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有一件后悔的事情。zhongqiuzuowen
据说, 祝行殊在换命前有九条尾巴。
他的手指埋在洁白光亮的毛间,恋恋不舍得摸了一把,暗自神伤, 眼睛里的悲痛都快掩不住了:“要是当时我有其他方法来解决那个怪物就好了, 这样你就不用换命了。”
祝行殊:“……”
你难道不是因为少了另外八条尾巴摸而伤心吗?
时霁是个毛绒控;更令人疑惑的是, 在此之前, 没人知道时霁是一个毛绒控。
众仙童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对任何事物淡漠不关心的释空君,怎么可能对这种软敷敷的东西这么痴迷?
但很快,大家都对此感到庆幸:祝君之所以能把时霁拐回家,凭借的就是自己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祝行殊和岐尤的本家都是九尾狐——这是一个血脉力量非常强大的种族, 他们的尾巴就是他们的命。岐尤在第一次仙魔大战被珣愿刺了一剑, 丢了一条尾巴;之后被祝行殊镇压又丢了一条尾巴。
因此,在换命的时候岐尤有七条尾巴。
祝行殊当年离开仙界,被岐尤种下血蛊,整个过程中丢了一条尾巴, 因此在换命的时候剩下八条尾巴。
换命时, 祝行殊用自己的七条尾巴换掉了岐尤的七条尾巴, 只剩下最后一条命了。
虽然祝行殊只剩下一条尾巴,但是他的尾巴非常蓬松,完全伸展开来有一人那么大,可以埋在里面。时霁虽然馋他的尾巴,但也只是时不时伸手撸两把,看上去既渴望又克制。
某天,在屋子外自觉把耳朵尾巴露出来的祝行殊和往常一样推门进了屋子:“我来了。”
与往日不同, 时霁并没有立刻走出里屋。里面还传来几声微弱的呜咽。祝行殊感到奇怪,皱起眉头绕过门口的屏风,探头进去。
时霁侧坐在榻上, 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生物。这个小家伙像是一团棉花,软乎乎,柔弱而没有攻击性,在时霁怀里拱啊拱,仿佛受了委屈之后在寻求安慰。
幼年小兽的毛发更加柔软、温暖,摸上去更舒服。时霁温柔地抚摸小兽的背,轻拍着它。
祝行殊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威胁,一股子寒意从脊梁骨窜上后脑勺,身后的尾巴炸开了花。
时霁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他,稀松平常地说:“你来啦?”
忽的,祝行殊大步上前,坐到时霁旁,声音干巴巴的:“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回答?”
时霁不以为然,继续低头抚摸怀里的小兽:“刚才走神了。”
祝行殊看着他落在小兽上的眼神,后槽牙都咬紧了,强行寻找话题:“对了,老藤仙说近期想要给晚辈们开草药方面的课。这不是政务,你会去吗?”
“行。我等会儿给他传片红叶,问问时间安排。”
祝行殊看他的眼神没有移动的迹象,浑身不自在,挪动地更靠近他了,甚至将下巴靠到他的肩膀上:“它比我毛茸茸吗?”
时霁的手停住,眼睛连着眨好几下,终于意识到身旁的醋味,转头看向祝行殊。这张深邃、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故意装出来的无辜和柔弱,但很明显,这种伪装粗糙得毫无说服力。
时霁:“……”
大尾巴趁机绕过他的腰,将他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像是在刻意争宠似的用自己柔软的白毛摸索时霁露在外面的手腕和颈侧。祝行殊知道时霁早就想埋进毛茸茸的大尾巴里了,心机地故意用尾巴包裹他。
“还是我比较毛茸茸吧?”
时霁突然笑出了声。他这样轻松的笑脸太难得了,让祝行殊看得有些呆,尾巴也停止了扭动。
“这只小狐狸是下弦造的孽。你这些天躲着他,他生闷气了,结果路上看到这只和你毛色很像的小狐狸,越想越委屈,撵着它跑了十几条街,结果人家的妈妈来告状。我只能答应补偿,温养它十天。”
“你不用解释。我又没吃醋。”
时霁:“……”我又没说你吃醋。
他无奈地抬手摸摸祝行殊那两只明显高兴多了的耳朵,仍由尾巴将自己卷得越来越紧。
“你放心吧,我喜欢的不是毛茸茸。”
祝行殊问:“那是什么?”
“是毛茸茸的你啊。”
被冷落的小狐狸扑腾一下从时霁膝头掉到地上,委屈地缩成了球,当然,还记得用自己的小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
它是一只有教养的小狐狸,知道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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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界合并之后展开了新的建设。政治中心就落在樱城,原本仙魔混居的生态和宽松包容的环境让新势力很顺利地组织起来。
两界都知道释空君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欢呼就传来噩耗:祝君宣称释空君深受重伤,法力散尽,因此将其接到殿内疗养,由祝君“亲自照料”,不再过问政务。
知道两人关系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仙魔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新政权的归属问题。
释空君名望高,一旦归来必定会威胁祝君的统治。因此,祝君非常有可能将其软禁。
很快就有反对的声音产生,但祝行殊在战后重建中的作用实在太重要。在颠簸之后,所有人都渴望和平,短期内他的统治并没有受到威胁。
然而,善良的大家还是不放心。
为了商讨草药课的事情,时霁推门进老藤仙的屋子,正想和老朋友打招呼,一阵风刮过,老藤仙一下冲了出来,握住时霁的双手:“释空君,您快进来。我们里面说。”
时霁:“?”
老藤仙小心地确定旁边没人偷听,拉着时霁再后院问东问西。时霁对他做了十几保证,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被祝行殊威胁,老藤仙这才作罢。
时霁哭笑不得。因为之前他和祝行殊说不要让任何事情打扰自己,因此老藤仙他们想要找到由头见时霁都不容易。这草药课,不过是老藤仙支时霁出来的理由罢了。
安心下来,老藤仙叹气:“释空君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唉,今日我见了您,才相信您散尽了力量。真是造化弄人。”
“力量不一定是仙力或是魔气。”时霁淡淡说,“能够让我实现愿望的能力,都是我的力量。”
突然,两人头顶飘落一片叶子。
老藤仙接过叶子,瞥了一眼就放到一旁,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时霁不解:“红叶上的消息不着急回复吗?”
“嗐,我总是收到一些奇怪的红叶,好像是同一个人发送过来的,已经持续很久了。对方好像发错地址了,我也没回复。但他好像把我这里当成了倾诉情感的发泄口,没想得到回复,时不时伤春哀秋一下。直接无视这红叶就好,放着不打紧。”
时霁点头,忽然,他瞥到了红叶上的字迹,觉得有点眼熟:“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从老藤仙手里接过红叶。这字迹飞扬跋扈,太明显了。
更让时霁吃惊的是红叶上的字:我真的太委屈了!明明对他这么好,其他人都觉得我在虐待他!气死我了,还好,这几天我发现他喜欢的是我,不是我的尾巴,上周的烦恼逐渐消失了。
时霁:“……”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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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行殊刚处理完政务,正打算休息,突然时霁来了。
“天色不早了,你怎么来了?”
晚霞将红叶染上更鲜艳的色彩。几片叶子落在窗外养着荷花的水池里,漾出涟漪。
忽地,时霁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今天要来找你谈件严肃的事情。”
祝行殊明白,乖乖地收起自己本体的特征。随着时霁坐在窗外的矮桌前,他仔细打量时霁的脸色:“你不是之前说,不要找你谈严肃的事情吗?难道……没事,你直接说,你如果改变主意了,我尊重你的意见,将职务交于你即可。”
“不,不是这方面的严肃。”时霁不禁苦笑,“你就当我还是一心想要种花养草吧。”
祝行殊皱起眉头:“真的吗?虽然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我不觉得你是会为了清静逃避责任的人。”
时霁心下一动,眼神瞥到一旁。
的确。能瞒过其他人,但瞒不过祝行殊。然而,这个善意的误解却帮了他大忙,毕竟他不想告诉祝行殊爆炸那天,他遭遇了什么。
祝行殊失了一魂,体内出现了空虚。时霁用大道填补这一魂时,那块空虚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出现了短暂失魂的症状。
然而,虽然那时他迷茫、不安,不记得什么,却在冥冥之中知道,自己不能再一次以失忆的样子见祝行殊,不能再像他们久别重逢时那样。他必须记起来。
强行剥离大道后,时霁失去了力量;他用肉身迷迷糊糊地踏遍三界各个角落,等着记忆的缺口慢慢自我愈合。当一切恢复正常,时霁猛然发现,祝行殊将新世界建设的很好。
别人误会他贪图清闲,他也默然。这样,就能跳过这段流浪的时光,不让祝行殊背负愧疚了。
时霁回神,清了清嗓子,正声:“我想办一座学院,教阵法和药理。”
虽然他调动不了力量了,但这两方面仍是顶尖的权威。
“支持!”祝行殊松了口气,“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再好不过了。他们总觉得我虐待你,这样一来你能经常露面,而且能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旁人也会理解我和你。”
时霁笑了一笑。他想办学院,的确有帮祝行殊分担舆论的目的。虽然不再有力量,但他还是想要做些什么。他对力量没有执念,反正目前力量最强的那位在他面前只是只爪牙都不敢伸出来的奶狐狸。
然而,祝行殊微微皱眉:“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师弟师妹更多了?”
时霁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一阵风吹过,吹落几片红叶,落到他们身旁。祝行殊瞥到一片红叶上有笔迹。
“这是一张定时发送的红叶?”他接过红叶,仔细端量,“这笔迹……笔友难得回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上面的字,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盯着时霁含笑的脸。
“你愿意一直在学院里当我的大弟子吗?”
祝行殊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时霁了然,低头轻抿一口茶。
抬头的时候,祝行殊已经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这只被驯服的猛兽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旁,俯下身子,轻轻咬住他的耳垂。时霁的笑容没有收敛,脸侧感受到某只猛兽粗重的呼吸。
祝行殊在他耳旁声音低沉。
“不愿意。我要当院长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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