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歌僵硬麻木地低头整理衣服，对于如今的状况近乎迟钝呆滞，思绪全断。
一个女子狼狈的、丑陋的、尴尬的所有情形都被同一人瞧见，尤其这人还是自己其实好感暗生的人，其间复杂的心路历程已经难以形容。
事到如今，今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明净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也许是因为那晚山间如银的夜色，也许是那人毫不犹豫地跳下泥坑的果决，也许是他温柔地含笑唤着草草，也许......只是因为那双清澈的星眸里面的情绪太过惑人。
总之，在今歌自己还未理清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时，便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想要保持自己最美的模样。
毕竟，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愿意在自己偷偷倾慕的人面前出丑。
只是如今......
今歌已经懵掉的脑子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颓然想到：
这下子，什么形象都没了。
还不知道和尚要怎么看我呢.....
今歌又羞又窘，着急忙慌地想要整理好自己，双手却不住地颤抖着，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藏起来。
一时之间急到不行，种种复杂难堪的思绪不住地涌上来，白皙的小脸逐渐染上薄红，眼中酸涩不已，竟是情不自禁地流泪不止。
明净看着少女默默垂泪，这才像是惊醒了一般，慌张地向后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一般，仪态全失，几步之间便离开了此地，重新回到树林中去。
跌坐在树角下，脑子里还是方才活色生香的场景，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原地冒着热气，脸上的温度已经算是烫人，一遍一遍慌乱地低声念叨着清心咒，却似乎并无什么显著的作用。
终于察觉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明净，抬头看着天上灼热刺目的烈阳，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明净啊明净，你当真明悟净心，杂念全无了么！
脑海里浮现出离寺前住持那双似洞察一切的目光，一时之间又不住回响着将自己带到寺中的那人离开前恶狠狠的声音。
“记住，无论你以后叫什么名字，你都是徐家的遗孤，徐丞相徐长风的儿子！”
做了这么多年明净，我便能当真明净了么？
“渊儿，照顾好妹妹。”
“哥哥，阿玥跑不动了......”
“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小崽子，你爹葬在京城郊外的清风谷，有机会的话，去看他。”
明净垂首用力按着自己光洁的头，一幕幕往事闪过脑海，最后想起刚捡到今歌的那几晚，少女在睡梦中也不住地流泪喃喃：“哥哥......不要丢下我......”
那时的他，便开始心软，想起妹妹来。
果然......我其实从未放下么......
明净脑海里又不住地浮现方才的场景。
若他并非出家人，只怕是......
明净从小很少接触女子，只因为当年一颗心神全在妹妹身上，哪有什么精力去注意别的小姑娘？
今歌又是和他妹妹全然不同的性格，纵然一开始他是将今歌当做妹妹一般照顾，但随着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明净再也无法继续把小姑娘当做自己的妹妹了。
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在被小姑娘不断地吸引着，却一直用把她当做妹妹来看的借口麻痹自己。
他从未有过对女子有过其他的想法。
但他忽然间想起，他其实曾经差点有一个未婚妻。
当时他尚且年幼，他的妹妹还未来到世间。
那时，父亲母亲带他去祝家做客。
彼时的祝伯母娇柔妩媚，挺着微微显怀的肚子坐在花园里，含笑听着祝伯父坐在旁边轻声为她念书，一旁的祝家哥哥正小心翼翼地摸着祝伯母的肚子，一边小声念叨着什么。
还是徐星渊的他，好奇地看着这一家人，他们的谈话里得知，祝伯母怀了一个妹妹。
那个尚未出世的小姑娘是当时都只有儿子的两家人眼中的宝贝疙瘩，母亲身体不好，生下他之后便不敢再孕，无比想要一个女儿的母亲，争着要祝伯母将自己尚未出世的女儿定给自己。
“阿瑶，你也知道我多想要闺女，如今却只有这个臭小子。好阿瑶，把女儿许给我们可好？以我们两家的情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两家就是隔着一个门，长大后丫头嫁过来，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我这小子要是不争气，你也只管教育，不必留情！”母亲像个小妹妹一般缠着祝伯母不住地央求着。
“少来，要是以后我闺女不喜欢你儿子怎么办？我可舍不得我闺女受委屈。”祝伯母扫了母亲一眼，笑着点了点母亲的额头。
“那就到时候再退婚就是了！我认小丫头为干女儿，日后出嫁也添一份嫁妆！”母亲毫不犹豫地丢下徐星渊的意愿回道。
祝伯母终于禁不住母亲央求，应了下来。
两家人甚至已经私下敲定下来，只因小姑娘还未出世，并未声张。
被母亲一遍遍叮嘱着，祝伯母怀着的，是自己以后的妻子，年幼的徐星渊也曾经幻想过那个尚未出世的小姑娘以后的模样，满怀憧憬，那是他第一次对未来心仪的姑娘产生无数的构想。
甚至和祝家哥哥每次见面，两人都会为小姑娘到底是谁家的争个脸红脖子粗。
“你不许肖想我妹妹！”
高出徐星渊半个头的祝今朝把徐星渊带到花园的角落里，双手抱拳，瞪着徐星渊，用尚且稚嫩的童声威胁警告。
“可是娘亲说小妹妹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小星渊才不管祝家哥哥的威胁暗示，眨着眼认真回答。
“你们......你们不要脸！”祝哥哥被小星渊的回答气地跳脚，怎么现在就有人要跟我抢妹妹！
清脆明朗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不会让你们把妹妹抢走的！你少做梦了！”
只可惜，那个小姑娘终究还是因为意外，刚出世便夭折了，甚至祝伯母也因为保护那个小姑娘离世。
他终究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小姑娘长大成人。
直到他渐渐年长，才发觉或许，那时便是所有不幸的开始，至此以后，所有的一切都逐渐天翻地覆。
“小渊，娘赔给你一个妹妹好不好？”那时候，徐星渊被母亲牵着来到祝家满是素缟的灵堂之上，听着祝家父子在里面悲痛欲绝的抽噎，母亲站在门口，红了眼眶，低头轻声询问道。
那时候的徐星渊并没有听懂母亲的话。
直到母亲生下妹妹，日渐缠绵病榻，他才恍然惊觉。
后来母亲脸色苍白，吃力地拉着他的手，眼里满含歉意：“小渊,对不起，是娘自以为是了，以后妹妹就交给你了。”
那年秋天，阿玥才两岁，母亲便离开他们。
父亲也是自那时起，脸上再也没了笑意。
而他，最终还是弄丢了母亲拼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妹妹。
陷入回忆的明净神色怔忪，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歇斯底里的冬夜，握着妹妹逐渐冰凉的小手，痛彻心扉。
今歌却已经收拾完毕，慢慢缓过了那股情绪，平复心绪，坐在水潭边上安静地等着明净回来了。
“和尚？”
见和尚久未回来，有些担心的今歌，绕过树，找到了半屈膝靠在树下的明净。
原本有些随意甚至潦倒的姿势，明净自有一番肆意风流，今歌忽然觉得眼前人若是束发锦衣，定然也是个俊朗的翩翩公子。
明净还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未曾出来，听到今歌的声音，略带茫然地抬眸望来。
恍惚想起，今歌那双水光潋滟的妩媚眼眸，竟然像极了祝伯母。
毕竟，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愿意在自己偷偷倾慕的人面前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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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懂，都懂。
︿(￣︶￣)︿
无聊小剧场又开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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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哥哥：不许肖想我妹妹！我不会让你们把妹妹抢走的！
明净：小姑娘终究还是要到我家来，略略略。
今歌：我刚出生就没了？？
作者：咳咳，让我们跳过这个话题。
突然发现，我居然写出了两个老鳏夫的黑化剧情。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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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旧日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