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难得单风月不用在江篱面前装瞎,开开心心拉着他去外面逛。
没有节日的日子,入夜难免冷清些,实在没什么好去处,单风月就把他带去了一家亮堂的酒楼。
从外面看是酒楼。
可见到内里左拥右抱寻欢作乐的景象,瞅见双眼发光向江篱奔来的老板娘,单风月顿时僵住,拽着江篱就跑。
后者应当是没来过这种地方的,自打进门就站得板直,死死盯着地板就要跑,终于被单风月带出去后才恢复正常。
俩人并排站在路上吹冷风。
单风月悄悄瞅了眼江篱,看他表情平静,只拧眉对着一处发呆,忽然起了坏心,说:“江公子,是不是有些遗憾?”
“没有。”他认真道。
“真的?可我看公子不太开心。”单风月用肩蹭着江篱的胳膊,言语带着挑逗。
江篱开始没有多想,听她的话反倒是真的有些生气,垂头偏向一边,小声道:“没有,你这是……误会。”
单风月眉尾扬起,压着嘴角,挪着小碎步站到他面前去看他的表情,被江篱发现后,那人视线和她相接一瞬,又重新移开,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原本的位置。
“走吧,太晚了先回去。”他说着,就要抬步。
突然单风月手上用劲把他拽得停下,扔给他一句“你先回去”转头就跑了,飞快拐出小路不见人影。
留下江篱一个人慢慢沿着她离开的路线走着。
不多时,就看见单风月抱着个酒壶欢快地从某个角落蹦出来,看到他了,起初是有些警惕地止步,认出来后便是诧异地向他招手。
“你怎么没回去啊!”她扬声道,拎着酒壶小跑着向他奔来。
江篱迎着她走,好笑道:“放心不下。”
他张开双臂,单风月笑了,放开酒壶跃进他怀里,江篱就像无师自通,揽着她的腰带着她转了半圈。
裙摆在空中绽出花瓣,最后稳当落在地上。
酒壶悬在半空,再让江篱稳稳接在手里。
他问:“买这个做什么?”
“我想了想,刚才那楼中女子种种我也会,准备给你表演一下。”
单风月说得无所谓,江篱听着却有些奇怪,他蹙眉不解,总觉得不该。
“你费力买来,表演太浪费,我们回去好好品品。”
他鲜少反驳她的要求,单风月倒觉得稀奇,便随了他的愿,可真等回了家她又想反悔。
这可是那青楼老板娘说得天花乱坠的酒,什么一口下去如登极乐之境。
除了一刀送走,单风月第二次听到如此形容,势必要连做法都做的一样,看这酒能玩出什么花来。
所以等她和江篱呆坐在房顶上的时候,开始蠢蠢欲动。
“什么感觉?”她盘腿坐在江篱旁边,眼巴巴瞪着他喝了一口。
江篱看她这般期待,到嘴的“没味道”咽回去,又继续尝了一口,还是没有,他舔了舔唇,诚实说了。
单风月面容严肃地接来那壶酒,仔细盯着,对着瓶口处闻了下,香味很浓,灌了一大口,才发现真是半点味道都没有。
或许真是那楼里环境所致?
她想着,使劲眨着眼望向江篱,把酒壶塞给他,然后扑到他怀里,指了指自己,说:“你……喂我。”
江篱揽着她,半晌不清楚该怎么做。
血月之光像是尽数打在了怀中人脸上,脸颊下巴都泛着红。
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单风月莫不是喝上了头。
有些不确定地把酒壶拿的远了些,他没忍住笑了下,怎么才喝了一口就成了这样……
单风月才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只知道这家伙不仅不听她说话,还突然嘲笑她,
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她直起身,指着江篱的鼻子,这会动作神态又像是清醒至极,带着些蛮横道:“你,喂我。”
江篱虚虚扶着她,语气缓和:“喂你什么?”
单风月收回手,对着他怀里的酒壶努了努嘴,然后得到了江篱的拒绝:“不行,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哦?一晚上拒绝她两次的男人。
很好。
单风月眉眼耷拉下来,食指勾着他的手指,往自己身边拉,将手拉到身前,再撑着他的手掌攀上他的肩,整个人坐在他怀里。
江篱开始还能看着她的动作,到后面渐渐垂下眼,直到本来呆在怀中的酒壶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住口拎起来。
他突然觉得有些渴。
“那你喝?”单风月的声音好像变了个样,掺着香浓的酒气传入他的耳朵,渗进骨缝里。
喝了两口就成这样,再喝岂不是……
“风月……还是别喝了……”
江篱一直侧着脸,他能感觉到属于单风月微凉的手搭在颈间,绕到后颈。
可这会那丝丝缕缕的凉气点出了火,火苗直直沿着脊椎窜下去。
他抬手挡了下单风月攀住他肩膀的胳膊,但没挡开,愣了下就转眼看了过去。
发现单风月正眯着眼笑看着他,嘴角噙着笑含了口酒慢慢咽下去,捏着酒壶小口的手伸出来一指轻轻撩去下巴上挂着的一滴酒液。
江篱察觉到单风月又往他怀里坐了坐,他暗暗吐出口气,别开眼,抬手微微用了些力气想将人推开,却听到她说话了。
“第三次了,我现在不是很高兴。”
“什么——”
他下意识回接了句,绕在他后颈的手忽然点了几下。
江篱脑袋一懵,还来不及疑惑,便被突然灌进嘴里的酒液搞得凌乱,酒水呛在喉咙里来不及咽下去,从嘴角滑下来,再被一道柔软的触感抹去。
他眼睫颤动几下,搭在嘴边的酒壶被挪开,发出与瓦片相撞破碎的声音。
单风月垂头看着江篱俯身咳嗽的样子,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浆糊。
可是他咳得很好看呀。
嘴唇有些干,她想再喝一口酒却捞了个空,顺着味道,却慢慢看向了江篱。
于是她动作全由本能支配,把还在咳嗽的江篱拉过来,捧着他的脸凑过去。
鼻尖挨到了那人的嘴角,酒味更甚,还带着点杨梅的甜味。
江篱嗓子眼未尽的痒意想让他咳嗽,可此时面前是单风月,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已经快让他崩溃了。
最后只能从胸口憋出两声闷咳。
他撑着身下的瓦片,扶着自己和单风月坐正,想开口让她乖一点,然刚张嘴,一道温热飞快地在嘴角印了下。
他愣愣抬眼,单风月舔了下唇角,也抬眸和他对视。
“甜的,有味道。”她说。
被这话吸引,江篱不自觉地舌尖划过下唇,却依旧没有尝出味道:“没。”
“有的。”单风月说。
她盯着江篱缩回去的舌尖,仰头嘟着嘴一下子印在他唇上,江篱吸了一口气,极快地眨着眼。
单风月稍稍侧了下头,微张开嘴,探出舌尖扫过江篱的唇瓣,后者似乎得到指引,缓缓张口。
她狡黠地笑了下,含着江篱的唇牙齿用力,刺破了个口,江篱吃痛,把单风月揽在怀中,感受着唇上传来的蛰麻,终于尝到了夹着血腥的甜。
单风月醉的很快,醒的也快,只是迷迷瞪瞪爬起来后,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
莫名其妙又剩了独自一个人还是有点不爽的,她平躺着瘫倒,幽幽叫着江篱的名字。
一会,房门就被打开,走来一道人影。
屋内灯点的少,但单风月看得清楚,江篱动作略微有些不自在,看都不看她。
“我渴了。”她说。
江篱本就拿着一罐竹筒,里面装着甜水,闻言坐在她床边递过去。
单风月偷瞄着他,不接反道:“江公子,你要不喂喂我吧,我起不来。”
面前那罐竹筒晃了下,后面传来江篱并不清晰的一声压嗓子的咳。
她笑出声,腿脚裹着被子一下一下蹭着江篱的腰背。
“好了,先喝点水。”江篱无奈,伸手拉着她起来。
单风月玩够了也听话,抱着那个竹筒慢慢喝,甜的有些腻,没有刚才的酒好喝。
她想着,又忍不住去看江篱,余光却瞄到枕边放着的珠子。
珠子是任鹫回忆中那个神秘人给他的,今日周回找她,便是寻到了这个东西,特意来给她。
同时,他似乎还透露西五也有傀儡杀手。
单风月当时并没有多和他谈论什么,将阁中取来的药瓶给了他便走了,只是临走让他去找杨世倾。
把烂摊子交出去,才好忙自己的事。
可出了门她才觉得这珠子不太对劲,摸着有许多道裂纹,而且原本发着暗光的珠子,此时也就是死气沉沉一团黑。
那会看不了什么,但这会眼睛能看到,面对着这颗珠子,也是什么都探寻不到。
竟是坏了。
虽说去碎影阁问那幕后之人,可“立于东五之上”是首领的猜测到底不够严谨。
她如果轻易杀了仇芎野,滥杀无辜为后者,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还是得想办法确定一下……
江篱注意到单风月几次看向那个珠子,于是便问了一嘴,她回神,拿过这珠子颠了两下递给江篱。
“一个故人的玩意,托人找到却是坏了。”她说。
拿着珠子观察几下,江篱回答:“之前我的镯子也曾碎过,有位叫雕云的神官能修好,你若不介意,我去找她给你修?”
单风月膝盖上放着竹筒,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看看珠子,又看看他。
做苦恼状:“可是让神界知道你帮我修玩具,这怕是行不通……”
“没事的,我独自去找她,不让他们知道。”江篱说。
“那行,就给你吧,可千万别给我弄得更坏了。”单风月不舍地摸摸珠子,仿佛在摸狗头。
江篱失笑,把竹筒拿回来,拍拍她身上的被子,说:“太晚了,你睡,我去找找那位神官,很快就回来。”
单风月被他拿被子捂的严实,艰难伸长脖子,大眼睛瞪着他警告:“一定要快啊。”
“放心……快睡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