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大家可以自行练习一下。如果有谁认为自己能够担任示范，可以主动提出上来展示。好吗？”

学生们跃跃欲试：“好——”

“那我先来吧，”奥格看向乔，“你看好了。”

在乔崇拜的目光中，奥格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动。

说他能力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伽明一眼就能看出奥格绘制符文确实有自己那一套节奏，从持续输出魔力绘制符文再驱动，速度快却不会混乱，确实无可挑剔。

但是——

太急切了。

魔力输出和当事人状态是息息相关的。

伽明懒洋洋地用手撑着头，看着奥格放出的猛烈火焰，心想：难怪安斯艾尔教授不认同他。一心只想着快速掌握魔法的话，也就只能达到这个程度了。

对旁观的伽明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乔能说的恐怕只有吹他了：“太厉害了奥格，非常完美！我完全挑不出问题！接下来就让我试试吧。”

乔就没有奥格这么有天赋了。他一笔一笔、小心翼翼地绘制符文并驱动，放出的与其说是火焰，不如说是火苗。伽明从没见过这么温和的火焰魔法。

……太慢了。

也不够自信，魔力的放出太过于小心翼翼。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完全相反啊。互补？

“你画阵法的速度太慢了，魔力可以再放一些，”奥格道出了伽明心中的点评，“自信一点，再来一次吧。”

他的话语一顿，看向伽明，眉头皱起：“你……”

伽明：“？”

他以为是自己过于专注的打量让这人不愉快了，却一点也没有偷偷观察别人的心虚感。

伽明：“我就看看你们，不介意吧。”

奥格“啧”了一声：“不是。我是想问，你要不要——”

“伽明。”

奥格未出口的话被打断了。

安斯艾尔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最后一排了，他看到单独一人的伽明，“你没有搭档，是吗？”

伽明盯着安斯艾尔那张脸，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嗯，上午刚刚来的，因为是一个人坐，也没有人愿意和我一组……”

虽然没有明说，但无论是语调还是表情，都暗示——不，明示着——我、好、可、怜。

安斯艾尔伸手揉揉他的头，笑着安慰：“那我来和你一组，可以吗？”

伽明一下子有了精神：“这样也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很愿意！”

被迫欣赏了一出暖心师生情，奥格面无表情地转回去。乔知道他刚才是想邀请伽明加入他们，小心翼翼的看了奥格一眼，问：“奥格……？”

奥格不想去管麻烦透了的后桌：“我们继续。”

这边安斯艾尔和伽明开始练习。

伽明中规中矩地绘制符文放出魔力，堪称模板的火焰魔法瞬间成型。他们在最后一排，暂时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安斯艾尔有一会儿没出声。

等到伽明看他，他才说：“你的魔法……嗯，非常好，完全可以作为标准。”

可不是吗。

伽明心想：中等速度，中等熟练度，中等输出，中等火焰量，可以说是标准，也可以说是毫无特色。

在芙洛斯特学院，伽明使用这样的魔法绝对会被教授骂一顿。

但在这里，也能够被夸上一句非常好了。

“其实我还能做得更好，”伽明对着安斯艾尔笑得十分乖巧，看起来就像个好学生，“我等会儿能否荣幸地登上讲台，在全班同学面前展示我的火焰魔法呢？”

安斯艾尔大概是被他的自信给惊讶到了，他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很好奇你说的，你能做得更好。”

“放心吧，老师。你可以先去指导那些有问题的学生。”

“好。”

等到安斯艾尔离开了，奥格背对着伽明说：“不行的话还是放弃吧，火焰魔法的杀伤力很强。”

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准确地说，后半截对话。

哦～

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吧。太可爱了，奥格同学。

伽明笑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回答：“不能放弃啊，因为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证明我自己嘛。”

光线透过窗子，落入他纯黑的头发上和眼瞳中。那头柔顺的黑发也好，那双不见天日的深渊似的眼瞳也好，在这光下的颜色偏浅。这小小的变化让他整个人变得温暖起来。

“而且——”

伽明以一种平静至极、和平时的他不太相符的语气说：“火焰魔法太简单了。”

在安斯艾尔教授的推荐下举起手，伽明站起身，经过奥格和乔身边时，他笑嘻嘻地撒了个娇，道：“好好看着我哦。”

什么？

奥格瞪大眼睛。

简单？他说难以控制的火焰魔法太简单了？

是过分自信？还是说，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整个班级的视线都落在伽明的身上。

这样的场景不是没有过。在芙洛斯特的时候，魔法课程的授课教授还是个老头子。他喜欢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口头禅是“这个魔法太简单了”。

在他的课上，只要遇到找同学做示范，他就一定会点名伽明。并不单单是因为伽明的魔力底子好，学魔法的速度快。

而是因为每当伽明按照完整流程绘制符文，都会引起魔法师震撼的共鸣。

伽明站在讲台上。

他站得笔直，脸上不见那种懒洋洋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庄重与严肃，宛如即将进行宣誓的信徒。

他抬起手，用得甚至是双手的食指，指尖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每一笔、每一划都精确得像是丈量过，完美得无可挑剔。

这不像是展示练习成果，反而像是一次表演，手指就是他的指挥棒。无论是描绘符文，还是驱动魔力，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这种莫名的自信与强大的气势极其吸引人，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伽明，魔法是神赐予我们的宝物。不要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拥有它，每一次使用它们，你都要怀着感激和敬意才行。”】

火焰。

那是A班的学生们见过的，最美丽的火焰。偏白的火光跳动着，看起来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伽明伸手去触碰它，几个学生反应过来，朝他喊了一声“小心”。

想象中的结果并没有发生。

火焰停留在伽明食指指节上两寸的地方，他轻轻向上一甩，那美丽的火焰便如同鸟儿一般向上跃去，随后消逝在空中。

“使用魔法的人怎么可以被自己的魔法灼伤呢，”伽明笑眯眯地看向最前面出声提醒他的女生，成功让对方红了脸，“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善意提醒。”

啪、啪、啪。

安斯艾尔鼓起了掌。

学生们也零零散散地鼓起掌，最后所有学生的掌声在教室中回荡，久久不息。

“太精彩了！”

“天啊，那才是真正的魔法吧……”

“太有魔法师的感觉了！”

“好厉害啊，”乔一边鼓掌一边看向奥格，“你说对不——”

他看到奥格的表情。

奥格也在鼓掌。

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是赞赏吗？还有什么？

他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