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山下,谭水仙之墓立在这片静谧之地。
湖面泛起涟漪。“流苏,你说当初,我要是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她是不是就不会……”
沈流苏打断她的话:“小馨,要怪就怪这世道艰险,坏人藏在暗处,抓不着,防不住,害人的是他们,怎么我们倒先怪起自己来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坏人不会把坏写在脸上,羔羊轻信伪善,坏人无法杀于罪恶之前,结局便只能是悲剧。
“流苏,你说这世道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不知道,好坏自在人心,天意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田素馨抬头看向天:“天意如此吗?天意为何捉弄人?为何不让人分清善恶?”
“流苏,走吧。”“嗯。”物是人非,一切烟消云散,这里只剩孤零零的墓碑。
无人的山,落叶飘向湖面,直达湖底。“副总,游戏数据刚刚有一瞬间的异常。”“对总体有影响吗?”“暂时没有。”“没有就好,游戏现在处于重要的测试阶段,一定不能出错,注意观察,一有异常,马上修复。”“是。”
湖面再次归于平静。“小伙子,你找谁?贺氏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郎问道。”云舟樾朝贺氏行了个端正的祈福礼:“大娘,我找田素馨。”
“找我们小馨的?”听这话贺氏悄悄地打量云舟樾。
“小伙子,喝茶吧。”察觉到贺氏直勾勾的视线,云舟樾觉得浑身不自在,故作镇定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谢谢,大娘。”贺氏一脸慈爱:“这小伙子不错,俊俏懂礼。”“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和我们小馨怎么认识的。”
“大娘,我叫云舟樾,我们是在田家书塾认识的。”“书塾认识的,那岂不是青梅竹马?”贺氏心里炸开了花,笑道:“小樾,大娘可以这样叫你吗?”
“大娘,当然可以。”“小樾啊,这么说你和我们小馨小时候就认识了。”“大娘,可以这么说,云舟樾回道。”
“那小樾,你是哪条村的呀!”贺氏太过热情,云舟樾着实不知如何应对。“田素馨你怎么还不出来,我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云舟樾强压住心中的紧张,平静道:“大娘,我就住在田家庄。”“小樾你住田家庄啊,大娘可没见过你。”“大娘,我家住得偏。”
虽说住得偏是一方面,但云舟樾总不能跟贺氏说,自己不喜出门,你这才没见过我。
“这倒是,我们家在庄头,小樾你要是住得偏,确实难遇见。”“大娘,请问田素馨怎么还不出来。”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贺氏有些懊恼地摸着脑门:“小樾,这光顾着和你聊天,忘了告诉你小馨打牛草去了。”
云舟樾起身: “大娘,既然田素馨不在,我也不便打扰,等她回来,你跟她说一声我找她便行,我先走一步。”
“小樾,这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大娘。”云舟樾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祖母,我回来了。”“小樾,你看这不巧了吗?”贺氏走出院中:“小馨,你看谁来了!”
田素馨放下背篓,往里望去,云舟樾走了出来。“云舟樾,你怎么会来?”
“你这孩子,小樾,肯定是有事才来的。”“小樾?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叫上小樾了。”
田素馨坐在大树下的秋千上:“云舟樾,你找我有什么事?”“田素馨,我不常去县里,这才知道你身边发生的事,你没事吧!”
云舟樾望向她的眼神流露着担忧,伸手想抓住支撑秋千的绳,没等碰上又小心地合起手掌。
田素馨的脚一顿,秋千轻微摇晃。田素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轻声道:“云舟樾,我没事,都过去了。”
云舟樾看她表面云淡风轻,可心里未必真的毫无波澜,她那么重情义的人,血淋淋的伤口摆在她面前时,她真的能镇定自若吗?是否真的不恐惧?
云舟樾鼓起勇气碰了碰她的肩:“田素馨,你害怕吗?”
田素馨侧头对上云舟樾的眼神:“怕,我当然怕,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不怕的事,想克服便不能怕,你忘了我可是打不死的…香娘子。”“香娘子。”两人默契出声,随后不约而同的大笑。
田素馨双脚用力一蹬,秋千飞出去好远,在秋千无力快要停下时,云舟樾替她抓住了绳,秋千借着他的力,飞得比之前更高,更远,天边好像触手可及。
田素馨坐在秋千上开怀大笑,这笑声仿佛响彻天地,不停地在这个世界回荡。
“云舟樾,谢谢你。”田素馨站在大门正中向云舟樾行了个深深的祈福礼。云舟樾没说话,回以一笑,弯腰回礼。
贺氏拉田素馨到一旁:“小馨,祖母问你,你之前提的东西,可是送给小樾的。”“嗯,是给他的,怎么了?祖母。”“没事!祖母就是问问。”贺氏笑得分外好奇,田素馨满脸不解。
贺氏是什么人,岁数可不是白长的,她一眼便看出了云舟樾的心思,那种眼里冒星星,小心翼翼地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她看了都脸红。
如果这世间的女子注定要嫁人,贺氏自然盼着她的宝贝乖孙女能遇良人,人生苦短,能有一个知冷知热,满眼是你的人,可遇而不可求,有时花光一辈子的运气,也不一定能求来。
贺氏看了眼正在吃点心田素馨,“看来她的孙女还没开情窍,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成与不成,都得讲究缘分,缘分到了,自能相知相爱,一切还得靠她自己去发现,去摸索。”
“少爷,你去哪了,饭菜都凉了。”“没去哪,吃饭。”“林武,等会吃完饭,我们收拾下东西。”
林武不解道:“少爷,我们收拾东西去哪?”“收拾东西搬去万物生,日后除了休沐日,我们都住县里。”
“少爷,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搬去县里,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要你收拾就收拾,我现在喜欢热闹了不行吗?”林武悄悄翻了个白眼:“行,少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荷花凋谢,满塘枯枝败叶,春意阁的生意更上了一层,暂时没人敢搞小动作,因为坏人更怕死。
水仙的死,让他们心生惧意,低层的人,光脚不怕穿鞋的,一不小心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害它,杀它虽易如反掌,但杀了一人,还有一群人,防不胜防。
先不说杀不杀得干净,杀人着实是件累人的事,吃力不讨好,他们拿着钱吃香喝辣,冷眼旁观,等着对手哪一天自己摔倒,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一年一度的制衣大赛正在密锣紧鼓的筹备,此赛不仅是坤乐县难得的盛事,更是整个乾盛朝的盛事。
比赛的前三名除了能获得官府认证的制衣师资格外,还可拿到每月足足三两的津贴,而前十的参赛者,能得到预备的制衣师资格,和一两津贴。
最重要的是大赛前十的衣裳若被京城达官贵人常光顾的云裳阁选中,那此制衣师便可和云裳阁达成合作,把制作的衣裳放在云裳阁售卖。
这云裳阁可是皇宫唯一认定的宫外制衣地点,此赛正是制衣师名利双收的好机会,争的人只多不少,所有的制衣师傅挤破头都想抢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田素馨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的点子,“绞缬,拼色为人熟知,再做,难以出彩,到底该怎么做?”
制衣者就没有不想得到制衣师资格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不出最最好的点子,田素馨根本没机会赢,可只有进入前十名,她才能把春意阁的名声打到京城,才能成为一名名幅其实的制衣师。
“小馨,这次的制衣大赛,你准备得如何?可有想到好的点子?”
“流苏,我想不出好的法子,田素馨垂眸抱住沈流苏的腰忧愁道。”
“没关系,说不定你等下就能想到了,之前那么多次,你都能想出来,这次也一定可以的,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来。”“好。”
“娘,喝药了。”一位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捧着一碗药进来,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躺在床上的娘。
他长得并不像温柔的人,可行为举止却处处温柔体贴,一勺一勺的喂他娘喝药。
“大壮啊,都是娘这个破身子拖累了你,害你做起了这妇人的活,被人看不起,还害得你连个媳妇也娶不上。”
“娘,你又说这些丧气话作甚,你若真心疼我,那就赶紧好起来,我还等着你给我带孩子呢?”
“好,好,好,娘一定好起来,大壮娘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
“娘,你喝完药,就躺下休息,等我把制衣大赛的衣裳做好,得了制衣师的钱就给你买济世堂的好药,你吃了那药,很快便会好的。”
“好,你别累着了。”“娘,我知道的。”
大壮牛高马大,在码头上干苦力,虽说比别人赚得多些,可他要抽空照看他娘,一月也就八百文,他娘的病,每天都要喝药,入不敷出,他没办法,这才拿起了绣花针。
可他一个大男人制衣到底是难了些,勤能补拙,他空闲时不停地练,深夜不停地练,从拿针的笨拙到下针的熟练,快三年了,大赛每次除了得到别人的冷眼鄙夷外,他还是没能得到制衣师资格,可没有这三两他娘的病就不能冶,不能治他娘就会死。
烛火下,影子愈发昏黑,而夜,还长着呢!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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