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月。duanzixiaohua
望月、朔月和上弦无聊地趴在偏院的亭子中, 鲸衡坐在一旁,手上捧着一本簿册在认真地看。
望月抬头:“鲸大将军,你怎么一直留在樱城?魔君把你辞了吗?”
鲸衡有些窘迫地放下手中的书籍, 叹了口气:“没有, 君上给我留的任务是保护释空君。先前我自作主张把消息泄露给释空君, 天天躲着君上, 这样正好。而且释空君打理混沌的手段很高明,我能跟他学到很多。”
“原来是这样。”望月挠挠头,“鲸大将军性格其实挺好的,我想魔君也不会生太久的气。不过话说回来, 像你这样的魔族也很少见。彬彬有礼, 性格温和,而且长的也清秀,若不是身上的波动是魔气,怎么都看不出来是魔族。”
鲸衡放下簿册, 给他解释道:“我原是仙庭北三城鲸仙一族, 堕魔之后便背井离乡到了魔界。”
“魔族都是仙族堕落而成的吗?”上弦发问。
“广义上的魔族泛指魔界各族, 包括妖、魔、鬼、怪。其中势力最强的是‘魔’,于是成了代表。魔可以是天生的,如果父母有一方是魔,孩子天生就是魔;但大多数魔都是后天的,凡人修恶道成魔,仙界中各仙族、各精怪如果心生歧念,也会成魔。”
上弦点点头:“所以, 如果一条鲸直接修了恶道会变成鲸妖;而如果先修仙道成了仙,之后才心生歧念堕入魔界,不会成妖而会成魔?所以除了那些因为禁法、恶术诞生的四不像, 大多数魔族也会像仙和妖似的有原型,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各种生灵?”
“正是。”鲸衡笑了笑,“魔族往上数几代,都是有故事的。”
他笑的很温和,看不出情绪。粗线条的望月正想继续问,被朔月敲了一下,只能闭嘴。
上弦挠头:“我听闻魔君和岐尤是本家。他们原来是什么呀?”
鲸衡一愣,没有想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释空君没有告诉过你们君上的原型吗?”
仙童们面面相觑。
“仙君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前院传来嘈杂的响声。
鲸衡放下簿册,起身:“我去看看。”
还没等他转身,就有混沌的弟子提着衣摆匆忙跑来:“鲸衡将军,前线急报。释空君已经赶往前线了,他走得匆忙,只来得托我传话,让混沌众弟子回到总部,闭门不出。同时,请鲸衡将军坐镇,监督各弟子自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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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魔族军营。一座最大的帐篷在最深处,周围围满警戒。
时霁一路匆忙,沿路的守卫纷纷恭敬地让出一条道路,让他毫无阻碍地到主帐。时霁抿着唇,眉头微皱,抬手挑开一个角侧身进入主帐。门帘紧跟着落下,没有暴露里面的半点景象。
里面很昏暗。只燃着两盏蛟油灯,烛光摇曳,在燃烧中散发出旖旎的香气。接着昏暗的光可以看到半靠在卧榻上的身影,穿着厚重的盔甲,头盔将他的脸盖住。
听到动静,头盔慢慢转过。时霁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将他的头盔掀开,露出头盔下的脸。
祝行殊脸上魔族的特征比以往更加鲜明。警惕而充满攻击性的上挑眼角,充满敌意、随时会出手攻击的神情,涣散的瞳孔。
时霁看到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开口,突然被一把抓住拉到榻上,接着头顶的光亮被遮住,一个霸道的怀抱中,呼吸交换,嘴唇贴上一片滚烫,甚至被咬破了皮。
他没做出任何反应,直到祝行殊放手。脱离炙热气息的瞬息,时霁突然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清醒了吗?”
祝行殊的脸被甩到一边,眼帘半垂,不敢直视他,声音很轻:“醒了。”
“那天你让我监督你,我们约定好,一旦你觉得自己难以控制就告诉我,我会过来帮你冷静下来。你本就精神不稳,为何还要再进一趟无妄乡?说了多少次,不要抱侥幸心理,不然,我真的怕……”
祝行殊没有顶嘴,乖乖地挨骂。
时霁冷着脸,起身环顾四周,眼神最后落到了燃着的蛟油灯上,愤愤地过去踢倒了灯架。烛光在地上扑棱了几下,灭了。主帐中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个会把幻藻掺到蛟油灯里的,难道用幻觉就能逃避现实了?”时霁的语调很平,但他向来说话都是轻和缓的,这般干巴巴的语调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黑暗中,祝行殊起身走到他身前,像是要辩解,但说不出口,最后只有一句:“我必须再去一趟。”
“再去一趟?上次只是一趟,你就控制不住自己打伤了郎琳。如果我今天不来,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听到你屠了仙庭南方十六城的消息了?”时霁的话像是锤子一击又一击地将祝行殊砸入地底,“你能不能在行动之前和我商量一下?”
祝行殊没有说话,良久,他才说:“时间来不及了,我那时正好得到了污染地范围的消息,必须去切断传播线。”
“传播线?”
“那种感染,”祝行殊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盔甲,“是会群体传播的。”
时霁的瞳孔紧缩。黑暗中,他看不清祝行殊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走到自己身前,将自己紧紧抱住,像一只成年的巨兽寻求安慰。
四周很静。突然,帐篷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祝行殊放开时霁,似乎对这种吵闹习以为常了,转身将封闭的铠甲重新套好,掀开门帘:“有点事情,我去解决一下。你别出来。”
时霁独自站在漆黑的原地,脑内仍是那个爆炸的消息,神智恍惚。等稍稍回过神,时霁思考了一下,掀开门帘。
两边的侍卫没有收到隐瞒消息的命令,被询问之后立刻回答:“今日军营内出现了暴动,意见不统一,几位将军间矛盾较深,可能出现了哗变。释空君不用担心,君上会处理的。”
哗变。
时霁心里咯噔了一下。岐尤当魔君的时候,魔族出现哗变并不是新鲜事,但祝行殊上任后雷厉风行的一系列举措让魔族上下被整合成了铁板一块,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他走向吵闹来源的方向,看到一群穿着盔甲的魔族被绑着跪在一处,另一群穿着一样盔甲的魔族刀刃指着他们的额心。
“凭什么?不过是屠城罢了,我叔父也是为了我们魔族,凭什么要将他投入深渊饱经折磨?你们抓了我叔父一个不够,连我们都要一起投入深渊吗?好啊,来啊,有本事将我们这一支全都灭种。我看看这魔君让部下寒了心,到底还能当多久!”
站着的人一板一眼地回答:“君上自上任以来定下了章程。惩处按照章程来。你叔父杀降,自然也要受惩。”
“呸!你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没一个仙族是无辜的。如果投降的仙族里有人假降,伺机自爆怎么办?这种事情这几天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种恶心的东西,只有杀了才没后患,一个都不能留。”
跪着的几个也都骂出了声:“冥顽不灵。你们跟着这种扭扭捏捏的魔君,也不怕被他拖累的丧了命!”
突然,其中一个挣脱了束缚,冲着一旁站着的魔族侍卫去!同族情谊在矛盾下显得无比单薄,只要出招就是冲着命门去的。
时霁的眼睛微微睁大。突然,一双被铠甲覆盖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了。”
温热的液体溅到他脸上。
他听到刀刃收入剑鞘的摩擦声。
“暴徒袭击,正当自卫。”一个年轻的男声给旁边的军官报告,“请指示。”
时霁不知道自己被祝行殊领回帐篷的时候在想什么。浑浑噩噩,到了帐篷里,一片安静中,他能听到自己和祝行殊的呼吸声。
“你是故意引我出去看,让我知道你这几天在经历什么吗?”
祝行殊默然。
他的小心思在时霁面前昭然若揭,当然,他也没掩饰过。
“这也是因为无妄乡里那个怪物的传染吗?你不是让去过无妄乡的魔族隔离了吗?”
祝行殊叹了口气:“仙族有去无妄乡内采药的传统。我这次再去无妄乡也是为了在其中铸一面墙,阻止仙族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无妄乡,误入被污染的区域。然而目前已经晚了,发生了很多起污染事件。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散仙将污染传播了出去,自然也流到了魔族里。”
“如果帝君和岐尤是两块煮红的石头,被放入两盆水,会让整盆水沸腾;现在的情况是,我和你是两块放在水盆里的冷石,身边却是沸水。”时霁抵住额头。
忽地,祝行殊一步跨出,将时霁推开!与此同时,一支带着凌厉锋芒的箭穿透带着防御阵法的帐篷,穿过时霁刚才站的位置!
“有刺客!”
“快去搜!”
帐篷外一片混乱的脚步声。时霁在黑暗中抬头,看到祝行殊亮着的眼睛,心里堵得慌:“如果手下都成了极端主战分子,为首的君主却压着他们……”
那他只会成为祭旗的第一滴血。
时霁深呼一口气,向后退了半步,突然踢到了先前被他打翻的蛟油灯。灯油在地上凝固了,微微有些奇特的香味。时霁微微怔住,用脚碾了下灯油,气味更明显地散了出来。
“不是幻藻,而是红幻藻的味道。”时霁突然明白过来,“红幻藻是一种被医用的止痛剂,并没有致幻功能,然而副作用很大,因此一般的用量都会很小心。将红幻藻加入灯油的操作,闻所未闻。”
黑暗中,祝行殊的声音带着笑意:“师父,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很厉害的。就算周围那么多被感染了,我还能冷静下来。”
时霁以为,祝行殊身体紧绷是因为在保持清明。但没想到祝行殊直接在运转功法的时候,用体内的魔气刺激自己的神经,肌肉的紧张是因为疼。这样的方法非常有效,但相当于每一瞬都在自残,这种痛苦是如何忍下来的?
一双冰冷的手捧住了他带着胡茬的脸。祝行殊没有动,在黑暗中感到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的脸侧。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突然,祝行殊后背一震。他的脸上有湿润的触感,一滴液体沿着面颊滑落,落到嘴角,有些咸。
“你……”
突然,一道事先画好的火符划过。屋内其他的蜡烛亮了起来。时霁的脸一下在他的眼前清晰。
双眸清澈沉稳,似乎刚才祝行殊尝到的液体只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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