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个药锅

刘郎记得她,记忆封印就是江怡眠一直担心的差池。

如果说三年前,她还期待所谓父母的存在,那么现在便是一点也不想和素未蒙面的父母相识,从未寻过她的人不值得期待。

命运的丝线将魔法学院与她捆在一起,江怡眠也不再有闲心去了解她的前世今生。

刘郎把手搭在滑轮机器上,有十根绳索与带血木桩连接,而在那十根木桩上分别捆住阮香几人。

他们双脚悬空,下方地面刻着凹槽纹路,引导血迹流入中央的圆形蜡油池,池水正在汩汩流动,冒着热气。

高台两边,一排排红色蜡烛尽情燃烧着,层高堆叠,火苗向上毫不动摇。

“这是人血蜡烛制作的地方。”江怡眠脱口而出。

沈逸舟没有说话,默认她的结论正确。

阮香几人摇摇脑袋,渐渐醒来。

“太好了,是沈师兄,沈师兄来救我了!”

“沈师兄,有人扮成你的样子,才把我们欺骗到山庄。”

“沈师兄旁边的姑娘是谁,这么没见过?”

“救救我,我使不上术法。”

沈逸舟冷冷地睨向他们:“回玄清宗后自己去惩戒堂加练。”

他没问江怡眠,为什么在湖边说她因为误会被同门抓住,现当下又没有人认识她。

阮香几人重重点头,有些人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愿意凌晨晨练五千遍。”

“好!沈师兄愿意救我们就好,我们再也不说什么任务重了。”

江怡眠拉拉他的衣袖,让他蹲下来点。

沈逸舟顺势往她身边靠了靠。

“我在茶馆前嫌他们烦人,就动过他们的记忆。”江怡眠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以免出现信任危机。

随即她又想起刘郎的记忆问题:“还有刘郎也是,我不想让他隔三岔五打扰我,我施咒就让他忘了我,只是根据他看见我的第一反应,刘郎似乎认出我来了,虽然弄不清怎么回事,但多半是问乐山帮他恢复的。”

沈逸舟轻轻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刘郎出言打断:“你们俩人唧唧歪歪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自己这么大一个块头,横在两边中间,起初隔着他求救也就算了,现在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商量对策,局面的控制权可是在他手里。

沈逸舟扫一眼高台上的人,问道:“你刚刚说等我们很久,何出此言?”

刘郎听后仰天大笑,笑声穿透整个空间:“待会你们就知道了,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我终于知道问乐山那群人为何会崇尚祂的存在,今日我邀请诸位,与我一同观赏神的降临。”

“当然,我也会找回我失去的婉婉,让婉婉彻底回到我身边。”刘郎习惯性摸向后腰,未曾想落了空。

他一怔,摸遍全身,看看地上,转身急得到处走:“我香囊呢?”

“不能丢,不能丢。”刘郎魔怔似的自语,惊慌得在原地打颤。

而后他像疯了一样,从袖口取出一把短刀,对着阮香的脖颈:“是不是你们偷走了我的东西?一定是你们,我去过茶馆会面,那时候有一位假冒我与万临碰面的人,我没抓住他,紧接着你们就去了茶馆接应,我处理完万临的事情,便回头将你们抓了个正好,而假扮我的那人是你们玄清宗的,对不对?”

“一定是趁我和万临在茶馆打斗,你们看我不备拿走了,是不是?”刘郎往前逼近,一双眼睛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眼白血红。

阮香一听头都大了:“什么跟什么,我们玄清宗行得正坐得端,不搞偷偷摸摸伪装成他人之事,别张嘴扣帽子。”

“还有,你骗我爹爹跟你同流合污,拿钱诱惑他办事,本来他脑子不就好使,你三言两语把他骗得团团转,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清呢!”

江怡眠悄声问:“万临是她爹?”

沈逸舟说:“这不重要,先救人,万临情绪不稳,不要轻举妄动。”

“也是,”江怡眠眨眨眼,“看我的。”

她上前一步,从外袍夹层里取出婉婉的锦囊,坠在手心里:“刘郎你看,这是什么?”

高台上的人木讷地转过头,在见到锦囊的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控制在原地,结结巴巴:“锦……锦囊,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好啊,我还你。”江怡眠缓缓往刘郎所在的地方走去。

刘郎两眼放光,仿佛看见什么稀世珍宝:“回来吧婉婉,我在这里。”

江怡眠延长手臂,在台下举起,让刘郎看得清清楚楚。

每一缕他抚过的绣线,每一天带在身上沾染的尘土,是婉婉的锦囊。

就在刘郎趴在台边,想要伸手抢过的一刹那,江怡眠后撤一步,收回锦囊。

“但是呢,有些许条件。”她停在台阶边,仰头注视刘郎。

“你说你说。”他眨巴眨巴眼睛,悻悻起身。

“其一,放了你后面的那群人。”

“其二,问乐山的计划是什么?神又是谁?”

“其三,我们必须安全撤退。”

“其四……还没想好,我事后补充,”江怡眠掰着指头数数,“反正就是得听我们的,之后这锦囊便还给你。”

她又感觉威胁力度不大,再佯装恶狠狠地添上一句,倒像只露出爪牙的小猫咪:“毕竟婉婉的贴身锦囊对我来说,可没什么用处,万一我心情不好,把它丢进你面前的蜡油池里,你可就什么都没了。”

刘郎赶紧应下,生怕江怡眠做出什么事情来:“好,我立刻马上就放了他们。”

他一边盯着她,一边绕到柱子后面,一个接一个地解开绳索。

阮香活动了下手腕,重哼一声:“怂蛋,还以为有什么能耐呢,欺软怕硬,软包子一个。”

“还有你!”

江怡眠的鼻子被指了个正好,伸手指指自己:“我?我怎么啦?”

“来路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沈师兄的,一身黑衣服,不露头不露尾,要我说,你比刘郎还更像问乐山的人。”

她隐约感觉阮香话里话外的意思有那么几分耳熟,自己在茶馆时也听过类似的话。

一位弟子顺着阮香的目光,瞧向江怡眠,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是被吓个踉跄:“阮……阮师姐,我们见过她,她是与说书先生万临接头的人,当时沈师兄去追刘郎,之后她就来了,再然后结界有破碎的兆头,你派我们去找沈师兄,却遇上冒充沈师兄的人,醒来就被抓到这里。”

阮香面露疑惑,想了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但自己师弟说得头头是道,不像假的。

弟子见阮香不信,跟自己身旁的人求助:“师兄,我们一起去找的沈师兄。”

那人回应:“确有此事。”

“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但小师弟不会骗人的,这其中一定有诈。”

“可沈师兄似乎很信任她,该不会这沈师兄又是假的吧?”

他们乱哄哄的七嘴八舌起来。

江怡眠扶额,悄悄退回沈逸舟身边:“乱七八糟的,好吵。”

沈逸舟迈步,挡住她的身形,拉开话题:“好了安静,先听刘郎解释神降临的事是怎么回事?”

“我们凭什么听你俩的,”之前指出江怡眠有问题的小师弟回怼道,“你能证明你的身份吗,玄清宗令牌不在我们身边,我们又无法判断,万一你是假的,这又是和刘郎设的新局,为了演一出戏又该怎么办?”

江怡眠嘀咕:“之前在茶馆傻乎乎就跟着假的人走了,现在突然开窍了,知道认身份,早干嘛去了。”

“你你你说什么,大点声。”

她不想多说,撂下一句:“爱信不信。”

小师弟还想说些什么,却有人道:“阮师姐不是炼器派的吗,平时也多与沈师兄同行,正好熟悉昼白的灵力波动,探测一番自见分晓。”

见矛头抛向自己,即使阮香再怎么怀疑江怡眠,也还是照做:“没有问题,至于方才假冒沈师兄的那位,因为我被迷晕得太快,没能判断出来,但是现在站在我们面前是沈师兄无疑,不必多加揣测。”

“而这名女子……”她稍作迟疑,旋即缓缓道,“既然沈师兄信她,我们也就信沈师兄。但若是在后面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就不要怪我们把你押回宗门。”

一道凌厉的眼刀飞来,江怡眠倒是不在意,朝她甜甜一笑,没想到这阮香起初那般不明事理。

阮香不自觉红了脸,绕开江怡眠的目光:“别以为我信你,我们之间记忆有差异的事情,我会如实禀告宗门,只是现下有更为要紧的事。”

小师弟准备躲到后面去,沈逸舟出声阻拦,淡淡道:“齐师弟。”

被叫住的齐林,知道沈师兄是让自己道歉,依言鞠躬作礼:“是在下唐突,对不住沈师兄。”

谁知沈逸舟道:“不必和我说。”

齐林呼出一口气:“抱歉,这位姑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他人,口出狂言是我不对。”

江怡眠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反正他仅仅是根据记忆说实话而已,说的都对。

沈逸舟真是帮她好大一个忙,等同于坐实自己是他们同伴。随后她瞄一眼身旁之人,沈逸舟正瞧着齐林,眼底闪过探究。

她没看出什么猫腻,旋即转向刘郎:“第一点完成,接下来是其二,说说看吧。”

刘郎兴冲冲地小碎步跑过来。

“咻!”一束手掌大的袖箭,从远处射出,不偏不倚向着他后脑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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