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生物污染源查到了孙坚的死亡、吴言的替换，显然只是对事实有了一层薄薄的渲染。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并不会因为两人对待生物温柔的态度而就此打住。

以后，这种花体污染可能会被存用在各处，在还没有彻底了解花的生与死之前，整个新域都有很大的污染风险。

苏瑞和墨禾因为陈智的简讯没有赶回去，反而去了离孙坚不远的废弃实验室。

陈智说吴言的电脑里有几则来自这个实验室的生物数据。

直到这座废弃实验室真正出现在苏瑞的眼中，金属的钢架结构尽然已经毁了大半，看得出上面有不少偷盗的痕迹，顺着烧灼的地方，部分乌黑的地方已经陷入了地面里，藏在污泥中，宛如一个难以喘气的老头。

这间实验室最初气派宏阔的样子苏瑞也是见过的，这个是父亲最初也是最爱的一所实验室，智脑一代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搭建成功的。

那个时候，父亲在，母亲在，卢阿姨在，实验室也在。

“按理说，自从我父亲炸毁这些实验室后，相关人员已经收集数据对内封锁了吧？怎么还会有数据流出来呢？”

苏瑞站在这堆看上去略有些像荒坟的椭圆形结构，这里是葬送父亲的坟墓。

“对内封锁的级别是无法调取，智脑是唯一有保存权力的，但它也被命令为无法拥有使用权，从系统的角度来说，它泄露的可能性不大。”

墨禾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拉开了挡在面前的金属钢架，卸下头上的长簪反向按下，在侧面露出一道红色激光线。

红色激光顺着面前转了一圈，切开了一个一米左右的整齐洞口，“啪嗒”一声，零散切割后的金属没有了支撑，混着尘土倒在了两人面前。

“进去看看？”

苏瑞看着墨禾一身白色，绵柔的面料丝毫不透明，高挑的身材与漆黑的瞳孔，温柔的盯着自己，探寻父亲过往的秘密。

自己其实心里有些难过，自从父亲离开，所有关于父亲之前的资料与研究她能避则避，尽量让自己不要太过伤心。

“好，等着，我过来了。”苏瑞回答，跟上了墨禾。

两人弓着背慢慢进去，苏擎一项被称为天才研究员是有原因的，金属架构除了被完全摧毁的部分以外，内里大部分都保存完整，稳定的支撑着整个实验室。

进去是几间倾斜的实验室，一些医疗箱和几个仿生人的身体，有一个因为生物供电没有中断，到现在还能如同鬼魅般地摇晃自己叮叮作响的脑袋。

顺着有些扭曲变形的路障引导，苏瑞逐渐想起来这里的大概路线，引着墨禾在七拐八拐的实验道路上一路同行。

“这么乱？”墨禾蹙眉，这比现在的实验室要绕上好多倍。

“对，因为当时保密工作不到位，好几个高密级的实验同时进行，只能用迷宫的形式穿插几个普通实验掩人耳目。”苏瑞解释，一边推开面前的书柜，抬手轻轻扫了扫。

“滴滴-掌纹检测通过。”

面前的墙壁竟然成了门，苏瑞瞥了一眼身后的墨禾，面无异常的说道：“你试试瞳孔检测，我怀疑这个坏了。”

墨禾看了眼苏瑞，听话的将面容贴了过去。

“滴滴-瞳孔检测通过。”

“果然坏了。”苏瑞轻轻笑了笑，“走吧。”

实验室内部被保存的格外好，只有少数的凹陷或者是结构变形，和外面已经成为钢筋废铁的形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间实验室用的是特殊隔层，普通的空间扫描仪无法探测出来，那时候情况紧急审核困难，父亲和大家太忙，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直至被弃用，它都没有编号。

苏瑞顺着实验台查了一圈，确认所有的设备有没有问题，才开始查看面前的数据库。

苏瑞照旧打开数据库，面前的智能维板上成系列的数字与浮动的跟踪情况显示着002智能的身体情况。

自己曾经参与过002项目的开发，授权幸好还管用。

苏瑞看了一眼墨禾的位置，调小面板，默默输入了管理员密码，打开了002智能的调试界面。

上面只有数据可以进行观测，调控面板被苏父锁死，无法使用。

“你们管理的设备还在维护当中吗？”墨禾看着眼前的调控板，询问道。

苏瑞笑了笑，“说不定呢，我也不是很清楚。”

突然，苏瑞想到什么，默默打开一侧小框，瞥了一眼身后的墨禾，心中有一个邪念。

“墨部长，其实我去任职那次解决污染你就在楼上看着吧。”

“算是吧。”

心率没有什么波动。

苏瑞挑眉，这家伙这么能藏。

“那天我从实验楼遇到你，你的打法和学院派有很大的差别。”

“你也不错。”

心率上升了一点点。

有门。

苏瑞唇角轻轻勾起，摸索着台面上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漫不经心，眼皮也不带眨的说道：“想起来那天你大概是没尽全力，怎么不下死手？”

“大概是害怕。”墨禾也随着苏瑞的动作开始寻找，“我们要找什么？”

“怕什么？我逃的可快。”苏瑞满不在乎的直声回答，“找找有没有什么加密的文件啊、封锁的终端啊，一切可以挖掘的信息。”

墨禾的手顿了顿，用极其轻声的音调回答：“就是怕你逃的太快。”

“哈？”苏瑞不解。

“墨部长，咱们又不玩猫捉老鼠，我有什么可逃的？”苏瑞正色，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是好猫，我是脏鼠，怕你对我没兴趣闻闻就跑了。”墨禾想了想，也正经的回答。

心率仪到118了。

果然，小东西假正经。

苏瑞隔着塑胶手套，勾唇捏着墨禾的下巴，也照着对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样子，煞有介事挑起眼角装作高冷的样子。

“本小猫看过了，这只老鼠又美又靓，不知道认不认主。”

“那我会忍不住投怀送抱的，”墨禾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谦虚讨教，“人也会有生物指令这种东西吗？看到你就忍不住关注你的大脑指令？”

苏瑞的手顿了顿，忽然觉得胶皮手套下的皮肤炙热无比，两人相隔的气息互相交缠，心脏在不断加速，血液的流动速度格外的快，脑回血以轰鸣的砰砰声音刺激着神经中枢，墨禾的声音宛如红枫般的刺目耀眼。

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迅速的关上面前的调控界面，退出去后仍然面上红红的，她连忙从旁边抽了个口罩戴在脸上。

“怎么了？”墨禾转身，看到苏瑞突然的动作关切地问道。

玩脱了。

“没什么，可能有污染，我抵抗力低，先防御防御。”苏瑞辩解道，这才认真的开始找起来。

生物源研究在当时应当是F区的生物研究所，和E区的智能人工类毫无关系，陈智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

苏瑞暗自叹了口气。

是啊，陈智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墨禾在她的身后看了看，用力从桌底拉出了一个巨大的金属实验舱。

“这个实验舱曾经是主要产品，只是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苏瑞拍了拍面前藏在实验台下面的金属盒子，特殊的材质让它不会累积灰尘与污渍，看上去就像全新的产品。

苏瑞看着墨禾的动作，拿出终端，给陈智打了个电话，对方正在忙线中。

她连忙起身：“墨禾，不对劲，陈智的电话打不通，我们大概率是被人引过来的。”

“门外是有一个人，但我觉得不是她引我们过来的。”

“谁？”

苏瑞惊讶的看着门口，墨禾顺势将门口打开，孙坚努力贴在门面上的动作随着门被拉开，整个人有些尴尬滑稽。

“孙坚？”苏瑞惊讶地出声问道。

孙坚看到打开的门，十分尴尬的假装忙碌起来，鬼鬼祟祟尬笑一声：“hi～好久不见～”

“你好～我叫苏瑞～”苏瑞拉下了脸上的口罩，冲着孙坚温和地笑了笑。

“不抓我吗？我这样随便跟着你们？”孙坚瞪大眼睛起来的时候更像个未长大的孩子，看上去多了好几分青涩。

“我们故意让你跟着的呀。”苏瑞笑眯眯地看着孙坚，“正好缺个人手。”

她单指按下了面前实验舱上的开启按钮，示意着孙坚过去。

孙坚看着不怀好意冲着自己勾唇笑的苏瑞，又看着身边面无表情但感觉随时可以将自己毙命的墨禾，默默往苏瑞旁边挪动。

“别怕！”苏瑞讲孙坚一把推入实验舱，在按钮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实验舱收了回去。

“她只是暂时休眠了，让她躺在这里代替我们继续被监督，我们俩去找一下陈智。”

墨禾点点头，按照苏瑞的要求两人都抱着一大叠文件，搬入车中，顺风而行。

苏瑞在车内将终端与孙坚所在的实验舱秘密连接起来，观察着数控版面的数据，没什么问题，甚至比普通人的身体还要健康许多。

但她很快就关闭了这种方式，一旦被人察觉到来源，很容易暴露所有的问题。

“我们不去找陈智，去中央学院吴言死亡的案发现场，她的人际关系太过简单，一点也不像一个研究员的关系网。”苏瑞握着终端推测。

“你觉得让吴言死亡的凶手会在案发现场跟进全程？”墨禾推测道。

“没错，吴言很谨慎，做事情一板一眼，平时除了她的朋友，她基本不说话，所以大概率杀人的人定然是她从来不会设防的人。”

“这个人看不起吴言，却又不得不依靠吴言，杀人这一举措，满足了她多年的夙愿，当然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苏瑞认真翻着参加中央学院的参会名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筛查起来。

她又对比交叉了吴言的行动轨迹和孙坚的消费记录，将人员停留在了生物污染部徐月、陈智和校长卢一成身上。

前一周，吴言曾经给徐月递送了三批关于异体花种污染事件，这件事情本身是陈智的事情，后来拜托给了吴言完成。

前三天，孙坚和陈智关于辛磊的问题有了争执，在办公室闹得很大，人尽皆知。

前一天，校长卢一成特意下班后在转角去和孙坚见面，亲自递交孙坚遗失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