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去哪儿?”
“去市里,姐姐带你去一个有很多人的营地。”
“哦…”
这段对话发生在望尘做早餐时,那时的他们还待在那个摇摇欲坠,快要被风雪淹没的农舍里。不过现在姐弟俩则坐小货车上,正往冬日列车的方向开;盼安预料到积雪可能会压塌屋顶,所以一觉起来就带着所有的物资早早地离开。
这次的路途明显比来时拥挤,躺在床边看书的望尘明显地感觉到裹着被子的长银有些不安地躁动着,可能是因为伤口的剧痛,抑或是可怕回忆造成的噩梦。
“痛痛飞…”他把书放在膝盖上,用右手轻轻地摸着她脑袋;之前自己或姐姐痛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子安抚他们姐弟俩。不过望尘的安慰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长银依旧一副痛苦的表情,时不时地翻来覆去。
“姐姐——”在对她的安抚失败后,有些心情沮丧的望尘拉着忙于开车的盼安的衣角。可能是想要得到安慰吧,望尘不厌其烦地喊着姐姐,直到盼安不耐烦地答道:“干嘛!“可当这时他又淡淡地说道:“没事。”“Dust你能不能别一无聊就这样烦我啊!”虽然盼安对望尘发出了警告,但这种骚扰行为还是一直持续到他们到了冬日列车。
稍作休整后,盼安带着望尘和新成员再一次踏上了旅途,途中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长银的加入让姐弟俩原本安静的生活热闹了起来。与此同时列车也来到了更加温暖的地区,姐弟俩在路过废墟时会更频繁地下车尝试找点好吃的,虽然大部分情况一无所获。望尘偶尔也带长银下车透透气。不过这种状态下盼安还总是保持着警惕:谁知道劫匪会不会突然找上门来呢?望尘还是保持着之前二人的生活习惯,时不时会因为忘记多煮一份饭而感到懊恼。
“那怎么办…”
“那把你的那份给小姑娘算了。”
“不要!姐姐的,给我!”
“哼,不给!谁叫你记性那么差。”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望尘逐渐适应了这样有三个人的生活。长银也逐渐康复,熟悉周边环境的她经常通过沟通仪器为望尘介绍周边环境,两人常趴在窗口指着一座不知名的废弃建筑比划着什么;又或是对着天空中密密麻麻飞过的的失控无人机展开话题。“小姑娘你还懂的蛮多的嘛!”盼安常这样打趣地说道,这时的长银总会以微笑回应。
现在,原先由姐弟两人组成的小队正式变为了一共有三人的小团体。
随着旅途的进行天气逐渐变得干燥和炎热了起来,盼安意识到自己带领着的这个小团体已经逐渐接近荒漠地区。在进入荒漠前的最后一个水源处灌满所有器皿,她开始严格控制自己和两个小家伙的日常用水。这让望尘总是有些怨言。“那口渴了,怎么办?”望尘总是在燥热的午间拿着空荡荡的水杯抱怨道。“你可以自己去找哦~”盼安脑子里总是想着快点驶出沙漠早点到达目的地,因此也没多想什么。
在一边默然无声的长银则跟望尘完全相反,她对任何要求总是显得很满足,面对缺乏的物资时从不摆出盼安拿她开玩笑时那种气鼓鼓的表情。“你学学人家。”盼安向弟弟打趣般的说道,结果换来了他生气的眼神。
在进入荒漠的第五天,坐在驾驶室吃着早饭的三人看到在地平线附近的轨道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是挡风玻璃脏了吗?”盼安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眼前的玻璃,可那黑点并未消失,相反,那黑点正随着列车的行驶越来越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长银开始有些慌乱地敲击起沟通仪器的键盘,似乎想要描述着什么;一个不知道什么种类的大型失控机械正端“坐”在轨道中央,以现在的速度极有可能会撞“醒”它。
“咚!”三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时,列车的除雪铲已经击中了那台不知名的机器,机器随着移动被顶上了车顶,而此时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注视着。
“小心!”那台机器突然动了起来,f反应炉的发动声伴随着各种敲击声从车头穿了出来。“Dust,你去启动炮塔!”“好…”就在望尘启程的下一秒,一只回收用动力爪就冲破驾驶室的屋顶直充地面。“快去!”盼安对愣了一下的弟弟说道,随后掏出□□对动力爪的连接处射击,可坚固的护甲弹开了所有子弹,随后一只闪着红光的“眼睛”便探入了车内。
“长银!快跟我走!”盼安抓住长银的手急匆匆地逃离了驾驶室,同时伴随着一声巨响,车顶顿时火光冲天地烧了起来——望尘及时启动了炮台,那台机器也随之失去了动力,“哄”的一声倒在了铁路旁…
“那怎么办….”望尘抱着有点受惊吓到长银,呆呆地看着那台长相吓人,有着两个巨大动力爪的机械;他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是一种在东边回收废铁的清道夫机械,但它怎么出现在这里呢?“姐姐的车,不是废铁”他用蚊子般的声音碎碎念道。
盼安已经熄灭了车顶上的火,不过发动机却因为高温彻底罢工,整辆列车俨然因此成了一堆废品。“那等救援吧…”盼安从那台机械身上爬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长得像天线的部件。“Dust,去帮我把我的沟通仪器拿过来。”“好…”
在等待救援的时间,盼安让望尘和长银先睡觉,自己则揣着望尘的猎枪用高倍镜注视着地平线。等两人睡醒的时候,列车旁停着一辆改装过的履带货运车,这辆大家伙高出冬日列车两倍,却只有两节车厢这么长,盼安正在那辆车车门处跟一个和长银一样有着白头发的女生聊的正欢。
“你们居然拆了那台回收机械!有两下子嘛!”听着女生的赞许,刚刚睡醒的望尘和长银自己感觉有些恍惚;可能是他们错过了她和盼安互相熟悉的阶段,但无论如何正在聊天的两人看起来很亲切。
“姐姐…”望尘悄悄地靠近盼安,试探般地拽住她的衣角。“来,你们认识一下,这是留渊姐姐。”盼安把望尘和刚刚跟着望尘过来的长银拉到自己身前,好让他们跟留渊有面对面的机会。“这是我的弟弟,他叫望尘,你可以叫他Dust。这位是长银,她….”“不要!”望尘突然有些恐慌地摆脱了姐姐的手,又重新躲在盼安的身后,长银则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处,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啊…望尘小朋友可能有些害羞…不过没事,我们慢慢熟悉。”同样显得有些拘谨的留渊领着三人进入了货车内,里面虽然空间很大但堆满了杂七杂八的“废品”。“这些都是以前的人留下来的‘遗物’哦!”据留渊说,她给这些比自己还古早的“文物”东西起名然后分类,就这样堆满了一整个房间。“哇…”长银似乎对留渊多年来的坚持发出了感叹,难得地发出了声音,而还是有点紧张的望尘则紧紧盯着留渊;不知为何,他感觉口袋中的糖果纸在看见留渊的那一刻突然开始散发出奇怪的香味。“这个人,不简单!”
穿过门口的收藏品区,一行人接下来到了储存区和发电区,留渊通过这些机器简单解释了货车是怎么移动的,盼安也通过这些部件学习了不少。二楼则是驾驶室和留渊的房间,此外还有一个房间是留渊用来放置一些“不稳定”的东西的,她称这个房间为“实验室”;损坏的小型圣母瓷像、整理妥当的电子元件、以及那发黄书本上几个叫不上名的字符,这就是那所谓不稳定的东西?
“我需要和留渊姐姐聊一下,你们两个可以先出去一下吗?”盼安对着望尘和长银说道;长银很听话地离开了,临走前留渊还跟她说储存室里的食物可以随便吃。“那我要跟姐姐一起。”而望尘就显得没那么乐意了,他倔强的盯着留渊,似乎不愿意离开。“你不去吃点东西吗Dust?”“不要…”“诶呀…这下麻烦了。”
趁望尘不注意,留渊悄悄的把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望尘,你现在是一个土豆。”“诶…那我是土豆…”望尘呆呆地蹲了下来,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我是土豆”。盼安则诧异地看着留渊,她好像真的让弟弟认为自己是土豆了!“我把这个呢,叫做法术。”“法术?”没听过诶…盼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实在难以想象这种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弟弟身上。“法术就是使用魔力的结果,而魔力就是漂浮在空中,会跟人情绪变化而改变的微小颗粒,一般人越多的地方魔力就越少,因为他们都被人吸收光了!”完全听不懂啊!盼安在内心默默喊道。
“那留渊…Dust他会变回来吗?”
“一般十分钟之内就能恢复正常了。”
“那就好…”
“好啦先不谈这个,让我们聊点正经事!”
看出盼安对魔力不感兴趣,留渊顺手拿起一遍的水杯为盼安倒了杯水,然后转移话题正式开启了话匣子模式。“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沿路返回还是继续向南走?”“谢谢…对了,我打算继续向南,从军阀营地里换点有用的东西”
“那你得小心啊,南边的军阀和失控机械打起来了,听说是因为有个科技水平很高的小据点因为和军阀闹掰了于是特地在他们的总基地触发了吸引失控机械的信号。留渊滔滔不绝地讲着,顺便对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这下南边的大部分幸存者小营地全军覆没,连军阀的分营地都遭到了攻击;现在只剩下一个总部了。你瞧,现在所有人都往北边走,南边全都是失控机械。”原来这就是他们遭遇那台机械的原因!
“啊…这样。留渊你也赶紧往北边走吧,机器在那边会冻住,会很安全的。”盼安有些担心地提醒留渊道,可她却毫不在乎充满自信地说道:“算了吧…我不适应太冷的环境。况且离开这荒漠的话魔力就不够我研究的了!不过至于安全方面,我做了这个来对付失控机械。”
留渊说着,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用电子元件拼凑起来的枪状武器。“这是电磁脉冲装置,只要启动就可以让周围的机器暂时变成废铁!”她有些自豪地说道,随后又拿出了一把步□□样的武器。“这也是一把电磁脉冲武器,不过因为范围太小所以只能对指着的机器生效。因此也只能算是半成品。”
“那也很厉害了。”盼安评价道,随后也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装置,那是盼安对照着其他装置做的。“我也尝试做过能让机器人停机的装置,不过因为只能用一次就没继续做了。”
“谢谢你这么说…那能让我看看你的吗。”留渊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随后接过盼安的装置并放在一个带着放大镜的工作台上。“我需要一点时间独处一下,盼安你能带着小望尘出去吗?”久违的聊天时间让盼安忘记了弟弟的存在,现在她才在留渊的提醒下想起了望尘还在房间里。
“啊,好。那我先出去了。”她回过神来,牵着刚刚恢复还一愣一愣的望尘离开了留渊的研究室,正好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遇到了刚刚从储藏室回来的长银。“都拿了些什么吃的啊~”盼安打趣的跟长银说道,她则递给了盼安一个没吃完的黄桃罐头。“剩下的给我吗?”长银点了点头,随后就去三楼“探险”了;盼安则牵着弟弟回到列车上,开始了修车的工作。
“盼安你做的结构其实还蛮不错的,所以我帮你改了一下。”差不多四个小时后,刚刚从研究室出来的留渊将改进过的枪型武器放在了盼安手中,接着介绍起了它的运作原理。“我把你的装置改装成子弹的形状,这样它就能通过这把电磁枪发射出去。现在的子弹能在穿透机械装甲的同时让周围的机器停机。不过这个东西我暂时用不到,那就送给你吧!”
“那谢谢啦…”盼安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把做工精细的武器;虽然外形算不上好看,但内部的零件整齐的收纳和这样流畅的供弹系统是是她完全不能达到的,留渊是怎么造出这种东西的呢?“对了,这把枪的子弹这么造啊?”“嗯,我待会把图纸给你。”
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盼安借用留渊的工具修好了列车的驾驶室,而望尘和长银也没闲着,他们将休整的时间全部用来看书或者研究留渊做的东西。“渊姐姐,会做,机器人吗?”望尘代替长银发问,指着一台一部分碎掉的失控机械;迷彩的掉漆外壳证明了这曾经是台军用的。“并不会哦~这是我自己捡的。不过,我在修好它”“好厉害!”望尘发出了一声惊叹,长银则向她投来了敬仰的目光。
收下赞赏,留渊随后又自豪地从保险箱拿出一张复杂的图纸:“目前我还缺少这个部件…要是你们有看到的话,一定要拿过来给我哦!”留渊指着一个圆盘形的,带着眼睛花纹的零件说道。“好…”望尘偷偷将零件的形状秒了下来,记载了笔记本上;长银则有些不耐烦,抓着望尘去研究那台机器去了。
「它不会动!」
“可能是,坏掉了。”
「修好了不会打我们吗?」
“不知道…”
「…」
“你们几个在聊什么呢?”
“土豆,机器人。”
“诶?!”
摇摆的列车顶上,望尘正拿着望远镜盯着远处轨道旁的那个小黑点,一边则死死抓住把手不让自己摔下去。可能是因为知道那黑点是谁的原因吧,这次的他显得平静很多。
“好快!”
「什么好快?」
“大概是说刚刚修好的列车很快吧!”
“是说,时间。好像昨天,列车才坏掉。”
“完啦~快没信号了。盼安你们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那目的地再——诶?没信号了。”
沟通仪器里留渊的声音逐渐模糊,最终随着信号灯的熄灭彻底消失。关闭沟通仪器,盼安抬头望向车窗外;一座耸入云霄的高楼在铁轨的尽头缓缓升起,好似在呼召着迷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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