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蒙优雅地执起茶壶,重新将秦宰相的茶杯斟满,然后才道:“咱们且先不提令千金婚后的生活是否如意,首先她作为准王妃,为王爷诞下嫡子这个重任,她肯定是没得跑的。
其次,珍娘娘虽然平时也很纵容王爷,随他怎么玩,但她对门第血统却又相当看重。所以王爷玩归玩,珍娘娘却不允许他随随便便与别的女子诞下子嗣。
另外,王爷对王妃的一往情深是众人皆知,他也不可能在王妃生出嫡子之前,先让别的女人为他生下孩子,这明显是对王妃的不尊重。
所以,这生孩子的事落在令千金身上,就显得责任更大了。”
秦宰相手里紧紧攥着茶杯没有言语,他知道童子蒙说的是对的。
童子蒙继续道:“目前他们才刚新婚不到一年,王爷不举之事尚且还可以瞒上一瞒,可两年后、三年后呢?王爷天天在外面打野食,那么多人都可以证明不是王爷‘不行’。但两年后、三年后王妃还是无所出的话,那别人只会把‘不行’的那个人锁定到王妃身上,说出来的话只怕会很难听,比如:难怪王妃留不住王爷,原来是只不下蛋的鸡……”
秦宰相听到这儿,面色阴沉地瞪着童子蒙。
童子蒙一点儿也不怵,面不改色地继续分析道:“可王妃又如何向世人证明,其实并不是她的问题呢?她百口莫辩,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那她嫁给王爷还有什么可图的?身份、地位还是荣华富贵?他三王爷有的,难道你们宰相府就没有?说得再直白一点,他三王爷也只不过是个空有虚衔的皇室贵胄罢了,在宫里的话语权还不如宰相大人您的大呢。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说王妃图的是王爷爱她。呵呵,王爷成天往芙蓉楼里跑,甚至新婚第二日就去芙蓉里搞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他何曾在乎过王妃的感受?是否顾全过你们宰相府的面子?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为免也太可笑了些吧?
所以,既然是王爷不仁在先,您又何苦还跟他保留那点翁婿情意?”
秦宰相的心里虽气得不轻,但面上看着还算平静,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什么尔虞我诈没有见过,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挑弄情绪。
“公子的话虽说得没错,但老夫想不通的是……公子您长得一表人才,家产殷实,又还尚未娶妻。照理说,以公子这样的条件,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您为何不好好挑一个黄花闺女,却偏偏要选一个嫁过人的妇人呢?”
童子蒙笑笑,“说来也不怕您介意,其实在下家中已有一妾,他与在下情深意重,在下虽未正式迎娶,但除了他、在下也未想过会再迎娶别人。早前令千金多次找在下谈及婚嫁之事,在下也曾跟她有过说明。”
童子蒙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秦宰相脸上的神色,他相信秦书爻之前肯定有跟她爹提起过此事。所以,他唯有不遮不掩、坦坦荡荡地将话挑明了说,才能让秦宰相相信他的“诚意”。
秦宰相垂眸举起杯,饮下一口茶后不急不缓道,“那公子既然如此宠爱你那妾室,如今为何又突然转变心意了呢?”
童子蒙苦笑,“说来惭愧,我那妾室虽千好万好,但有一点不好,就是无法为我生下一男半女。可家中长辈催促得紧,在下为了给长辈交差,所以不得不做出让步,答应重新娶媳。
但是别的女子在下不知根底,怕将来与我那爱妾争风吃醋伤了我那爱妾的心。可我又不能对新妇说,我娶你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并无爱意。那样的话,势必会闹得很难看,将来还影响对子嗣的教育。
人常说,家和万事兴,若是天天后院失火,我安抚好了这边,又要去安抚那边,岂不累死?
所以,那日我在为三王爷施针的时候,突然对王妃起了怜悯之心,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王妃未嫁之前曾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她说她不在乎我爱不爱她,她只需要一个身份和一个生嫡子的权利即可。
于是,我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我和王妃都有不能对外言说的苦衷,何不互相拯救对方于水火,各取所需?”
秦宰相眼眸深深地看着童子蒙,“就这些?”
童子蒙笑了笑,继续道:“当然不止这些,其实还有另一个因素也是我考虑令千金的原因。”
秦宰相正了正神色,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他们今天要谈的关键。
童子蒙道:“之前,令千金曾多次找到在下,反复提及一只关于马蹄莲镯子的事,并且急于与我结成连理。
因为当时正是在下与爱妾爱得浓情蜜意之时,怕爱妾因令千金三番五次找我之事而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便转手把那镯子让给了钱坤定。等后来秦小姐再来此处与我密谈时,我才知晓那镯子似乎与什么先皇的秘旨有关。
可是镯子既已出让,再想索回却不那么容易,我当时便与秦小姐商量,要不再去钱坤定用高价将其赎回。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后面的事宰相大人您也都知道了,当日三王爷与我紧紧咬价、谁也不让,最后还是那钱坤定的庄主出来插了一脚,将镯子判给了三王爷,我也因此与自家的东西失之交臂。
钱坤定那件事结束以后,我便有意接近三王爷,想从他那打听一些关于马蹄莲镯子的秘密。结果他一问三不知,最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此事一直在我心中耿耿于怀,那马蹄莲的秘密在我心里就像被猫挠过似的直痒痒。所以,这便是我选择令千金的另一个原因,我相信,只要我与令爱成了一家人,大人您就会告知我答案。大人您说是不是?”
秦宰相见他该说的都说了,问得也够直白,自己若再虚与委蛇就显得太没有诚意。他之前一直想拉拢这个童雁秋,但找了无数种借口都觉得不合适。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情势也对他最为有利,若他再拿乔的话,恐错失良机。
“你说你曾向三王爷打听过马蹄莲镯子的秘密?”秦宰相问道。
童子蒙点点头。
秦宰相笑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个秘密?那秘密,除了死去的卫子敬外,恐怕就只有我和书爻知道了,说不定连卫晚意都未必知道呢。”
童子蒙听到这儿突然用手拍了拍脑袋,“哎哟,对了,我都忘了还有卫晚意那号人物了。上次在假山那儿,我见令千金对卫公子好像还一往情深、旧情难忘啊?
这镯子的事又是从卫家传出来的……莫非我与那卫公子之间,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哎呀,这下麻烦了,如今卫晚意又再回来,估计令千金也不会再考虑我了吧?”
秦宰相脸上一哂,想起了他寿辰那日他们在假山边偷听到的那一幕,还有童子蒙当时满脸的怒意,尴尬道:“书爻跟卫公子的事早已是过去式,卫公子如今对她的态度,您那日也看到了,书爻心里有数,应该也已死心。所以他们再无可能,公子倒是不必太担心。
公子刚才的提议,老夫听了觉得可以考虑考虑,但不知老夫能在这里面做些什么呢?”
童子蒙笑笑,心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明了,便道:“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在下也不可能明晃晃地去王爷手里抢人。而且即便抢过来了,我与令爱也只会落得一身骂名。再加上王爷的性格又那样霸道,这样的夺妻之恨他怎可能轻饶,我也不希望我跟令爱的事再被他给搅黄掉。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妨借鉴一下王爷当初从卫家抢人的手段吧,凡事总得事出有因,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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