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天命缚

辰宝一百三十五年

腊月里的雪,不是飘落,而是硬生生砸下来的。

大团大团,沉甸甸地往下扑,将金碧辉煌的禁宫捂得严严实实,只余一片混沌的白。

风声呜咽着掠过重重殿宇的飞檐翘角,撞在紧闭的朱漆雕花殿门上,又被门内更尖锐、更撕心裂肺的痛呼狠狠盖过。

产房内,烛火被刻意添得极旺,烛泪堆叠,却驱不散那弥漫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也驱不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稳婆和宫女们脚步匆忙细碎,影子在巨大的屏风上投下慌乱晃动的暗影,压低的惊呼与急促的指令绞在一起,像绷紧到极限、随时要断裂的弦。

每一次撕裂般的痛呼传来,都像钝刀子剐在门外那身着明黄龙袍之人的心上。

皇帝朱健,这个平日里威震四海、生杀予夺的男人,此刻在冰冷的汉白玉回廊上焦躁地踱着步。

昂贵的龙纹锦靴踩在刚落下的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却压不住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更压不住门内那令人肝胆俱裂的声音。

他几次抬起手,指尖触到冰凉厚重的门板,又颓然落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惶和无措,眼下的青黑在廊下跳跃的宫灯映照下,格外刺目。

“皇后……究竟如何了?”他猛地抓住一个端着铜盆、脚步踉跄出来的宫女,声音嘶哑,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宫女脸色惨白如纸,盆里的热水映着灯火,竟是一片刺目的猩红:“回、回陛下……娘娘……娘娘在用力……”她语无伦次,不敢看皇帝的脸,挣脱开那只冰冷的手,几乎是逃也似的又钻回那扇仿佛吞噬一切生机的门内。

时间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朱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风雪卷起他明黄的袍角,寒气无孔不入,却远不及他心底蔓延开来的冰冷绝望。他听着里面的声音从高亢的嘶喊,渐渐变成断续的、气若游丝的呻吟,一颗心沉向无底的深渊。

“哇——!”

终于,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婴儿啼哭,如同利剑划破死寂的雪夜,也刺穿了朱健紧绷欲裂的神经。

生了!

他霍然转身,几乎是扑撞到门前。

门恰在此时被从内拉开一道缝隙,一股裹挟着暖意和更浓重血腥气的风扑面而出。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沉痛的老嬷嬷,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出现在门口,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沉甸甸的悲戚。

“陛下……是个皇子……”嬷嬷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可是娘娘……娘娘她……油尽灯枯,只怕……不成了!”

朱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比庭中覆盖一切的积雪还要苍白。

他甚至没完全听清后面的话,只死死盯着那襁褓中皱巴巴、正微弱啼哭的小脸。那是他的骨血,他和阿筠的孩子……

“阿筠……”他喃喃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几乎是踉跄着,朱健从嬷嬷手中接过了那个温热却无比脆弱的小生命。

他甚至没有低头仔细看看儿子的模样,只是紧紧抱着那襁褓,猛地转身,几步冲下回廊那冰冷的汉白玉台阶,踏入了庭院深深的积雪之中。冰冷的雪片立刻扑打上他的脸颊,钻进他敞开的衣领。

他不管不顾,双膝一软,就那么直挺挺地朝着漫天风雪跪了下去!

厚重的积雪瞬间淹没了绣着五爪金龙的锦袍下摆,刺骨的寒意如同冰锥,顺着膝盖直刺骨髓,冲上头顶。

风雪在他耳边疯狂呼啸,卷起他发冠垂下的明黄流苏,雪片沾在他剧烈颤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

朱健只是紧紧抱着怀中那微弱的、代表着新生的温度,头颅深深垂下,几乎埋进襁褓,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无声的悲恸仿佛要将这呼啸的风雪都凝固住。

他就那样跪在雪地里,像一座瞬间被冰封的绝望雕像。

天地苍茫,宫阙巍峨,唯有风雪在无尽的黑暗中呼号肆虐,和他怀中幼子那细若游丝、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

怀中是滚烫的新生,身下是刺骨的严寒与即将到来的永诀。这一跪,时间仿佛被冻结,只有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缕缕白雾,又迅速被狂风撕碎、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只是一瞬,但仿佛过了万古洪荒。

朱健猛地抬起头,脸上已无泪痕,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灵魂般的死寂和刻骨的冰寒。

他抱着襁褓站起身,动作僵硬迟缓,袍摆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他看也没看身后那扇吞噬了他一生挚爱的、灯火通明的椒房殿门,只是用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对台阶上噤若寒蝉、跪伏一片的内侍下了一道旨意:

“传旨……皇后崔氏,诞育皇子,功在社稷,然……崩逝,追谥……孝慈仁慧昭宪皇后。自即日起,罢朝三日,举国缟素同悲……以慰先后……在天之灵……”

风雪更大了,将他冰冷破碎的声音无情地卷散在无边的黑暗里。

他抱着襁褓,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踏过厚厚的积雪,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却也从此笼罩着无尽孤寒的深宫。

那襁褓中微弱的啼哭声,在凛冽的风雪呜咽中,显得格外渺小,格外凄凉。

……………………

辰宝一百四十二年

暮色四合,最后的天光被宫墙吞噬,只余下御书房窗棂透出的昏黄烛火,在渐浓的夜色里固执地跳动。

朱健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御案后,身影被烛光拉长,投在身后那幅巨大的《江山万里图》上,显得有些孤峭。

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最上面一份摊开着,墨字清晰地报告着西南道汹涌的洪水如何吞噬良田屋舍,字字句句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手中的朱笔悬停在半空,墨汁在笔尖凝聚,迟迟未能落下。

殿内静得只剩下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更漏缓慢而单调的滴水声,沉水香的清冷气息在空气中无声流淌。

“吱呀——”一声轻微的推门声打破了沉寂。

皇长子朱康侧身挤过高高的朱漆门槛,一路小跑着进来,带起一阵小小的风,搅动了满室的凝滞空气。

他穿着杏黄色的龙团常服,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着健康的红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朱康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物事,径直跑到御案前,踮起脚尖,努力将那东西高高举起,献宝似地递到父亲眼前。

“父皇!父皇快看!”朱康的声音清脆而兴奋,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是母后留下的匕首!康儿自己磨了好久,您瞧,现在多亮啊!送给父皇!”

朱健的目光,从奏章上那令人焦灼的文字移开,落在了儿子高举的物件上:那是一个深褐色的鲨鱼皮刀鞘,做工极为精良,在烛火的映照下,鞘身上用极细的金线错嵌出的缠枝莲纹清晰可见,华美而繁复,流淌着一种内敛的贵气。

‘这纹样……’朱健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一股冰冷的激流猝然从脚底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那是他深爱的阿筠的信物。

此刻,这柄曾染血、曾承载着妻子体温与勇气的旧物,竟被儿子天真地磨得锃亮,当作一件新奇的礼物呈现在他面前。

指尖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朱健握着朱笔的手猛地一抖,一滴浓稠的墨汁“啪嗒”落在奏折边缘,迅速洇开一团刺目的污迹。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强自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酸楚与尖锐的钝痛。

朱健几乎是屏着呼吸,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鲨鱼皮鞘。他接过匕首,动作异常轻柔。

“好……”朱健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竭力让语调显得平稳温和,“康儿……有心了。”他避开儿子那双清澈明亮、充满期待的眼睛,目光低垂,落在案上那柄冰冷的匕首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匕首轻轻放在奏章旁边,仿佛放下一个沉甸甸的秘密。

随后,他抬眼,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康儿,来年春天,会有专门的太傅进宫,开始为你讲授经史子集,开蒙启智。这是大事,你……回去好生准备,不可怠慢。”

“是!儿臣知道了!谢父皇!”朱康得到了父亲的回应,又听闻可以正式读书,小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之前的忐忑一扫而空。

他响亮地应了一声,像来时一样,带着一阵轻快的风,转身便跑出了御书房。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长长的回廊阴影里,只留下渐渐远去的、轻快的脚步声。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最后一丝孩童的生气也隔绝在外。

书房内骤然恢复了死寂,甚至比先前更加空旷、沉重。朱健没有立刻坐回御座,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立在殿门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像一座沉默的山峰。

晚风不知从何处钻了进来,带着夜露的微凉,轻轻拂动他龙袍的下摆,衣袂无声地飘荡。

“阿筠,若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你定是愿意的,对吗?”

……………………

辰宝一百四十二年,冬。

大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京城。

宫殿的琉璃瓦积了厚厚一层白,飞檐的轮廓在昏沉的夜色里模糊不清。

房内,熟睡的朱健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陷入了漫长而离奇的梦魇。

梦中,没有龙椅金殿,也没有跪拜的臣子。只有无边无际的白雾,冰冷潮湿,包裹着他。

他茫然四顾,忽得看到雾里有两个身影,衣袍飘动,不似凡人。

朱健不自觉地跟了上去,脚下仿佛踩着虚空。周围的雾气忽然变化,凝成地面。一座宏伟得难以想象的宫殿在雾中显现,飞檐直插云端,雕梁画栋都透着非人间的气息。

他被无形的力量带着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奇形怪状的异兽在云霞铺就的廊道间漫步,有的长着五彩的鳞片和角,有的翅膀上还燃烧着火焰;衣袂飘飘的仙人,有的踩着云朵快速飞行,有的在空中下棋谈笑;无数古籍悬在半空,无风自动,书页上流淌着金色的字;奇花异草散发着从未闻过的香气。整个地方仙气缭绕,光芒流转,美得惊人,也让人心生敬畏。

朱健屏住呼吸,悄悄跟在前面两个仙人后面,躲在一根雕着蟠龙的玉柱后面。

他们的声音空灵,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

“辰余赊的国运,快要到头了。”其中一个声音带着点惋惜说道。

“是啊,应劫的人,是朱康。”另一个高个子平静地点头,似乎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朱健如遭雷击:‘怎会是康儿……’

霎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冲出去质问,身体却像被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只听那声音又说:“虽说天道定了,可也不是不无办法。”

“办法?”同伴有些疑惑。

“嗯,生机便在同朱康一代的那几位官家少爷身上。一齐记在那本‘天命缚’上,其中也包括朱康他自己。”

“可朱康不是命里注定的亡国之君?”

“正因为这样,才要把这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共同教养,共同磨砺,或许能借助他们的气运合力,扭转那注定的败亡。”

“可如果……最后还是压不住呢?”同伴的声音变得凝重。

“那……”高个子仙人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肯定,“那便一个人,来坐稳这江山社稷。”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朱健心上。

他正心神激荡,一道冰冷的目光突然穿透雾气,落在他藏身的地方。那两位仙人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洞悉一切的漠然。

“人间的帝王,竟敢偷听天机?”声音不大,却带着万钧之力,震得朱健神魂欲裂。

他来不及辩解,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他,眨眼间来到一个更加庄严的大殿。

高高的九层台阶之上,端坐着一位头戴冕旒、面容笼罩在神光里的神人,威严令天地失色。两旁侍立的仙官神将,目光锐利如电,齐齐射向台阶下渺小的朱健。

“下界人皇朱健,擅闯天界,偷听天机,你可知罪?”神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审判的意味。

朱健心知无法辩驳,仙境的景象和预言的内容历历在目。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深低下头,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我……朱健,知罪。但偷听天机,不是为了私欲,实在是为江山和百姓悬心。纵然万死,也不敢推脱。”

高座上的神人沉默了许久。大殿里只听得见远处飘渺的仙乐和仙鹤偶尔的鸣叫,无形的威压让朱健几乎窒息。

过了很久,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传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痴儿……天机岂是能轻易泄露的?你这么做,已经搅乱了因果。念在你心系黎民,死罪可免,即便如此……”

神光微微波动,宣判的声音落下,冰冷刺骨:

“本帝还是要削你阳寿十五年,以示惩戒。”

话音一落,朱健只觉得一股透骨的冰寒瞬间抽走了身体里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眼前的一切——辉煌的殿宇、威严的神人、缥缈的仙气——如同碎裂的琉璃般片片剥落消失。

朱健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寝衣,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那被抽走的十五年寿命留下了真实的空洞。

窗外,风雪依旧,天色黑沉如墨。他喘息着披上外衣,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一股夹着雪沫的冷风猛地灌进来,吹得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哗啦啦作响。

他望向远处被风雪模糊的宫墙,那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力和坚固的屏障,此刻在他眼中竟显得那么单薄脆弱,好像下一刻就要被这寒冷的冬夜压垮。

梦中的种种像巨石般压在心口。

他不能再等了。

……………………

朱健在临终前,只做了三件事。

其一,他秘密派出心腹,将梦中的那几位孩子带进宫中,分别是上官家的上官擎,李家的李木,以及占家的占洄。

他们被带进宫里时,朱健发现,那一双双看着陌生宫殿的眼睛里,却都亮着一股倔强的光。

其二,他将自己的长子——太子朱康,连同那三人,一齐送进了那座特意准备的僻静小院。

没有储君的排场,没有东宫的尊贵,只用“伴读”的身份。他要这四个孩子,在同一个屋檐下,吃同样的米粟,读一样的史书,练一样的剑法,学一样的治国道理。

他要他们像兄弟一样长大,不分彼此。

朱健看着情同手足的四人,心中欣慰。

时间白驹过隙,转眼间无数个年头过去了。

在朱健生命走到尽头前的那个黄昏,雪停了。

夕阳像血一样红,将寝宫染上一层凄艳的颜色。

他挥退了所有太监宫女,只留一盏孤灯在床边幽幽地亮着,被召来的,只有上官擎、李木、占洄三人。

朱康,并不在场。

朱健躺在龙榻上,气息微弱。

他看着跪在床前的三个青年,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那眼神异常温和,甚至带着点悲悯,像是要把他们的样子,连同那份沉甸甸的托付,一起刻进骨子里。

“朕……即将寿终正寝。”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朕不怕死,只怕死后这万里江山,亿万百姓,没了依靠,乱了套。你们三人,包括康儿……是朕留给辰余赊的最后一线生机。”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才郑重地说出那番在心底埋藏了多年的话:

“朱康……他是朕的儿子,也是同你们一齐长大的伙伴。他继位后,你们要尽心竭力地辅佐他,就像朕一样,守住这祖宗传下的基业。”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和沉重,紧紧盯着三人:

“但是!如果他……以后不堪重任,如果他倒行逆施,将这江山推向深渊……那么,为了天下苍生,你们便要自己动手,从他手中接过这担子,另立新君!”

他的神情无比坚定:“你们要记住,这社稷,远比一个人重要,远比亲情重要!这是朕的意思!”

他疲惫地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声音里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叹息:“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你们放手去做。朕在天上看着,绝不怪你们。”

上官擎、李木、占洄三人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肩膀微微颤抖。

那句“绝不怪你们”,像烙印一样烫在他们心上。

朱健看着他们,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最终只是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他像是终于卸下了背负一生的重担,缓缓地、彻底地合上了眼睛。

窗外,最后几片零星的雪花,悄然飘落。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

朱康登基了,年号没有改变,依旧沿用“辰宝”。

上官擎、李木、占洄三人,依旧如从前一样,尽心尽力地辅佐朱康。

朝堂议事,君臣奏对,表面上看,同先帝在世时没什么不同。那个雪夜孤灯下的秘密嘱托,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深深烙在他们几人的灵魂深处——朱康或许隐约知道父亲有所安排,却永远不知道那晚他缺席的寝宫里,究竟说了什么。

他们记得那个风雪弥漫的夜晚,记得那盏昏黄摇曳的孤灯,记得那句重逾泰山的“绝不怪你们”。

更记得,在那座小院里度过的无数个晨昏,记得雪地里打滚、嬉笑追逐、争抢一串糖葫芦的少年时光……

有史书记载:

“辰宝一百六十一年冬,显宗朱健崩于乾凤宫,年五十八。”

辰余赊的万里江山,就在这年复一年的落雪中沉默着。

像一位固执地伫立在风雪中的老人,等待着那个被预言了结局的到来,亦或者等待着那几个曾被寄予厚望的人,在命运的关键时刻,做出那个艰难的选择。

雪,还在无声地下着……

……………………

辰宝一百六十三年

上官府中,有一本秘密记载的史书。

“辰宝一百六十三年,帝讳康弗纳群臣谏,轻信宵小,以无端之罪诛戮廉吏百余。民怨沸然,道路以目。

是岁,帝特诏上官氏昆仲二人、占府占氏长子、李氏二子入宫,侍读东宫,与皇太子祁及诸宗室子共学。”

次年冬,上官擎伏案而写,在他身旁,是他的发妻芸熙源,两位垂髫孩童正靠着他们酣然入梦。

一式两份,上官擎秘密派人送到了李府和占府。

他重重叹气,温柔的抚摸着两位孩童的胎发:“先帝所言不错,这天下,确是要更迭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因为这是作者是第一次写作,所以肯定会有很多不足,欢迎各位读者指导批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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