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中介大哥和他的妻子告别，朱青走路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嫂子说，那个鬼长得黑黑的，跑的时候弓着背，她当时眼睛含泪花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光是这样的描述就足够了，足够确定她看到的鬼，和朱青他们看到的怪物是同一个东西。
看了一下时间，才一点钟，距离下午的相亲还有很长时间，她迫切的想要把这些新的发现跟沙雯和孙乾分享。
打电话没有人接，在群聊里说话也没有人回。这两个人是约好了一起失踪是吗？
无聊之下，朱青提前到了商场，一个人逛街，身边走过的女孩手里拎着一个面包店的袋子，红色的单线条描绘着一只高高的厨师帽的大猫，大猫手里捧着熟悉的法棍。
“不好意思，请问，这个面包是在哪里买的？”朱青追上去向那个女孩询问。
“B座3楼还是4楼来着，我忘了，味道还不错。”女孩操着一口标准的瑞阳口音热情地解答。
下电梯，出商场的A座，再来到商场的B座上楼，三楼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四楼走了很远，在商场最里面的尽头处，看到了白底牌子红条纹logo的面包房。
面包房不大，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收银台前忙碌着，收银台附近的即食餐饮区坐着三个30岁出头的女人，大家有说有笑。
“我最近发现了一家新的美容院，你们看，我的皮肤，是不是嫩了很多？”
“真的哎，皱纹都少了。”
“哪家哪家？”
“哎呀下次叫上你一起去。我们有的是时间。”
“瑞阳就是好呀。”
三个女人聊的七嘴八舌，手在脸的附近比比划划半天，似乎很是满意。
“我说你们，跑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聊这个？去去去，别在这耽误我生意。”李姐看起来和她们几人的关系不错，拿话挪移着这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哎呀，这不是为了给你捧场么。你说你，好不容易可以享受生活，给自己弄的那么辛苦干嘛呀？”
“干什么不需要钱呐，我哪像你们那么好命。一来瑞阳就做富太太，用不着吃生活的苦。”
“怎么不吃呢，主要是我们也没得选择呀。哎，倒是不如你自由……”
李姐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朱青，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小青？这么巧。”
“我看到有人拎着你家店的袋子，就感觉你的店应该在这附近呢，过来看看。”
李姐热情地邀请朱青过去坐，朱青坐在那三个女人隔壁的小圆桌旁，她看着李姐招待随后而来的顾客，自己便坐下打量着这间小店。
小店的一圈和中间立着透明玻璃柜，柜子里摆放着当天新鲜出炉的各式面包，很多面包的造型很新颖，除了做好的面包，还有印着各种果汁和奶茶咖啡饮品的价格表，种类繁多，看得出来，李姐经营这个小店是用了心拼了命的，虽然店铺不在商场的C位，但是不一会功夫进来好几个顾客，感觉也是小有名气的网红店。
眼睛四处打量着，就听到耳边刻意放低音量的议论声。
“是她吧？”
“嘶……记不清了。”
下意识地，朱青就觉得那三个女人是在议论自己。
店里除了李姐和两个正在挑选面包的顾客，可议论的也就是自己了。
她回头的同一时间，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伸出手朝她打了个招呼。
“嗨，你是不是白……”
女人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歪头苦思：“白……”
李姐从柜台中走出来，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白什么白。朱青，跟你们提过的，我的小邻居。”
“哎呀你打乱我的发型了。”女人撅着嘴巴急急忙忙伸出手重新摆正自己梳得高高的盘发。
另外一个女人好像想起来了：“哎呀对，人家叫朱青，你看看我们这记性。小青来着是吧？”
“怎么样，来瑞阳还习惯吗？”第三个女人笑眯眯地问，同时伸出手抹平了自己眼角的褶子。
“还好。”
回答的比较委婉，本来过的还好，可最近的经历让她对瑞阳的印象分数大减。
三个女人哈哈大笑，笑声嘎嘎嘎的像大鹅，嗓子拉弦，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世纪大笑话一样。
一个女人笑得最为夸张，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哎呀，小青呐，你可逗死我了。还好？只是还好而已吗？”
朱青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们，第一次见面，她们几个人的语气是不是太冒犯了？但是她们比自己的年纪大，朱青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不再想跟这些人继续聊下去，她起身选了两个看起来适合送给男士又不觉得有什么逾越的糕点，走到收银台前付款。李姐起初说什么也不肯收她的钱，朱青强烈要求下才把手从二维码上挪开，收了款。
人还没走远，就听身后那几个大姐刻意用朱青听得到的大鹅嗓说道：“她装什么啊？”
“运气比咱们好。年轻，漂亮。”
李姐有些生气，呵斥她们：“你们能不能把嘴放干净点，小青她也不容易。她说还好是因为她……”
“哦……”三个女人恍然大悟般回应。
李姐顿了顿，接着说：“大家都是老乡，互相照顾着点。”
老乡？朱青冷笑，那几个老女人一个个口音距离她的老家津菀差十万八千里，谁跟她们是老乡啊。倒是李姐，怎么交到这么几个朋友。
脚步一顿，她突然想起来，刚刚李姐话没说完，应该是比划了什么动作。什么动作呢？或许是，用手指指了下头……
朱青打了个激灵。
李姐，似乎知道她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满腹心事，心里掂量着，等那三个女人离开后，她就回去好好问问李姐，是不是知道她有一阵子记忆错乱的事，她刚租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李姐就已经住在隔壁了，她们老早就应该认识，可是她完全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跟李姐打交道的，现在回忆起来，就已经是跟李姐很熟悉的状态了。那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李姐会略知一二。
对了，李姐应该还认识前房客唐坤啊！
想到这里，朱青越发着急，她在商场B座四楼转了又转，无暇顾及两边都是什么店，她绕了几圈，看到那几个老女人一直坐在那里手舞足蹈地聊天，没有离开的意思，气得朱青直跺脚。
一生气，掏出手机在群聊里发了两条消息炮轰沙雯和孙乾。
【你们干嘛呢？】
【集体失踪？有没有好好找线索啊？】
商场B座四楼的一根大柱后面，悄咪咪地伸出了两个脑袋瓜顶，又嗖地一下子缩了回去，只听得各自兜里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震动声响。
戴着帽子和墨镜的沙雯，还有完全没有乔装打扮一如既往的孙乾，俩人同时掏出手机。只见群消息弹出来“你们干嘛呢”五个大字。
“被发现了？”沙雯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个震动，第二条消息这才传送过来。
沙雯吓得直拍胸脯：“吓死我了，她说话大喘气啊，我还以为咱们被她发现了呢。”
孙乾又伸头看了看远处走来走去的朱青，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要跟踪朱青啊？”
沙雯一脑门子问号，大哥，跟踪她不是你的特长吗？当然想归想，戳穿人家也不是什么好品格。
“难道你不好奇，她相亲的对象，长什么样子？”
孙乾略一沉思，的确好奇，十分有道理。其实早上他便有心思跟踪，刚冒出这样的念头，沙雯就咣咣咣地敲了他家房门。
沙雯原本的计划是一个人死盯中介大哥，可是一转念，决定拉上今天休息的孙乾一起。上午盯完中介大哥，中午拉着孙乾非让他请客吃了碗面，下午直接拖着孙乾就来到了市中心的商场。
头天晚上，朱青跟她妈妈订相亲地点的时候，她可是窥探到并且牢记于心。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颇有名侦探柯南之风范。只不过她缺个伙伴兼司机，管他是毛利小五郎还是阿笠博士，站在同一战线就好。
同一战线的当然就是她一直想要撮合的右护法啦！
“哎，走了走了，跟上跟上。”沙雯一推墨镜，拉了孙乾一把。
朱青放弃现在单独找李姐聊聊的念头了，她在商场里绕了不下五圈，那三个老女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得再找机会。
看看时间也快到相亲的时候了，朱青掏出小镜子补补妆，便往商场A座走去。
电影院的自助区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几个母亲在旁边有说有笑，等了一会，一个梳着小辫有些胡茬，穿着宽松的卫衣机车裤马丁靴的男人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小束花，四处看了看，径直向朱青走过来。
“请问，是朱青吗？”
朱青急忙站起来，看来面前这个文艺青年就是赵姨给结束的对象苏晨了。
“我是。您是苏先生？”
“叫我阿晨就好，我的笔名就是阿晨。喏，送给你。”
朱青接过花，幸好，对方不是身着标准衬衫西裤皮鞋来的，让她放松不少。
低头嗅了一下香气，很好闻的味道。
“我们看什么电影？”
“《乔治大冒险》，走，我们先领个爆米花和水去。”苏晨一挥手，他已经团购过票了，带着朱青往售票处走去。
幸好幸好，幸好是欧美最新三维动画片，今天的电影不是什么《爱情366天》就是《想跟你谈恋爱》，如果苏晨要是团的这两个电影中的一个，怕是朱青会扭头就跑落荒而逃了。
领了票端着花和吃的，两个人便进了电影放映厅。
电影超搞笑，**迭起，逗得放映厅里的小朋友各种捧腹大笑。
看着看着，朱青竖起了耳朵，她无语尬笑两声，微微回头，只见得昏暗的放映厅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两个熟悉的身影轮廓，其中一个笑得没心没肺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