧去沐浴!”虞紫鸢推了推他。
江枫眠见她羞恼的样子,乐不可支,打横将她一把抱起。
虞紫鸢触不及防的惊呼一声,便见江枫眠低头,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一起,为夫伺候夫人沐浴!”
虞紫鸢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一红,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任凭他抱着自己向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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