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好了吗？”阮青菡在外间扯着嗓子问，时不时还探着头，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换好衣服的聊苍在里间踌躇着，穿上这衣服倒是不难，但是要走出里间这一步确实挺难的。

“你换好了吗？要不要我进来帮你一下。”阮青菡又接着说。

女孩子的衣裳是比较复杂，她担心他不会穿。

“不用！”聊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聊苍迈这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里间，他实在是难以理解现在自己的这种行为，他一定是疯了！

当聊苍走出里间的那一刹了，阮青菡眼前一亮。

聊苍身穿一袭淡粉色长裙，裙面上用金线勾勒了一片小花，裙摆处还点缀了几只蝴蝶，栩栩如生地流连于花间，腰间还系着同色的丝绸带子，款款落下，柔顺至极。他的手还虚虚掩掩地端着，不让搭与双臂上的披帛滑落。只是聊苍的身量是高大了些，上半身有些紧，将他的身形都勾勒了出来。

阮青菡看到他那不自然但又微微揽着的的双手，她赶紧移开目光，抿嘴，扭头，动作一气呵成，强压住自己逐渐上扬的嘴角。

没想到女子微揽披帛的动作，他还学得挺像，阮青菡不能让自己脸上的笑被聊苍看见，不然他能把她吃了。

“阮青菡！！！”

果然，下一秒聊苍震怒的声音就刺破了她的耳膜。

她在笑，他都看见了，她还假装在躲！

他真的烦透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生气，又不能拿阮青菡怎么样。

阮青菡听到他的声音，马上调整自己的状态，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竟露出了无比真诚的表情，赶紧起身迎上去说：“好看啊，个子长得高，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聊苍低头看着面前阮青菡的头顶，眯着眼睛，眼底带着几分危险，问道：“真的吗？”

“真的。”阮青菡睁着一双真挚的大眼睛看着他。

但他总觉得她在演，而且演得有些浮夸。

“只是，感觉还差点什么？”阮青菡围着他转了转，不断打量着，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他的脸上。

她若有所思后说：“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你先不要把衣服换回去哦，一定哦。”阮青菡深重地叮嘱完，又提着裙子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聊苍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听话地坐下来等她回来，时不时还摸摸自己衣服上的飘带。

不一会儿，阮青菡就捧着一个木匣子跑了进来，路上她可是一刻都不敢歇，生怕自己回来晚了，聊苍就把衣服换回去了。

回来看到聊苍正乖乖地坐在窗前，她倒觉得这个人还蛮可爱的，明明每次都很生气，但是又都会乖乖地去做。

阮青菡把匣子放在聊苍面前的小桌上，郑重其事地说：“我觉得你虽然穿了这件衣服，但是你的头还是个男子模样，就显得这件衣服有些突兀，我完全看不出这件衣服好不好看，所以让我给你重新梳个头吧。”

阮青菡赶紧从匣子里拿出梳子，迅速移到他身侧，其实这都是她看见聊苍穿裙装之后的突发奇想，都是她编的。

当阮青菡的手刚要接触到他束发的冠时，聊苍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阮青菡看着他，无辜地问。

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坏心思，仿佛一眼就能把她的心里看穿，聊苍收回视线，默默地把她的手腕放开，淡淡地说：“没事。”

那张无辜地脸在配上这么纯粹的眼神，他好像拒绝不了她。

但是他的举动，把阮青菡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她的想法暴露了，他又要生气了，这不比让他穿女子衣裳更过分，还好还好，他离奇地没有生气。

阮青菡轻轻摘下他束发的冠，被高高束起的青丝散落下来，她拿起手边的梳子，认真地给他梳头发，梳子的锯齿缓缓划过他的头皮，酥酥麻麻的。

聊苍看着身侧的阮青菡，她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嘴里还哼着似有若无的小曲，聊苍心里的怒气也被一梳一梳的完全带走了，他甚至觉得今日的阳光正好，连窗外早已熟悉的景物都美好了起来。

他好像在收罗进魔域的话本里看过，人间的梳头好像有长长久久的意思，以往他恨自己生命的“长久”，但现在他觉得此时的“长久”也不错。

“好啦！”

在聊苍出神的片刻，阮青菡已经将他的头发梳好了，还贴心的拿了一面镜子放在他面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阮青菡给他挽的是双螺髻，将头发分为两大股，盘结交叠于两顶角，头顶两侧像动物的两只耳朵，她还贴心地给他系上丝带。

突然，阮青菡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他惊愕片刻，注意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问：“这又是什么？”

被他发现了，阮青菡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眼睛瞟向别处，有些心虚笑道：“这是黛粉。”

这时聊苍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她捧进来的匣子，完全打开了，里面瓶瓶罐罐的，这分明是她的妆盒！

“阮青菡，你别太过分！”聊苍说，明显有些有心无力，现在好像连生气都生不起来了，今天他还是经历得太多了。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就让我画一下嘛。”阮青菡乞求道。

她真的很想看看聊苍做女子打扮会是什么样子。

聊苍看着她，双手抱在胸前，傲娇地说：“不行。”

这扮可怜的招数已经用得太多了，对于今天的他来说已经没用了。

阮青菡气馁地低下头，就在聊苍看着她想着她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时，响起了她阴沉沉的声音，“事已至此，那只有——多有得罪了！”

说着，她便起身朝聊苍扑了过去，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高低得把这个妆给他化上。

聊苍接住她，成功地被扑倒在了榻上，嘴里还不忘惊慌地质问：“阮青菡，你干什么？”

阮青菡把他压在身下，罪恶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脸颊。

聊苍还妄图挣扎起来，阮青菡尽量用自己那细胳膊细腿按住他。

肢体碰撞之间，聊苍突然不动了，耳根子“刷”地一下红透了。

她、她、她的腿，碰到了．．．．．．

聊苍的手握紧衣衫，关节微微泛白。

他看了看伏在自己上方的阮青菡，几缕发丝耷拉下来，拂过她的下颚，接着是她光滑的脖颈，以及微开的领口，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段记忆，那个寒冷的夜晚，烛火下白嫩的皮肤和那若隐若现的.....半圆。

聊苍赶紧挪开自己的视线，只觉得身体燥热得厉害，但是身体却以不敢挪动分毫。

一脸委屈样，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负。

窗户没有放下来，还好外面没有人经过，不然他们现在这样的姿势，很难解释得清。

阮青菡发现聊苍不动了，心里还挺开心，他要是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接着便仔仔细细地给他化妆，用黛粉描眉，再用妆粉均匀地覆盖在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上，点上淡淡的胭脂，最后还拿出一张口脂纸放在他的唇边。

阮青菡盯着他的嘴唇，将自己的嘴唇微张，发出“啊”的声音，示意他张开唇。

面对她灼灼的目光，他有些情不自禁，跟着她的动作，也将自己的唇张开，学着她微抿嘴唇的动作，一抹红便落到了他的唇上。

阮青菡用手指擦拭着他的唇角，将晕出来的红抹掉，每一次触碰都仿佛落在了他的身体里。

阮青菡打量着他的脸，但他此时却不敢直视阮青菡的目光，仓促地将视线看向别处，生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异样。

大功告成！

阮青菡从聊苍的身上爬起来，然后伸出手，拉着他的胳膊，将他也拉了起来。

看着他妆后的模样，谁还分得清他是男子还是女子啊？配合着些许躲闪的目光，脸上微微泛红的愠色？竟还有些娇俏！

这时阮青菡才发现聊苍神色有些古怪。

完蛋了，一时太投入，玩过火了！

聊苍肯定被她气得不轻，她得在风雨来临前，赶紧跑。

她迅速从榻上下来，来不及好好欣赏聊苍的花容月貌，甚至连东西都没有收拾，一溜烟跑了。

聊苍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的情绪一直都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但这段时间他的情绪起伏很大，会生气、会开心、会躁动、会期待，他真的越来越像个人了。

越像人，他便越在意阮青菡，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离她跟近些。

“尊上。”

乌瞳刚刚现身，弑神剑迎面便朝她刺来，“锵”地一声钉在墙上。

还好尊上手下留情加上她跑得快，不然此刻钉在墙上的就不仅仅是弑神剑了。

若不是这弑神剑，她都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刚刚她见的难道不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