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沉岸军事部部长墨禾，申请和西面医院的院长会面。”

手掌划过，芯片已经将信息全部同步给了医疗AI助手，对方保持动作一段时间后回复：“院长正在A处参加会议，拒绝了此次会面，建议使用AI院长代替。”

助理AI的形象十分逼真，就像个真的工作人类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蓄着精心打理的胡子，目光温和、动作连贯地完成着回应。

没过几秒钟，一个三维的投影站立在房间中，胸口挂着姓名牌，一副端正礼貌的样子：“您好，欢迎光临西面医疗，我是院长林寒远，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看到AI的样子，两人均是一愣。

苏瑞愣了愣，是因为上一次回溯的时候自己也看到了这张脸，但是因为是个小角色，所以忽略了。

看来这一次的回溯，自己已经快到了能力极限，竟然到了一个变动的时空。

而墨禾愣，是因为这个林寒远和林寒信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双胞胎一样。

“给我提供蝶女在你们医院所有的报告和诊断书。”

“收到，正在整理。”

“蝶女于4947年1月5日第一次来我院治疗，主诉精神配件异常，治疗师更换了异常配件后当日下午八点四十五分出院。”

“一个半月后，蝶女第二次来我院治疗，主诉神经配件异常，治疗师经过诊断检查后，发现配件无异常，但是蝶女出现了脑神经紊乱，建议使用β-232神经阻隔剂进行修复。”

“两周后，蝶女第三次来我院治疗，主诉神经配件异常，治疗师经过诊断检查后，发现配件无异常，但是蝶女坚称‘自己在被人监视着大脑’。因其行动迟缓、反应迟钝、肢体偶有抽搐，收入神经科进行封闭性治疗，七天后恢复正常。”

“出院后第二天，蝶女第四次来我院治疗。准确的说，她是被清扫机器人发现，呼叫机械医疗队送进来的。从进来的时候就昏迷不醒、神志不清；手臂、大腿多处骨折伤、破口，原因不明；瞳孔一侧有散大倾向，有生命危险。”

“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您相信灵魂吗？”院长AI助手空了几秒才缓慢地提问。

两人的眼光都齐一划的看了眼面前的AI，毕竟对于它们来说，灵魂、神迹、人性都不是可以探讨的话题，复杂的算法会阻止基础AI思维的延伸。

“有什么区别吗？”墨禾换了个方向，撑着手靠着墙，询问对方。

“西面医疗致力于人类健康的维护事业，在众多研发项目中，有一个机械大脑的项目。我们可以无偿用新技术替换患者大脑中缺失或损坏的部分，以维持身体的生命继续得以用半个算法的方式持续运转。”

“这和灵魂有什么关系？”

“因为使用机械大脑以后，它会在伦理委员会中会被默认为机械AI身份，取消人类公民的身份。”

“机械大脑可以屏蔽了他们的想象功能，监测着犯罪者和流浪者的大脑活跃板块，一旦出现危险信号，我们的机械大脑会及时提供负刺激和警报，为街区的犯罪率降低提供了卓越的技术支持。”

苏瑞想起来了，上一次回溯这张脸是一个名为林寒信的人，好像是个鲜食店老板。

话罢，一旁的机械AI顺从的点头：“西面医疗是一间完美的医疗公司。”

“您大概想象不到，他曾经强（）爆（）了一个8岁不到的孩子，并杀了孩子的父母亲，现在，他勤劳乖巧，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侵害行为。”

走廊的另一个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苏瑞没有多想，拔腿跟了上去，脚步停在了电梯门口，电梯上只显示VIP:56层。

“般若，可以帮我打开这里56层的电梯通道吗？”

“西面医疗有自研发的管理系统模型【重生】，破解需要时间。”

“知道了。”

一个迅疾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叶璇手里还提溜着手里的热水壶。

“墨姐、苏组长你们是要上去吗？可以刷陆川的卡，西面医疗给了我们参观的权限。”

三人慢慢走了进去，贵宾房间的设计很私密，也很谨慎，几乎不同的房间距离很远，黑色的通道和墙壁迷惑着来者的视线。

苏瑞悄悄将扫描粒扔在了鱼缸里面，般若的动作很快，迅速找到了物偶师的位置。

她身边有一个治疗仓，身后的治疗师一直在激烈地说着什么，她也没有回头。

不知怎么，她忽然抬起头，目光朝着苏瑞的方向看了过来，皱着眉头似乎在寻找什么，苏瑞立刻切断了对应的扫描。

“能力者很出色。”般若迅速进入了待机状态。

检查了一圈，甚至连接入的医疗助理信息编码都很干净。

“太干净了。”叶璇感慨了一句，想要和墨姐说两句，却发现对方看似在探查内容，实则时不时盯着前面的人看。

她的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两人中也转了个圈，最后还是把脑子中那个不成型的想法掐了下去。

金属的厚重大门、超硬强度的玻璃门、高频率的安保巡逻队以及高度私密的房间使用，是富人的专属特权，亦是利者的聚宝盆。

以前只是听说西面医疗有钱，但是真正见到和听说完全不同，谁会把绿植当做整个走廊的装饰品？谁会把宝石镶嵌满一整个地面？谁会在休息厅养一群生物园里面才有的**小动物？

“这里每一层都是这样的吗？”

“并不是，最高的一层是监控室，可是旁边就是治疗仓存储室，你说这个院长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谁家把治疗仓都放在最高层啊！”

顿时，苏瑞和墨禾的眼神都集中在了叶璇身上。

“砰——”巨大的爆炸声从楼上传来，只是听到医疗助理AI稳定的播报：“71层遭到不明攻击，正在抢修，没有人类受伤，请大家保持镇定。”

71层？

“是，最高的那一层。”叶璇惊讶地望着楼上，反应不过来。

只觉得手上一紧，苏瑞拉着叶璇迅速坐电梯下楼：“快！我们得把陆川他们全部转移了。”

“我去备车，西侧门等你们。”墨禾立刻会意，打破了一侧的窗户顺着玻璃翻身而下，就像一个不受重力控制的生物，优雅迅疾地从垂直高的玻璃冲了下去。

电梯卡死在楼梯间，上也不行，下也不得。

“般若？般若？”

对方并无回应，看来信号也没有。

“故障异常，得打紧急救援热线，诶，苏组长，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

“来不及了。”

苏瑞看了眼摄像头，低声回了句，随后快速地用辐射棍戳进了对应的凹槽，整个电梯中控板的位置瞬间瘫痪了，烟花似的电流炸裂开来。

原本狭窄黑暗的空间让星星点点的烟花用炙热的红晕点亮，苏瑞站在叶璇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电流。

在明暗交错的时候，叶璇看到苏瑞的面孔和身体一个一个被烧穿的洞，又在下一次亮起后恢复如初。

一个手指温柔地贴在自己的太阳穴附近，“你从通风管道爬出去，般若会给你指路的。”

一把冰冷的手枪也被塞进了自己的手里，“如果遇到堵住路的‘蜘蛛’，它会帮你的。”

“为什么，你会——？”叶璇不自觉地仰头询问对方，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她只看到那双银白色的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怜悯和淡漠，这两种情绪拉扯着对方：

“快走，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上一次回溯的时候，陆川从来没有受过伤，自己更没有听说过西面医疗的组织。

顶部的烟雾警报器响了起来，大量的雨水喷洒出来，看着湿漉漉的地面和自己，如果再不快一点，要么就是淹死，要么就是被电死。

这种人工智能意外杀死人类的消息已经和遍地的垃圾一样普通常见，就连打折的涩情广告都要比它更受欢迎。

她将辐射棍的蝇虫全部释放出来，集中到主板位置，顺着管道依附在绳索上。只是闷闷的一声，一股强烈的滞空感不由自主地溢满身体的每个关节部分，苏瑞不得不用力地将自己固定在一旁的扶手上。

算好速度，苏瑞手臂发力，蹬腿弹跳一跃而起，两手借力扒住了电梯外层，顺势以极快地速度爬到了电梯外。

在黑漆漆的电梯井中，巨大的重力和下落速度都像是无可遏制的死神纸牌，将那一抹银色的身影吞噬在尖啸声中。

这一滴答的秒针转动被苏瑞无限放慢，她顺势拉上了上升的绳索，双手紧紧拽着，任由身体偶尔会擦到一旁的金属墙面，上面为了防止偷盗者装上的防盗板时不时电击到苏瑞的身体中去。

风又热又臭，就像是被恶魔舔舐过的甜点，带着塑胶腐烂、金属锈蚀的酸味，上升到61楼以后开始进入了透明玻璃的电梯。

一层一层的机械安保都在全力往苏瑞的地方跑过去，隔着重重的玻璃，她还是可以看到对方黑漆漆的枪口和红色的瞄准射线。

面前的玻璃嵌满了子弹，几乎到了无法支撑的情况。

脚底板一阵剧烈的骨头被撕裂的感觉，终于有新鲜的空气从窗户破口处传了进来。

“你好，苏瑞，我是般若，很高兴重新回复链接了，请往窗外跳出去。”

“我跳了。”

顺着温热的空气、明朗的晴天和闲散的白云，忙碌的运输车以及爱吵架的小老鼠，苏瑞终于喘了口气，一分也没有怀疑。

在苏瑞跳出去的瞬间，所有的机械安保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金属的玻璃折射太阳的光线，亮堂的让眼睛无法睁开。

身体在飞速往下，耳边全是嗡嗡风的震颤，四肢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眼前一个黑色的光斑闪过，如影如翼的迅速出现在瞳孔中，又快速消失在远处。

好大一只虫。

仔细看，银色的光斑和玻璃竟然擦出了一条一条的裂纹。

而且这条巨大深刻的纹路还在往自己的方向以不可控制的速度蔓延。

而双脚所朝向的玻璃房内部，一枚定时巡回弹正脱出枪膛，冲向自己。

低头看过去的瞬间，巡回弹穿过玻璃，炸开来的瞬间，火焰高高扬起，巨大的热浪带着无法抑制的冲击力让肺腑狠狠激荡了一回。

玻璃碎片应声而裂，混合着废弃物高速弹射，部分嵌入了就在一旁的医疗助理身体中，当场死亡。

下一秒，苏瑞感觉腰上一只手稳稳地拖着自己，面前墨禾为了提高降落速度解开了安全绳索，直到抓住了苏瑞后才重新开启反重力装置。

“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请注意保护自己。”

“噼里啪啦”还在空中停滞的碎片这才齐一划地下雨似的掉了下来。

苏瑞收回了揪着对方衣服的手，也平复了那一刻复杂的眼神，拒绝了对方温柔的叮嘱。

“蝶女和陆川他们都出来了吗？”

“都在西侧门等你了。”身旁的人指着不远处的车辆，“或者让他们先走，我们再进去看看？”

“你送陆川他们回去吧，我有点不放心她们。”苏瑞半蹲着，想从从一旁碎裂的墙面里挑选一块合适的镜子碎片，实则是看刚刚转角过去看到的一个人影。

那人她刚刚见过，和院长本人长得一模一样。

而她总觉得在西面医院还没有被自己查清的事情，是导致上次回溯失败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