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看见了吗?相里仙尊分明是被那陆蕴伤透了心,还没走出来呢!”
“拖着病体就出来主持大局,相里仙尊果真心怀天下苍生!”
“哼,被陆蕴踹了就立刻坐回掌门之位,这相里玄,也不过如此。”
众人闻见这声嘲讽,纷纷竖起了眉毛瞪过去。
“李天然,你瞎胡说什么!相里仙尊也是你能诋毁的?”
“就是,黄口小儿,惯会口出狂言!”
众人口中的李天然,正是灵霄山掌门的大弟子,如今不过筑基之境,在灵霄山派还算优秀,但放在人才辈出的云周山,便有些不够看了。
“他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为什么这个时候重新接过掌门玉牌?不就是抓不住情郎,这就要开始抓权势了!尔等推崇至极的天人相里,也不过是个贪慕权势的凡夫俗子罢了!”
“住口!你,你这个……”
同伴转了转眼珠子,按下那气得不行的修士,缓缓道:“李道友,你不就是因为灵霄山常年被云周山派压一头,因此不满已久吗?实力不济努力修炼便是,何苦在此出口伤人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起来,“就是,相里仙尊还病着,在这里骂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上云周山问剑啊?”
有人细细捋了一下其中关系,忽道:“我记着,这灵霄山派,似乎与云周山渊源颇深吧?”
确实渊源不浅,当今凌霄山派的掌门,正是云周山上一代掌门的弟子之一,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云周山,在人界自立门户,逐渐做大,才有了后来的灵霄山派。
但那掌门资质算不上最好,修行至今也只是元婴之境,后来收的弟子之中也少有惊才绝艳之人,渐渐在四大派中排了最末。
换句话说,就是处处比不过云周山。
李天然涨红了一张脸,胸口起伏不定,恨恨地盯着众人,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这儿子像爹倒是正常,这儿子骂爹,倒是世间少见啊!”
“就是,要没有云周山,哪儿来他们灵霄山派什么事?自己派里的事情还没捋清楚呢,就上赶着编排人家相里仙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咯!”
“你说什么!”李天然拔出命剑,眼睛都气红了,剑尖直指那群修士。
谢一清正在送别各大仙门,见状赶紧飞身而至,握住李天然的剑柄,迫他收起剑来,急声道:“这位道友,这是做什么?今日大家只为观礼而来,本该和和气气,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他修为比李天然只高不低,任李天然如何运转灵力,手都不能再移动半分了。
那群出声嘲笑的人见状,面上嘲讽之色更甚,李天然胸中怒气上涌,连谢一清劝慰的话都听不清了,他再顾不得什么,奋力一挣,挣脱灵力束缚,一个起跳跃至一旁。
李天然唇边渗出了血,哑声道:“好,很好!你们云周山家大业大,就知道仗势欺人!我灵霄山记下了,来日定当报还!”
说罢便御剑离开了云周山。
谢一清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好心来劝架的,怎么就成了仗势欺人。
檀榕刚送别了千鹭门掌教和梵偈宫大弟子,见谢一清呆在那里,摸出个青果咬着就跑了过去。
“大师兄,发什么呆呢?人都送走了吗?”檀榕一手勾在谢一清脖子上,果子的清香味直往谢一清鼻子里面窜,倒让他清醒了。
“师弟,你觉得,我平时有仗势欺人吗?”
檀榕瞪大了眼睛,“啥?仗势欺人?你?”
云周山谁不知道,白石峰大弟子谢一清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从没见他对谁发过脾气,上尊师长下爱师弟妹,分到什么灵丹妙器,都是第一时间分给修为不济的小辈,他那一身修为,是硬生生靠自己修出来的。论及惊才绝艳之名,除了玉镜峰上那两位之外,就要数谢一清了。
谢一清也觉得有些委屈,但来者皆是客,又不好说人家的不是,只好闷着不发声。
檀榕只当他听了什么难听的话,心情不好。他咽下最后一口果肉,凑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师尊和掌门待在里头不知在干嘛,你要不要跟我悄悄去瞧一瞧?”
谢一清惊了惊,立刻收拾好心情,拿出大师兄的谱,语重心长地道:“师弟,师长们商量事情,咱们小辈怎可妄加置喙?更不用说做出偷听这种事了!看来你近来功课修习得不太够……”
话听到一半,檀榕便察觉到不对,准备开溜,谢一清哪能随他意?
只见他上前几步,揪住檀榕后领,将剩下半句话说完:“须得勤加修习,方不负师尊所托啊,你这就跟我回云霞洞闭关去吧。”
檀榕徒劳地嚎了几声,挣脱不能,只好垂了头,像个小鸡仔一样被谢一清拎上了命剑。
——
李天然从云周山上下来,御剑行到半途,就支撑不住摇摇欲坠,赶紧找了块林子休息。
他方才强行挣开谢一清的灵力束缚,还是受了伤。
这片小树林寂静非常,也不起眼,想来不会有人打扰,李天然收起命剑,找了块背风的地方打坐。
没过多久,一股异样的气息靠近了这方天地。
李天然倏然睁开双眼,就地打了个滚跃出几步,唤出命剑看向来人。
“哟,身手不错嘛。”
“你是谁?”李天然眯起眼睛,望着眼前那个浑身包裹在黑袍里的人,面色惊疑不定。
黑袍人连眼睛都没露出半分,整张脸都包裹在黑雾之中。
“你是魔族人,竟敢靠近这里。”李天然手心开始冒汗,他灵力未复,这个魔族不知深浅,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到师父他们赶过来。
“放轻松,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你来做什么?”李天然依旧摆出如临大敌的阵势,一手悄悄绕至身后掐诀。
“想跟你谈个合作,”黑袍人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似乎不太在意,笑道:“你与那云周山有些仇怨吧?想不想报仇,想不想……将他们踩在脚下?”
李天然抿着嘴,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黑袍人从袖中摸出一株灵草,浑身灵气萦绕,看起来品阶只高不低。
李天然眼睛都看直了,只听这人道:“我也与云周山有不共戴天之仇,奈何身在魔界,力有不逮,但只要咱们通力合作,定能将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踩进泥里。”
“你意下如何?”
李天然望着那株百年难得一遇的灵草,眸色一沉,缓缓扬起了嘴角。
——
仙门百家下了云周山,却不是所有人都立刻离开了。
下山的人群摩肩擦踵,没人注意到,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使用土遁之术,消失在了原地。
云周山地底。
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竟然劈出个可容纳千人的空间来。
崖壁上白光涌动,正是传送阵法独有的光芒。
方才消失的修士们从一个个传送阵中走出来,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个个脸上都戴了个纯白面具,仔细一看,那面具眉心处刻了个小小的“玄”字。
众修士们出了法阵便往那山洞中央赶,很快聚作一团。
山腹中竟建做了一个大厅的模样,书案桌椅俱全,众修士们纷纷坐下,静候着什么。
没过多久,转角处出现一个娉婷人影,一身水蓝色衣裙,向主座而来。
“对不住对不住,峰里事务繁忙,这才耽搁了,大家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到,会主您请上座。”
女子便在那主座上坐了,清了清嗓子,道:“咱们‘爱玄会’为何聚集在此,诸位想必都了解吧?”
“那人渣陆蕴背弃相里仙尊,实在可恨!”
“这般狼心狗肺之人,天下人人皆可诛之!咱们‘爱玄会’更是义不容辞!”
人群越说越激动,倘若陆蕴在场,恐怖立刻就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那女子,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会主,扬起一只手,缓缓一握,众人立刻收声。
会主这才继续道:“是,那天杀的陆蕴对相里仙尊始乱终弃,简直该死!我今日将各位聚集在这里,就是要团结大家的力量,抵制魔界势力,抵制陆蕴!”
她说着说着站起身来,“我等虽受两界停战协议,不能跨进界门去杀那陆蕴,但咱们可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从今以后,凡见到陆蕴及其麾下魔族,必骂之打之,不让他们靠近修真界半分,以慰仙尊之心!”
有人提出异议,“魔族这么可恨,怎么不干脆杀了他们?”
会主摇了摇头,沉声道:“魔族固然可恨,若肆意杀伐,岂不是违背了我等修行的初衷?而且此等行径,咱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一众修士顿时目光唰唰地望向那提出异议的人,眼含不满,那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会主收回目光,朗声道:“不过,虽然不能滥杀,但咱们可以尽‘爱玄会’之力,将这些魔族渣滓教训之后,赶回魔界!让他们知道咱们相里仙尊虽然脾气好,背后也是有人默默支持的!大家说好不好?”
“好!”
“教训魔族,赶回魔界!”
“让他们瞧瞧咱们‘爱玄会’的厉害!”
群情激奋不已,恨不得立刻唤出命剑暴揍魔族。
会主见状,满意地弯了眼睛。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于是,相里玄重回掌门之位的次日,在人界四处活动的魔族不约而同地遭到了“袭击”。
正在吃面的,面还未入口,就被人拎了起来,失神不过一瞬,竟被人开了传送阵法,丢回了魔界。
正在村庄劫掠百姓的,被暴揍打晕之后,扒了身上所有的财物衣衫,晕头转向地被扔回了魔界。
正化作俊逸公子在人界左拥右抱的,被蒙着头狠踢一阵,尤其是某个部位被狠狠踩过之后,也被丢回了魔界。
这所谓的赶回魔界,自然不是像陆蕴那般直接穿过界门,普通的魔族并没有使用界门的能力,只能通过两界之间相通的一条名为“莫奈何”的河,回到魔界。
“莫奈何”是长在地底下的一条暗河,若不是实力过硬,没几个人敢走这条水路,因为河两岸常年生活着许多被驱逐的魔族罪人,他们在人界也活不下去,便沦落到了莫奈何,靠打劫过往魔族过活。
也就是说,那些被“爱玄会”教训过的魔族,还要在莫奈何上被扒上一层,这下子,真的是底裤都不剩了。
这些,“爱玄会”大部分人都不了解,反而孜孜不倦地奔赴下一个地点。
阴应梦近来,发现魔族边境上的流民突然暴增,忙叫了人去查。
“回大长老,据说是人界一个叫‘爱玄会’的修士组织干的,他们将咱们魔族教训一通后,丢进了莫奈何,流到边境时,大多连条裤衩子都不剩了!”
汇报的魔兵语气愤愤不平,仿佛那被扒了裤衩子的是他一般。
阴应梦下意识忽略了他后半句话,顿了顿,问道:“你方才说,爱什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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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心的爱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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