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八荒浩渺无垠,天地玄黄苍茫辽阔,九州大陆孤悬于浩海之中,其周际之海深不可测,归墟隐匿其间,封印着上古凶兽炽焰,沉眠的灭世魔神。往昔九州大地,生灵惨遭涂炭,饿殍遍野,烽火连天。值此绝境,北李、南苏、东翟、西孔四大家族毅然结盟,合众志为城,携手共抗苍穹。
那穷奇妖力滔天,诡谲莫测,驱策着二十万妖兽纵横肆虐,掀起腥风血雨。四大家族率万民奋起,浴血鏖战,生死相搏,每一寸土地皆浸染着热血,每一息呼吸都弥漫着硝烟,方得今日之安宁。其间,苏家满门英烈,倾尽全力独守南海岸,力抗上万妖兽,直至阖族壮烈殉国。苏家家主长女苏南玉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夫婿战死沙场后,她孤身坚守半年有余,以柔弱之躯为诸族布阵赢得了珍贵时机。
终于,怡和大阵起,妖兽尽被封印于归墟之下。四大家族为护天下长治久安,合力创立仁德宗,传承道统,广纳贤才,悠悠二百余载已逝。如今仁德宗繁荣昌盛,法术之学昌盛斐然,为天下有志青年修士心驰神往之圣地,其一年一度的秋季纳新,更是举世瞩目的盛会。
茶堂内,长须老者手捧香茗,轻抿一口,娓娓道来这段尘封往事。台下听客们或唏嘘感慨,或心生向往,皆沉浸于那段波澜壮阔的岁月之中。有人喟然长叹:“仁德宗乃当世魁首,其法术、文墨、品德皆超凡入圣,谁不想投身门下?只可惜入门考校严苛,对法术天赋要求颇高,我等怕是无缘此途了。”老者微微摇头,轻抚须髯,语重心长道:“仁德宗既为守护怡和大阵而立,对法术天赋有所要求,亦是为了稳固阵眼,保天下苍生。然天赋并非唯一,诸般才能皆有可为,若怀壮志,何必自轻自贱?”
茶馆外,寒风凛冽,一个瘦弱的小乞丐蜷缩在墙角,贪恋着冬日那稀薄的阳光。茶馆内的言谈声隐隐传来,却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寒意。冷风呼啸而过,卷走街上的残叶,阳光也变得黯淡无光。小乞丐裹紧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瑟瑟发抖。此时,一人的身影挡住了那一丝微弱的光线。小乞丐不悦地抬眸,只见来人一袭褐色粗布麻衣,质朴无华却干净整洁。那人俯身轻声道:“孩子,我观你骨骼清奇,乃修习术法的良材,可愿随我研习术法?”小乞丐瞧着他,心中满是狐疑,只当是骗子,索性闭眼假寐。那人似是不善言辞,见小乞丐不理会,竟有些手足无措,片刻后,从身后取出一只热气腾腾的大鸡腿,油纸揭开,香气四溢,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乞丐哪能抵挡这般诱惑,心下一横,先填饱肚子再说。接过鸡腿,便大口撕咬起来,鲜嫩的肉汁四溢,满足感油然而生。来人见他吃得欢快,展颜笑道:“我乃仁德宗上青门长老季芜,你若愿与我走,往后山珍海味,皆不会少。”小乞丐闻言,动作一顿,眼中闪烁着光芒,急切问道:“真有吃不完的鸡腿?”季芜大笑,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自是有的,管够!”
“孩子,你叫什么?”
“我叫苏山。”
季芜紧紧握住小乞丐的手,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远处,仁德宗那巍峨庄严的山门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命运之门缓缓开启,一段未知而奇妙的旅程,就此拉开帷幕。
苏青白从混沌中惊醒,眼眸霍然张大,刹那间,群山峻岭奔涌而来,扑入他的眼帘。仁德宗的山门宛如神祇遗落人间的瑰宝,在缭绕的云彩间若隐若现,透着庄严与神秘。群鸟舒展着羽翼,欢鸣着直破云霄,与那群身着青衣的弟子相互追逐、嬉戏,在与飞鸟竞渡苍穹,争夺那云巅之上的高远之境。层层山峦似大地的波涛,起伏绵延,其上是仁德宗广袤无垠的门派属地,而那远处的仁德宗大殿,宛如众山之王,傲然矗立在群山的核心之处,竟似要冲破云霄,比那天边的绮霞还要高上几分,散发着令人心颤的威压。
“既入我仁德宗之门,此后你便是我季芜的徒儿了。”
“师父……”苏山嚅动着嘴唇,轻声念着这陌生而又亲切的称呼,声音带着一丝生涩与腼腆。
长老眉眼含笑,满是慈爱地轻抚着苏山的发顶,那掌心的温度似要熨帖进苏山的心里。
“来,孩子,随师父回山。”言罢,季芜长臂一伸,将苏山稳稳搂入怀中,“抱紧了!”
苏山忙不迭地双臂收紧,搂住师父的臂膀。刹那间,一阵风起,仿若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二人轻轻托起。苏山只觉心猛地一悬,吓得紧闭双眼,喉咙间不受控制地逸出呜呜的惊呼声,双臂下意识地抱得更紧了,似要将自己融入师父的怀中。师父的声音在耳畔轻柔响起:“莫怕,孩子。”随即,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推动着二人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前方疾驰而去,速度越来越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苏山虽满心惊恐,但那沿途的景致却似有着奇异的魔力,悄然吸引着他的目光。只见那青翠欲滴的山峰,宛如翠玉簪子错落有致地插在四海湖的碧波之上,山腰处,一道山泉仿若银河倒挂,飞泻而下,砸落在湖水之中,溅起层层水花,那升腾而起的水雾仿若轻纱,悠悠飘荡,却被拦在半山腰那透明的结界处,汇聚于山下,与山间的云雾相互交融、缱绻,宛如人间仙境,透着不真切的缥缈之感。逢着晴朗之日,阳光丝丝缕缕地穿透云雾,仿若金色的丝线,在那光影交错的缝隙间,隐隐可见人影绰绰,似仙人舞剑,如梦如幻。苏山不禁看得出神,连师父的声音都仿若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那是剑修弟子在修习攻击之术。”
苏山凝神细瞧,竟不知不觉间忘却了恐惧,师父悄然加快了速度,他也浑然未觉。
但见那云隙之间,一位金衣男子宛如神祇下凡,卓然而立在岛石之上。苏山揉了揉眼睛,恍惚间,似见有几人将那男子团团围住,而后围攻而上。刹那间,凌冽的剑气仿若实质化的寒芒,撕裂了那轻柔的云烟,丝丝寒光闪烁,透出令人胆寒的锐利。然而,那金衣男子却仿若渊渟岳峙,身姿挺拔,岿然不动。突然,周围几人齐声呼喝,攻势齐发,招式严谨,配合默契,从四面围攻而来。只见那金衣男子眸光一闪,骤然出手,手中长剑仿若蛟龙出海,剑锋直直指向五人中气息最弱的一人。一道磅礴的剑气仿若开天利剑,轰然劈下,那人顿时被那强大的气势压制,身形不受控制地砸入水中,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仿若水龙腾空,引得周围观者皆是一愣。五人中领头的男子见状,急忙高声呼喊:“凝神静气,准备反击!”
剩余的两男两女,闻声而动,迅速变换阵法,将四面围攻之态改为前后夹击。一女子手持长剑,娇喝一声,仿若飞燕掠水,横剑直冲而上,却被金衣男子的灵力稳稳牵制,二人相持不下。另一女子见状,眼神一凛,手中长剑仿若闪电,快剑直劈而下,两招连发,不过转瞬之间。金衣男子不慌不忙,运气凝神,周身灵力涌动,与两女子的攻势轰然相撞,两两相抵。此时,一男子瞅准时机,从背后悄然而至,剑锋闪烁着寒芒,直直指向金衣男子的后背。金衣男子仿若脑后生眼,脚下轻点,步法灵动,瞬间,一个金色的阵法在脚下熠熠生辉,引得周围看客一阵惊呼。师父见苏山目不转睛,便寻了一处高处的枝丫,悄然停下,陪着他一同观看这场惊心动魄的比斗。看客中有人忍不住出声赞叹:“杀阵金印三级,如此之快便能施展,这般实力……”
苏山听得入神,正沉浸其中,又听周围人一阵惊呼,抬眼望去,只见那金色杀阵之下,围攻的两女子和一男子仿若陷入泥沼,动弹不得。先攻击的女子面色涨红,运气逼力,而后厉声大喊:“大师兄!快!破阵!”
为首的男子,眼神一凝,见势不妙,急忙全力破阵。手中长剑仿若被寒霜包裹,光芒闪烁,杀阵三级,需全力破气,方能寻得生机。只见他双手舞动,一手持剑,仿若剑神降世,全力斩向杀阵,一手运气结阵,灵力滚滚涌出,与杀阵中的灵力相互抗衡。金衣男子一人独对四力,眸光一闪,果断弃阵,手中长剑仿若游龙,剑气纵横,瞬间将四人逼退。四人身形不稳,连连后退,为首男子脚步踉跄,却强行止步,而后运力而上,双手结印,一个繁复的手阵瞬间成型,欲困住金衣男子。金衣男子见状,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挥,一道磅礴的剑气轰然斩出,手阵仿若琉璃般破碎,灵气四溢,仿若风暴席卷,四人躲避不及,皆狼狈落水。
随着那一声巨大的水声响起,胜负已分。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掌声雷动,仿若要将这山间的云雾震散。金衣男子收剑而立,衣袂飘飘,竟是片水不沾,仿若仙人临世。那被拍下水中的五人,灰溜溜地浮在水上,向着岸边游去。这般热闹的场景,自是少不了好事者的议论纷纷。
“这李星落果真厉害啊!”一位身形略胖的人啧啧称叹,言语间满是钦佩。
站在他旁边的人闻言,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回道:“你入学前都不做些功课了解一下的吗?他可是剑气宗长老的亲传大弟子,刚才与他对打的不过是他自己的弟子,他能打赢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
“啊!自己的弟子,竟也下这般狠手。”
“严师出高徒,你刚才没瞧见吗?为首的男子是他的大弟子雁回,一手破阵,一手结阵,这功力可不是一般的深厚。而且你知道吗?他拜入李星落门下,才短短十年。”
“啊……十年……就能这般厉害,一手破阵,一手结阵了!”周围的人听闻,皆是一阵唏嘘,眼中满是惊叹与向往。
一场激烈的打斗过后,云雾仿若被惊扰的巨兽,重新汹涌而上,将那远处的景致缓缓遮蔽,观客们瞧不清了,便三三两两地散去。师父见苏山依旧看得目不转睛,不禁莞尔,笑着问道:“孩子,还在看什么呢?”
“在看那人的师父在教导他们呢。”
“这么远,你能听得见?”
少年微微摇头,眼神清澈明亮:“听不见,但我会读唇语,看得见。”
说话间,一道身影仿若流星划过,李星落瞬间飞到了眼前,他身姿挺拔,恭敬地向着师父行礼,神色间满是谦逊:“季芜长老,这位是……”
“喔,这是我新收的弟子。”
李星落闻言,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此事您与莫林师姐说了吗?”
苏山抬眸望去,只见眼前的李星落仿若少年郎,面容白皙如玉,那深金色的衣领之上,绣着暗暗的药草条纹,仿若藏着神秘的力量,衬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与刚才在打斗中战神下凡的模样,截然不同。
师父抬手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恼:“还未曾,这可如何是好?她今日便要回宗门了。”
“那长老可要快些想法子,师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师父顿时手足无措,仿若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望着李星落远去的背影,师父低头看向苏山,抬手轻抚着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等会儿见到你师姐,你可要拼命讨好她,会卖惨吗?就是把自己的可怜之处一股脑地说出来,要拿出十足的演技,务求打动她,知道吗?”
少年扬起稚嫩的脸庞,眼中满是疑惑:“师父不是已经收我为徒了吗?”
“这……师父虽是收你为徒了,但你能否留在宗门,还得你师姐点头才行。”
“好的,师父。”少年乖巧地点头应道,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懵懂与不安,不知前路几何,却依旧选择相信眼前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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