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打扰实在抱歉，但我……”

“你想和我谈有关于‘那个魔法师’的事情，是吗？”

伽明靠在门上，“你没能找到他的下落，也没有找寻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

除了在初遇的时候，伽明带来的威胁与恐怖一闪而逝，那之后麦歇尔见到的几乎都是伽明无害的、稚嫩的，比孩子还要有孩子气的模样。

这时看到他平静到仿佛懒得流露更多表情，麦歇尔竟然自然而然地回忆起初见那一瞬的感觉。

不过很快，伽明垂眸又再次抬眼，那种感觉消失一空，如同麦歇尔的错觉。

“……”

看麦歇尔的表情，伽明知道自己说对了。他脸色不变，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房间内一时安静，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很平淡，谁也看不出谁的想法。

“我在想，你所说的那位魔法师，他是否……”

“请不要气馁，”伽明对他说，“起码有一件事情我认为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那位魔法师还活着。既然还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他。”

麦歇尔听完，并没有立刻作出答复。

片刻之后，他问：“伽明，你也在找那位魔法师吗？”

伽明笑了，“麦歇尔，你在怀疑什么？或许我该把他的事情传播出去，让所有想要拥有魔法天赋的人都知道。”

他两手一摊，宛如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魔，“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有他的下落，消息一定会以一种我们都意想不到的速度传开。那样不是更好找吗？”

麦歇尔的绿色眼睛静静凝视他。

伽明又说：“我仅仅告诉了你，那是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真挚与诚恳。你是真的很喜欢魔法，不是吗？”

从麦歇尔那双通透的绿色眼睛中，总是只能看到温和情绪，当他在深思时似乎也是如此。

在他没有真正给予回应的时候，想要从他的眼睛中找到答案，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于是伽明直言：“那么我会用魔法发誓。为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你需要我用魔法发誓吗？违背者浑身爆裂，当场死亡？”

伽明正要起誓，被麦歇尔阻止了。

麦歇尔柔声：“你帮了我，我应该感谢你，怎么可能让你发这样的誓？我没有在怀疑你。如果你也在寻找他，我们目标一致，这也是双赢的事情。”

伽明：“当然，我确实很想见他，毕竟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魔法师。没准我的资质能入他的眼，还能在他那里学几个厉害的魔法。”

他们又聊了几句，最后麦歇尔答应伽明会在明天送他们前往中央城。

最后，麦歇尔柔声说：“明天我会送你们前去中央城，不要太晚休息。”

伽明以一种轻松地姿态与他互道晚安，之后回到桌前绘制魔法阵。

他对刚才那一出并不意外，麦歇尔会怀疑他很正常，最后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理所应当。

如果要发誓，他也会按照他自己所说的话发誓，毕竟他说的都是实话。

况且他的誓言并不珍贵。

只是，提到了“那个魔法师”难免有些影响他的心情，对组合型魔法的研究恐怕进行不下去了。

目前制作新魔法的方法主要有两个，一种是从“根源”那里得到启发，获得新的魔法符文以及魔法阵绘制方法；另一种则是将已有的魔法进行组合，创造出新的组合型魔法。

与其等待根源给与自己启发，不如主动出击——所以目前第二种方法更受青睐。

人类正在试图将现有的魔法利用到极致。

伽明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边眺望远方。

他喜欢这样看着遥远的天际，闭上眼时仿佛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回响，一声一声，恍若昭示灭亡的丧钟。

……

次日，伽明、洛肯与弗德父子共进早餐。

洛肯有些拘谨，伽明则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听着麦歇尔父子的聊天——麦歇尔似乎还有兄弟，不过那位少爷现在并不在。

他觉得城外的贵族，父亲与孩子相处似乎和他们城内并无区别，甚至可以说麦歇尔与他的父亲相处时看起来更加乏味。

“……所以，我正准备送两位魔法师去撒费尔学院上学。”

麦歇尔说。

感受到弗德老爷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伽明慢慢地抬头。

不过弗德老爷对他的兴趣并不大，看起来也不是个对魔法过分狂热的人。他很快就收回视线，对麦歇尔说：“随你心意去做就好，麦歇尔。”

弗德老爷并未分给伽明过多关注，用餐之后就离开了，麦歇尔则安排好马车送他们。

在马车上，伽明嘱咐洛肯，“到撒费尔学院之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曾经有过师生关系，也不需要告诉任何人我教过你什么。”

他没有看洛肯，而是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有点心事重重的模样，“把那些当成你自己的知识就好。”

洛肯不太乐意，“不行，伽明——”

“要我拜托你吗，洛肯？你这家伙真坏啊——”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洛肯忽然有一种预感，好像到了学院，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会变淡，“为什么？”

“因为，”伽明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笑眯眯地说，“好玩。”

于是洛肯知道，自己无法从伽明那里得到答案了。

经过一段漫长的路程，马车夫在撒费尔学院前停下。伽明先一步下车，在雕花的黑色大门门前停住脚步。

他端详片刻，这时候脸上才出现一些兴味盎然的表情。

洛肯走到他身后，见他盯着大门发呆，也跟着端详起来。

他“咦”了一声——之前在路途中，他曾经做梦梦到过一个白色巨门，伽明告诉他那是魔法根源，魔法师在疏通魔力之后有一定几率能够梦到，并且还有很小的概率能够从白色巨门那里获得启发。因此，魔法师们乐于将门修筑成白色大门。

所以，“为什么撒费尔学院的大门是黑色的，而不是白色的？”

伽明正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伙子，为什么认为学院大门应该是白色的？”

他们二人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拿着手杖、带着礼帽的男性。那是一个中年男性，鬓边头发已经有部分发灰甚至泛白，他看起来是很温和稳重的男性，叫人不自觉便心生好感。

“那个——”

在洛肯出声的时候，伽明站在一旁，随意地咳了一声。

洛肯绷了一下，说：“因、因为魔法根源的象征是白色巨门，所以我想，如果是希望得到根源的启示，应该会把门修成白色……”

男人笑了笑，“很有意思的想法。”

他朝二人走来，“不过，正是由于对根源的敬重，我们特地避开了白色的门。在学院内，是没有白色之门的。”

站定之后，他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学院长罗森·戴尔，来迎接你们入学。欢迎你们来到撒费尔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