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想象中的戛然停止不同。
柔软温热的触感印上唇后,陆安不由的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而在她双目无神期间,她的右手被一只更加修长的手紧握相扣,而后抬起举过头顶。
一道闪着红金的光芒在被火球术破坏殆尽的地面上亮起,神秘瑰丽的魔法阵开始显露出它的真名目,在吟唱出来的古老音节中不断闪烁变幻着光芒,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光芒才在最后一个吐出的音节中结束,渐渐熄灭了下去。
被染满温度的手骤然松开,陆安下意识向后握住桌角,防止身体跌倒,却不想一股刺痛紧接着就传了过来。陆安举起手去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的掌心被划开一道大口子,正涓涓往外冒着鲜血。
陆安还没来得及讶异,一道略带困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真是东方人?”
陆安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发现喝了魔法变形药水变出的马头已经荡然无存,脸颊能明显地感到微冷的空气。
“你是个东方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此时对方的话语已经带着极其肯定的语气,同时也能明显的看到对方的脸色顿时差了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欺骗一样。
陆安眼底划过非常尴尬的神色。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解释说明的事情,可奈何第一回对方一直打断她的话,第二回则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好在现在为时不晚,虽然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有了开口的机会,那必定是要将一切误会解释清楚的。
“抱歉,刚来的时候我就想说这件事,但是从昨晚开始一直没有机会明说。”
陆安认为她到底是做错了事情,态度上的诚恳是必然的,如果对方因此动怒想要给予惩罚,只要不伤及性命,她都可以接受。于是面对着脸色已经黑的和锅底一样的人,陆安的语气也越发的诚恳。
“早上的时候我也想及时和你说明我的身份,而且昨天赢得冠军也实属意外,如果因此惹您不快,我希望有方法可以平息您的怒火。”
陆安虽然已经能熟练的使用通用语,但是在一些措辞和微妙的语气上还是有些生疏,好在她到底还是凑出了礼貌又不失诚恳的句子,至少不会在这一方面上惹人不快。
不过陆安这么想着,看着对方变得比锅底更黑的脸色,突然又觉得也许对方已经生气到根本就来不及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陆安见此只好默默倒吸一口气,接着道。
“真的很抱歉破坏了您的选夫活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赔偿的,我一定不会拒绝您,或者我可以做些什么弥补您的损失。我很抱歉,我是个女人还赢下这场冠军,也许您可以试着直接宣布这个冠军无效,重新选择一个中意的人选。”
陆安说完这话后便去看对方的脸色。
却不想对方的脸色已经差到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步,甚至能隐隐看出有随时暴走的趋势。
陆安不由倒退一步却又退无可退,她没想到对方的气性这么大,在东大陆的时候也经常发生类似的婚礼截胡事件,最后的解决方式都是直接当事人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
所以现在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对方魔法攻击,只要能承受得住,就绝对不反抗不躲避,直到对方消气的打算,却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对方却突然狠狠咬着后槽牙,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似的样子道。
“晚了。”
陆安愣了一下,没听明白。
而下一秒也没听到解释,反而看到对方说完这话后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随后用非常巨大的力气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关门的力道扬起了风,到了陆安这边则是扬起了她的裤脚。
过了七秒之后,门再次被打开,露出一只探头探脑的粉色兔头,那对红宝石般的兔眼睛对上陆安的时候,非常显然的露出蓦然一怔的样子,紧接着门被完全推开,粉色的兔子完全显露在眼前,呈现着略微僵直的状态。
接着那粉色兔子便一步一步的僵直着身体走来,两爪搭在陆安的肩头,随后抬起来捧着陆安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而后便松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住的大幅度摇晃起来。
这只兔子好奇怪。
不过也....好可爱。
陆安后知后觉看出了兔管家的崩溃,但是完全想不到崩溃的点在哪里。
总不能是因为发现她是个女子就变得难以接受吧?
虽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得了冠军,但是地下魔女大可以宣布名次无效,重新选夫就好了,也不至于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难受吧?
难道说选夫活动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还是说因为她是东大陆人又是女子的关系?
又或者说是这三个因素结合在一起造成了这个反应?
陆安困惑不已,于是趁着兔管家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发出了提问。
兔管家显然还处于崩溃与试图冷静的边缘,它仿佛没听到陆安发出的声音似的,在停止摇晃脑袋后,便双手抱起毛茸茸的胸,低着脑袋在原地不断的来回踏步。
接着它突然停住了动作,转身按住了陆安的肩膀将其向会客厅的角落推了两步,接着又像及时醒悟了一半,连忙又改成拉着陆安的手,强行拖到了门外。
门口的几米开外便是来时走下魔法阵的地方。
陆安被强行推搡进了魔法阵,一阵亮光过后,便双双回到了早上的房间门口,接着陆安又被大力的一推,踉踉跄跄的朝前跌了两步后,身后的门便被嘭的一声关上。
陆安:....
总而言之,这一人一兔的反应很迷。
陆安站稳身体后,立即就回头试了试门把,发现果然被锁住了后,于是便果断放弃了挣扎,径直走向床边,一屁股坐下。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陆安开始感到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间内忽然发生了轻微的摇晃,摇晃时间不长,大约就五分之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细小石屑落满头发才堪堪停止。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陆安被饿的醒来,房间里的魔法灯依旧保持着昏暗适睡的亮度,她坐起身来,发现床上出了自己睡出的一个人形印子外,其余的地方都满是土石屑,再一摸脑袋,整个手掌便全是灰土,脖子后背也都被弄得痒的不行。
陆安感觉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她常常出去风餐野宿,却从未狼狈肮脏到这份上过,更别说她现在一点清洁的办法都没有,还要忍受着肚子更加强烈的饥饿感。
咕噜噜,咕噜噜。
响了两声后,陆安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她从未离身的背包里没有可食用的东西,这个房间里更是一点没有。虽说她确实做错了事,也许是触犯到了人家的禁忌也说不定,但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总不能什么都不说,让她活生生的饿死吧。
又试着忍了一会后,陆安实在是忍不住了。
于是她下了床,将鞋子里的石屑和灰尘抖落出来后勉强套上,接着便来到房门边,先是再次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拧不动,于是便改为大力的敲起门来。
敲了两三下后,陆安便想着是不是加上喊声会比较好一点。
于是又敲了一下门,同时准备喊人的时候,门把手突然嘎达一声被打开,陆安的手便不尴不尬的选在了半空中,差一点就落到了那粉嫩毛茸的肚子上。
再抬起头,入眼的就是兔管家那张粉色绒毛脸。
兔管家的神情非常生动,像是在仔细打量着房间内部,随后它的神色显露出肉眼可见的沉默,接着便举起毛茸茸的爪子,对着空中画了几个圈。
陆安感觉到了房间内气流微妙的变化,下一秒回头便直白的看到房间内被震落的摆设纷纷回到了原位,而脏兮兮的碎石土屑则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不见。
而兔管家在做完这一切后,便微微侧开身,露出了靠在门外墙边的餐推车,从上面拿下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肉排套餐。
陆安看着兔管家将这些放进她的手里,等她放好后,又将一杯冲泡好的茶水递了过来。
陆安再次接过并道了声谢,接着便问道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以及对她是否会有什么惩罚。
兔管家却看起来充耳不闻的样子,在陆安的话音未落的时候,便咔哒一下又一次关上了门,接着又咔哒一声锁上了。
陆安:......
陆安端着热茶走到已经变得一尘不染,干净如新的桌边,放下后,左手边是肉排套餐,又边是热腾腾的茶饮。
还怪香的哩...
一顿饱腹后,陆安已经彻底认清了眼前的情况。
秉持着既然打不过也逃不走,那就索性彻底摆烂的念头,陆安吃饱后稍微锻炼了一下就爬上床去歇息。
大床此时已经重新变得干净柔软,还有一股香喷喷的气息,如果不是魔法灯从未熄灭过,谁能想到这么舒适的地方会是阴暗潮湿的地底。
摆烂的陆安抱着柔软的被子翻了个身,渐渐的陷入了梦乡。
几天之后。
陆安再次从睡梦中起来,一睁开眼就习以为常的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
自那天兔管家送饭过来之后,陆安便未再见过一次。
每次醒来都是已经准备好的饭菜和更换的衣物,按照饭菜的不同,陆安很快就摸清了外界时间的变化,而两天出现一次的泡澡桶,也提供了计数上的方便。
不过陆安每次只是拿毛巾擦了擦身体。
由于她并未完全的了解魔法,而物品总是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所以她总觉得与一双眼睛会时不时的窥探这里,让她根本无法把衣服全部脱掉洗澡。
今天的早饭照例非常丰富。
德克里特城区特有的酥炸红鱼排,只有圣西里德海域里才会生长的海贝子制成的奶油汤,半截小麦面包,和一小杯气味浓郁的红葡萄酒。
陆安跳过了葡萄酒,选择把其他食物吃完。
作为一个没有米饭就活不下去的东大陆人,在西大陆生活期间到底还是硬生生的暂时戒掉了米饭。
解决掉一顿还算舒适的早饭,陆安抹了抹嘴站起来,准备歇一会后照常锻炼后再去休息。
又过了一会。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的陆安,刚走到宽阔的地方,准备蹲下来扎个马步,就听身后传来久违的咔哒一道声音。
陆安愣愣的转头看去,就见一只高过门框的红色蚂蚁正探头进来,其黑色光亮无机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里,两只触角颤动了两下,发出几不可察的嗡——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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