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仪插嘴道：“不要比来比去了！依我看，两个都好！还是说说林仙子跟谁家联姻吧！”
欧阳子真偏偏不直说，慢慢地道：“那你们知道林仙子心仪谁呢？”说完一个个地看过去，故意吊着这些少年们的胃口。
蓝思追说道：“既是联姻，那自然是看门当户对了。只怕林仙子心仪谁并也不重要。”
金凌总算逮着机会说话了：“林仙子名气挺大的，也确实挺美，不过既然是绝密，你怎么会知道？”
欧阳子真说道：“洞庭林氏家主跟家父是好友，我啊……”他止住了话头，神秘地掩住嘴，只用气声说道：“偷听到的！”
众少年一片哗然，金凌啐了一口道：“这等事情怎能偷听，还拿出来说！”
欧阳子真挺直了身子，做出一脸无可奈何，道：“金公子说得对，那我就不说了吧。”
众人哪里肯依，纷纷表示这无伤大雅，反正最后都是要公布出来的，何况他们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豫东风问道：“谁不想听，可以不听，我们听了的，就烂在肚子里，好不好？”
金凌嘴里说着不要听，其实还是想听的，眼看别人都在表态，也跟着点了点头。
蓝思追与蓝懋两人相觑片刻，虽不情愿，但拗不过好奇心，看着蓝景仪跟蓝慜早就答应了无数声，大势如此，便也默许了。
于是欧阳子真说道：“那日我本想偷拿父亲的一个法器出来夜猎，还没有找到呢，不曾想他和林宗主偏偏就来了书房，我无路可逃被堵在了里面，大气都不敢出，结果就听到他们谈论联姻的事。”
众少年也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气喘大了，吹散了这大秘密。
欧阳子真说道：“林宗主说，为了林湘思仙子的事，犯愁了好久。前来求亲的世家公子们，不计其数，但无论许了哪家，都不甚妥。只怕没如愿的那些世家，会有怨言，反倒得罪了他们。若想止住众人之口，怎么看，都是云梦江氏的江宗主最合适。”
金凌当真是吃了一惊，不由放大了声音问道：“我舅舅？我怎么没听听他说起过？”
其他的人都没出声，欧阳子真所说不错，云梦江氏和洞庭林氏联姻确实是最合适的。洞庭林氏隶属云梦的地界范围，虽然不是云梦江氏的附属家族，相对于几大世家，离江家肯定是最近的。江澄正当壮年，云梦江氏实力正盛，林小姐嫁到云梦江氏去不仅不会辱没了林家门楣，反倒是添光附彩之事，更让没实力和江家竞争的家族无话可说。
林家的大小姐已经嫁到清河聂氏为主母，林湘思若是再嫁到云梦江氏，林家这一代就出了两个世家的家主夫人，可谓是风光无限。四大世家里面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相交甚厚，云梦江氏如果能同清河聂氏添一层姻亲，自然大有裨益。
因此蓝思追思量了一下，便问道：“想必江宗主不会拒绝吧？”
欧阳子真摆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假装抚了抚下颌上并不存在的胡须，叹道：“老夫原本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湘儿却只心许一人，可为难死老夫了。”
四周一片叹气声，金凌气不过，愤愤地说道：“她不肯？我舅舅还不肯娶她呢！”
他的声音很快飘散在风里，没人跟金凌杠，因为大家都在想另一个问题：“林小姐心许的是谁？”
欧阳子真得意地问道：“你们知道是谁吗？”
蓝懋战战兢兢地问道：“不会是……是含光君吧？”小脸刷白，心里想着父亲跟莫公子这事百家好像不知晓，若是惹得林仙子青睐，那该多难堪？
豫东风却道：“含光君？我看着都怕，仙子们会更怕吧？”旁人没有附和，却都是一脸深以为然。
欧阳子真笑道：“对了！当然不是含光君，而是泽芜君！”
所有人都是意料之中的四平八稳状，这也太容易猜了！但是欧阳子真却又假意捋着胡须说道：“唉，老夫多次向蓝宗主示意，却毫无回响。”
场面有些尴尬，众少年似乎不能理解年近不惑的蓝曦臣，对着这么一位千娇百媚，世家公认的美人，竟然不曾回应。唯有蓝家几位少年略知一二，蓝景仪嘴快，立即说道：“我们宗主不会以貌取人，林仙子固然美貌，但未必适合做我们家主夫人。”
谁知先头那位心仪林湘思的少年反应也快，说道：“恐怕不是这样的吧！明明去年百家围猎大会上，泽芜君看林仙子也入了神，谁不知道啊？就连含光君也未能幸免！”
蓝氏双璧向来不近女色，但去岁秋季围猎会后，江湖上确实流传着蓝氏双璧看上了南北双姝的哪一位的猜测，一直未有定论。
另一个少年忙道：“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泽芜君是对聂嫺婉仙子有意呢？”
蓝景仪忙说道：“没有没有！你们不要胡说！”
豫东风笑道：“景仪兄，你们宗主喜欢谁，不一定要你知晓吧？难道娶宗主夫人，还要你的许可么？”
大家都是一阵“嗤嗤的窃笑声。蓝景仪红透了脸，局促不安，觉得自己好像的确说错了话。但是“不可背后语人是非”只是蓝家家规，也不好拿出来要求别家子弟，何况猜测联姻事宜，也不算得搬弄是非。
蓝慜却想知道接下来如何，于是问道：“那林仙子到底是和谁家联姻呢？”
欧阳子真笑道：“我父亲也是这么问的。但林宗主岂是寻常之人呢？泽芜君那边没有回应，焉知不是矜持含蓄？林宗主就去找了蓝老前辈，数次之后，蓝老前辈就放话了，要去说服泽芜君。”
蓝家几个少年俱是目瞪口呆，这、这、这怎么从未听说过？蓝景仪几乎结舌：“不对啊！你说是联姻，可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
蓝思追说得就要客气一些：“子真兄，莫怪我们不肯信，就算林宗主有心，这事也尚无定论，还是不要传说的好。”
欧阳子真说道：“我方才不是说了，这是绝密？不过蓝老前辈若没有给林宗主保证，林宗主怎么会跟我父亲说？”他又道：“这门姻亲，对姑苏蓝氏的好处可比对洞庭林氏的好处大多了。若是成了，姑苏蓝氏不正好跟清河聂氏再进一步？”
豫东风说道：“若是单论这个，那么泽芜君娶聂嫺婉仙子不是更有利？再说聂仙子也美貌得很啊。”
欧阳子真道：“但是林仙子对泽芜君有意，林宗主已经找到了蓝老前辈说媒，却并没听说聂宗主也去说过媒的。”
有少年说道：“聂仙子跟林仙子毕竟沾亲带故，怎么好意思抢夫君？这个嫌肯定要避的。”
很有道理！刹那间少年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原来如此”的笑容。除了蓝家的几个少年，其他人已经把这桩婚事当做十拿九稳的定论了。
蓝景仪胸口起伏，好像憋着一口气，又听到欧阳子真说：“但是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我听林宗主和我父亲说，这事最终定下来之前要保密，否则要是传出去了却没成，万一出现当年蓝家与宜都庄氏的惨剧，那就是乐极生悲了。”
“嗨！你这什么话！怎么突然又说起惨剧来？跟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别乱说吧！”蓝景仪找到突破口，噼里啪啦一阵话，总算把气撒出来了。
欧阳子真面上一阵红白，他因为想表现自己知晓大秘密，无心地重复了听到的话，并没有想到会对蓝家造成影响。而且那句话他也只是复述而已，对于各中缘由完全不知情，在蓝景仪的抢白之下，一时语塞。
旁边几个少年交头接耳的问道：“宜都庄氏？那是什么？”蓝思追与蓝景仪相觑对视，都未曾听说过这么一个家族。蓝懋蓝慜更是无从知晓了。
豫东风却来给欧阳子真解围，他隔着桌子做了一个动作，安抚蓝景仪，说道：“景仪兄不要着急，这事我倒是听说过，确实跟你们家有点关系。”
他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蓝老前辈终身未娶，你们可知是为什么？他当年也是闻名遐迩的世家公子呢，怎能没人提亲？听说啊，当年温若寒要招蓝老前辈做上门妹夫，但被姑苏蓝氏拒绝。温若寒就放话说，蓝老前辈既然看不上温家的大小姐，这世上只怕再难有人可以入蓝老前辈的眼了。”
蓝慜说道：“温若寒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温家的小姐就比得过天下所有的女子吗？”他年纪还小，一时间没有理会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蓝思追说道：“只怕温若寒的意思是，先生当年拒绝了温家大小姐，除非终身不娶，否则就是跟温家作对。”
豫东风说道：“思追兄可真聪明！听我祖父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说百家里都没人敢给蓝老前辈提亲。但是过了一年，温家的大小姐已经成亲了，还是有家族给蓝老前辈说了门亲事，就是这个宜都庄氏。”
欧阳子真叹道：“不用说了，这门亲事一定没成。”
金凌白了他一眼，嗔道：“那还用你说吗？蓝老先生如何，谁还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