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还要起大早,朱青和沙雯的怨气冲天,两个人从一睁眼就开始吵架。
“你没有带牙膏嘛,别用我的牙膏!”
“小抠。用一下牙膏怎么了,我又没有传染病。”
“今天你去跟中介大哥的时候,问问他桃源新城小区有没有什么传闻。”
“怎么问?那不是露馅儿了?”
“笨死了,你就说你要租房子啊。”
吵嘴归吵嘴,正事不能耽误。朱青翻出了租房合同,给房主打了个电话。
朱青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借口,就以想要换工作为由,没什么人可问,说是想要找人问一问,本地人她也就认识房主一位,所以想请房主和他老婆吃个饭,帮忙就近出出主意。电话另一端的中年男子声音很小,倒是很好说话,立刻就同意了。
想到晚上还要相亲,虽然没那么大兴致想去,但是朱青还是懂得该有的礼貌的,妈妈的那个朋友她小时候没少见,很疼她,每次都给她买很多玩具和零食,至少面子上的事还是要过得去,总归是要收拾一下自己,给人家一个不太敷衍的印象。
见朱青坐在梳妆台前拍粉底描眉涂口红,沙雯死瞪着她的背影冷哼。
她可是铁了心要撮合左右护法呢,突然跑出来一个相亲对象是什么鬼?
出了门,朱青和沙雯各走一边,沙雯本要直奔中介,眼珠一转,回头看了看朱青的背影,脚下一个180度回旋,转身朝孙乾家走去。
饭店里,房主大哥和他的妻子人不错,就是看起来气血不足很没精神的样子,寒暄了一阵子就上菜了,烤串,海鲜,都是瑞阳当地最出名的菜,朱青看似诚恳地请教了好一阵子工作的事后,话题一转,问道:“哥,嫂子,就咱们这个小区,有没有什么传说啊?故事也行?”
房主大哥一听,和他媳妇对视了一下,有些犹豫。
看样子还真有啊。犹豫什么呢?传说太过恐怖?怕自己不租了?
“哎呀,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租房子,就奔着那个前住户唐坤来的,”朱青身体前倾,让自己做出有点兴奋的样子,“那位是我朋友,我就是听他提起过一点点传闻,很感兴趣我才来继续租的。”
原来是这样啊。房主大哥和他媳妇松了口气。
“记得呢,哎呀,当初你租房子特别笃定就要租我家这个,给你嫂子乐坏了。你是真租着了,以前啊,这小区真有过传闻。但是你别往外说啊,有的人他不喜欢,咱们小区该掉价了。”
朱青猛点头,听得房主大哥娓娓道来。
桃源新城这一块地方,原来是一片老破小,叫桃源小区,三层筒子楼,楼与楼之间还有一排红砖房,老一辈拿它做小仓库,堆放一些舍不得丢掉又平时用不上的破烂,小区里的绿化趋于自然发展的状态,杂草丛生,楼间绿植多是桃树,这也是桃源小区名字的由来。
桃源小区的居民多是老一辈坐地户,年轻人成家后都陆续搬离了这个小区,偶有几户经济不太好的小年轻在这里生活,有一些老一辈的孙辈经常回来看,这些小一辈的人中,就传出了一些说法,说是经常看到鬼影,尤其有几栋楼的传言最多,说是有几户人家的小孩吓得过年都不敢来,只得把老人接走过年。
后来,这一条街的小区都陆续动迁重盖,开发商保留了小区里的百年老桃树,并保留了其原有的部分名字,也就是现在的桃源新城。
新楼盘建成后,开发商大力宣传,这个有些诡异的老小区摇身一变变成了知名楼盘。开发商给了坐地户很多动迁费,不愿意搬走的坐地户就给一套二倍面积的房子。房主大哥一家对这个小区还有一些特殊的感情,便要了两户单间,朱青租的房子和朱青楼上的房子都是房主大哥的。
房主大哥最开始和他的妻子住在朱青的那个房间,楼上的房间是他父母住的,刚开始楼上楼下住的很开心,后来发现楼上总是在大半夜的发出凿地的声音,时间久了,房主大哥两口子开始失眠,神经衰弱,后来直接就要影响婆媳关系,房主大哥只得上楼劝说父母晚上小点声,早点睡。
没想到的是,楼上的父母却说每天早早就睡下了,最晚也不会超过九点。嫂子不信,找借口上去了几次,确信老两口还真没说谎。
想想也是,七老八十的岁数了,早上起的早,晚上睡得也早,怎么可能大半夜还在楼上蹦啊凿啊的呢。
一说到这里,嫂子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听过同事讲过一些鬼故事,说是经常有人半夜的时候听到楼上有弹珠落地的声音,不过其他同事也给辟谣了,说是建筑材料热胀冷缩,楼板变形时就会发出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弹珠掉落的声音。可是他们听到的声音跟弹珠落地不一样,那是一种亢进有力地铸凿声,一下一下,直凿得人心惊肉跳。
那一段日子,房主大哥和嫂子过的是苦不堪言,当时两个人还在备孕,每天心情不好,经常吵架,无奈房主大哥的单位经济效益不太好,家里的存款之前都拿出来装修这两个单间用了,也没办法说搬走就搬走,只得这么凑合住下来。
一年后,嫂子终于怀上了小宝宝,给这个家里增添了一些喜庆的气氛,那段日子凿地的声音还真就小了,一家人喜笑颜开。马上就要临盆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那时候嫂子已经准备好了备孕包,定好了预产期,准备在家再住一宿就去医院待产了,那天碰巧房主大哥单位加班,回来了晚一些,晚饭就打电话叫媳妇辛苦一下上楼去父母家吃一顿。
嫂子怀孕后口味变得刁钻,老两口做饭又不是很好吃,大多是白菜土豆茄子一类的索然无味的炖菜,平时都是房主大哥变着花样给嫂子做,当日临时一顿,嫂子也没那么矫情,自己捧着肚子晃晃悠悠地就准备上楼了。
由于电梯卡只能办理当户楼层,为了省点办卡钱,楼上父母没办理楼下的电梯卡,房主大哥两口子也没办理楼上楼层的电梯卡,平时有事就走走消防通道,不算太高,走两步就当锻炼身体了。
但是这一日,不知道是谁,在消防通道的楼梯间上洒了什么东西,很滑,楼梯间的灯坏了有些时日了,昏暗看不清楚,嫂子刚一脚踏上台阶身体控制不住就倾倒下来。
母亲总是有一种保护孩子的本能,即便宝宝还在肚子里没有出生。嫂子本能地用手去撑地,不过肚子太大太笨拙了,还是礅了屁股,叫喊了几声,楼道里只有回音,没有人来帮忙,嫂子咬牙拉着楼梯扶手站起来,眼泪涌出来,感觉刚刚撑地的手心一阵阵痛,低头一看手心出血了。
相比较手心的伤,她更害怕的是自己的肚子受伤,经常听说什么会漏羊水啊的说法,嫂子害怕极了,越是害怕就越觉得肚子有点抽痛,她掏出手机就给房主大哥打电话,没有信号,再想打120,也打不出去。
嫂子慌了,抬头看看那十几阶台阶,感觉今日那台阶无比的悠长恐怖,黑暗中似乎一点都望不到头。嫂子心里委屈,又想到房主大哥怎么偏偏今天加班没回来,饭也不想吃了,一步一挨地扶着墙壁,就想回楼下自己家。
走的路上,她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并不快,只是她的步伐很慢,倒是很快就被追上。她本想呼救,却见到了鬼。
嫂子妈呀一声,双手托着肚子就往家跑,她也不知道身后的鬼有没有追她,家门一开,再一关,嫂子感觉浑身无力,人直接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嫂子发现自己横躺在地上,身边蜷缩着一个胖娃娃,哭的正欢,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已经扁了,奇的是,脐带已经是断了。
嫂子虚弱地坐不起来,她抓过手机给房主大哥打了电话,房主大哥慌慌忙忙地拨了120,自己则是打了车就往家赶,又给楼上的老父母打了电话,老两口也急急忙忙地互相扶持着下了楼,到此,嫂子和孩子这才得救了。
之后,房主大哥一家和其他几家回迁的老坐地户也聊起过这次事件,有一家坐地户也表示在翻新后的楼盘里也遇到过鬼,房主大哥一咬牙,跟亲戚朋友借了首付,又贷款了30年,买了个三室一厅的新房子,领着老婆孩子还有老父母就搬了家,这两间单间就租出去了,收点房费好还贷款。
房主大哥和嫂子互相补充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朱青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同时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加地感兴趣了——当然感兴趣了,房主大哥和嫂子讲的这个亲身经历的故事,正是她要打听的。
“那个鬼,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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