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那日夏侯蔼得了太后的懿昭后就独自在寝殿中饮酒,仇厉进去的时候连个宫人都没有,仇厉当时就在想,夏侯蔼身边一直都是没人的,连千万百计得到的狗都死了,除了那只软枕也没见夏侯蔼喜爱过什么,连一盘菜都只能吃三口,以防被人窥了喜恶。

夏侯蔼散着发,身上披着件海棠红的云锦寝衣,懒洋洋地斜卧在软榻上,见到他,眼底有零星的笑意,**的足朝他勾了勾,随后亲自为他斟酒,擎起玉盏要与他共饮。仇厉身为皇帝的亲卫是不可当值饮酒的,便不肯喝,夏侯蔼也不强求,一双吊梢丹凤眼定定地看着仇厉,眼梢存着些酒后的风流意。

仇厉触及那双微醺的美目,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他在崖边濒死之际的许诺,那今日你便与我共死,来生我投身成女娇娥,给你当媳妇儿。

夏侯蔼突然轻哂一声说道:“我当是命犯孤星,与我亲近之人全都死了或是离我而去,唯有你,许是你们南烛蛮子的命够硬,才能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还没被我克死。”

仇厉神色一滞,缓缓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侯蔼笑他犯傻:“皇家子嗣的暗卫连出身都不调查清楚?那也太儿戏了。”

仇厉拳头攥紧,似乎有些难堪:“那你当时明知道我是外族,就不怕我异心弑主?”

夏侯蔼用唇舌衔着杯盏,一边笑得轻颤一边任烈酒淌入喉中:“怕,所以暗中观察你了很久,但后来我想,你加入暗无天日的暗卫营,弑同门杀盟友才手握红令走出了那座阎罗殿,当了皇家侍卫可谓是为自己挣得了一份好前程,我着实想不出你要弑主的理由。如今你也算押对了宝,不是吗?”

仇厉低着头沉默不语,少顷,眼前落下了一片娇艳的海棠色,接着一个携着馥郁酒香的身子便投入了怀中,夏侯蔼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仇厉下意识地用手托住了他的臀以防他滑下去,这两个动作他们皆做过很多次。夏侯蔼封了太子之后,三更天就要起身读书习武,每夜子时才得休息,但小孩子哪能缺得了觉,他常常累得伏在案牍上便睡了过去。仇厉便过去抱他上榻,这个时候的夏侯蔼很乖,软软的小手自动环上了人的脖子,仇厉托着他的小p g就能将他抱起来。待抱到了榻上,夏侯蔼也不撒手,用手脚箍着人,像番尧之地进贡的那只没有尾巴的熊一般挂在他身上。仇厉无法子,只能坐在塌上,夏侯蔼就往人怀里一靠,很快就再次睡了过去。

如今他俩都长大了,两个成年男子这样叠在一起,暧昧的气氛在俩人近在咫尺的气息中蔓延了开来。

夏侯蔼比仇厉矮了大半头左右,此刻的姿势正好与他齐平,他直勾勾地望进仇厉的眸中,声音如那魅惑人心的妖物一般:“你要不要再压个宝?”

仇厉的眼中有一瞬疑惑,下一刻又有了些许错愕,因为夏侯蔼张口吻住了他,一个略显生涩的吻,不急切也不浓烈,像只喝水的猫儿一般慢慢地,一点点地舔舐着他的唇,期间还有些不得其法,略显懊恼地咬了他一口。

仇厉拉开了夏侯蔼,俩人都有些微CHUAN,他皱着眉看着眼尾染上了海棠春色的夏侯蔼,喉结滚了滚:“你要干嘛?”

夏侯蔼大胆地在人sh扭了扭,感受到一个.......:“G你啊,你都......”

仇厉制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咬着牙说道:“陛下,你喝多了。”

夏侯蔼勾了勾唇,脸上是一派从容之色,口中却说着混账话:“是喝多了,温饱思Y Y嘛,快点快点,**苦短值千金,你已经浪费了百金了。”,说着爪子就要去扯人的.....

仇厉抓着他的双手,手上用了力几乎要将他捏疼:“为何是我?自你登基以来,那些人就没少往你的后宫塞女人。”

夏侯蔼双手被制,就用嘴去拱人脖颈,热烘烘的气息喷洒在仇厉耳侧,含混道:“女人哪有男人带劲。”

仇厉一把将他从身上撕了下来,眸中有浓浓的恼意:“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的男人们可供陛下驱使。”

仇厉在人后从不对他用尊称是他从小就默许的,一连叫了两声陛下,当真是的恼了。

夏侯蔼还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塞进他怀里,轻轻地蹭,缓缓地说:“我不要他们,我只想要你。”

下一瞬他就被一股大力压在了塌上,仇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在上面。”

夏侯蔼的目光都是潮湿的,昂起头伸出舌尖往人喉结上一舔,哑声道:“那便如你所愿,这么累人的活儿换你来做好了。”

仇厉气息渐沉,他像只攥住猎物的猛兽,目光专注地盯着身下的人,喉结一滚便发狠地咬了上去。

和夏侯蔼方才那个吻完全不同,仇厉像是要撕碎他一般拼命啃噬着他的唇,不消片刻彼此都尝到了血腥味,夏侯蔼觉得疼,又觉得快活,一股隐秘的酥麻感自体内升起在心间落下,他伸手紧紧地揽住了身上的人。

天一亮仇厉下了龙床就得到了一纸羽林军右骑将军的委任手谕,皇帝亲签的手谕,仇厉问还躺在塌上的夏侯蔼这是什么意思,夏侯蔼将脑袋往锦被中埋了埋,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不耐烦地说道:“看不懂吗?这是封赏,暂时先做个副手,等有了功勋在擢升你为羽林卫的大统领。”

仇厉当下冷笑道:“这就是你翻了我的牌子之后的赏赐?”

夏侯蔼腾一下坐了起来,又扯到了某处不可言说的伤,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口气也冲了起来:“怎么?嫌不够?那你要什么?金银珠宝?高官厚禄?豪宅……除了美眷,其他随你说。”

仇厉将手谕抛到了塌上,嗤笑道:“陛下好生大方,我区区一个侍卫消受不起这份圣恩,陛下收回去吧。”

夏侯蔼立马火了,怒目圆睁地骂道:“你竟敢不接圣旨?你……你简直不识好歹……你这是抗旨,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

还没说完,下颚就被仇厉掐住了,仇厉剑眉怒张,星目中透着砭骨的寒:“我不要以为什么?我不要以为陪你上了床就可以为所欲为还是恃宠而骄?你以为我是你后宫的那些女人,得了圣宠就要感恩戴德?你随手赏的就值得我感激涕零?”

仇厉撤了手,恭敬地退至床边,敛了眉眼,行了个君臣礼:“臣多谢陛下恩宠,臣先行告退。”,言罢便拂袖离去。

夏侯蔼傻愣愣地看着他就这么走了,第一次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在塌边摸了个昨晚喂那人喝酒的玉盏,掼在地上听了个响儿,却得不偿失的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处,不得不又躺了回去,心中恨恨道:“不知好歹的南蛮子,我一片苦心让你去羽林卫试炼一番,日后好有所成就,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冲我发脾气……哎呦,疼死我了……蛮子就是蛮子,跟狗一样弄上了就不撒手,折腾了我一整夜……就这么不闻不问的跑了,死蛮子,狗东西……孤迟早有一天砍了你的脑袋,不,先砍了你那根驴货……”

待仇厉折返的时候,看到这人已经侧着身子睡着了,头埋在锦被里,被子团在胸前抱在怀中,SHEN ZI却大半露在外面,鸦发凌乱地散了一塌,雪白的背上有刺目的红斑青紫,是他昨晚没轻没重地弄出来的,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一身嫩皮,一碰一个印儿,如今看着有些可怜巴巴的。

仇厉方才走出去之时,殿门还没出就瞧见廊庑下跪了一排宫人,管事大太监看到他如看到救星一般。昨夜夏侯蔼将所有人都遣走,留下口谕说无诏不得进殿。可这都晌午了,也没个音信,众人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伺候,只能在这里候着,见到仇厉忙上前问道:“陛下可起身了?需不需要老奴带人进殿伺候?”

仇厉被盛怒冲昏了头,此刻才清醒了几分,这龙塌上一片狼藉,他就把人扔下自己跑了出来,若被宫人们窥出端倪,传出去也不知道是丢谁的脸。便朝那管事大太监丢下一句:“都下去吧,内殿用不着你们伺候。”,说罢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吩咐道:“派人去把御清池准备一下,一会儿陛下要用。”

仇厉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塌上之人,那人便憋不住转过身来瞪着他,察觉到有人进殿之时,他就醒了,知道是仇厉才一直装睡,如今看他像木头一样站着不动,白了他一眼,:“你还回来作甚?气不过想再回来教训我几句?”

仇厉不接话,被子一掀就将他揽着腿弯抱了起来,夏侯蔼赤条条的就这么被人抱在手里,脸上有些挂不住,拧着身子就要扑腾,仇厉伸手往他pg上一拍:“你不疼了?”

夏侯蔼顿时不动了,气得眼都红了,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半晌憋出一句:“疼。”

“疼就别动。”,仇厉捡了件昨夜被抛在地上的寝衣往他身上一罩,便抱着他大步朝御清池走。

夏侯蔼将脸埋在他胸口,气不过张嘴便咬,又啐了一口:“呸,梆硬!还咯牙!”

仇厉托着他的腰.......夏侯蔼......,嘴里嚷嚷着:“你早哪儿去了,这下好了吧,啊呀呀……别他妈地弄的,……别了,又不会……”

仇厉神情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专心致志地干手里的活儿:“你该知道我是个墨实。”

夏侯蔼挣脱不得......,随他...... ,“所以呢?”

仇厉过了半晌,口气有些委顿:“在我们族中墨实视为不详。”

夏侯蔼乜了他一眼:“那还真是可惜了,你若是个红实,银实的,就让你帮孤生个孩子了,那你就能母凭子贵的尽享荣华富贵,也用不着去羽林卫军营里历练了,还要整日带兵巡防,风里来雨里去的当差那么辛苦。”

仇厉手下没停:“那你怎不让我去戍边?不仅风里来雨里去,还血里来火里去。”

夏侯蔼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能性,随后摇了摇头道:“不行。”

仇厉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为何不行?”

夏侯蔼一瞬都未停顿,说得理所当然:“因为我舍不得。”

然而舍不得人的夏侯蔼,后宫的佳丽却一个都没少收,太医局送过来的有助于繁衍子嗣的汤药也一碗都没少喝,兴致来了还不管不顾地往仇厉shen shang pa。仇厉不堪其扰,索性去了羽林卫做了名普通的侍卫,但没了与皇帝的裙带guangxi,兢兢业业地干了几年才升到了中郎将。

但夏侯蔼日常护卫依然需要他,仇厉忙得两头跑,俩人相处的时间也便少了起来。夏侯蔼就在宠幸后妃之时让他守夜,仇厉在寝殿外站得笔直,听着殿内发出的x声x语,他嘴上虽然一声不吭,但若下次夏侯蔼再想......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不是给他脸色看就是直接将人搡开。

夏侯蔼哪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主儿,嘴上还不饶人:“孤不嫌弃你是一个墨实,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如此一来俩人关系更僵,每次上 CHUANG都要先打一架,仇厉不可能真的动手伤他,但夏侯蔼哪里识什么好歹,逮到机会就是又上手又上嘴的,所以每次都要挨上结结实实的一顿。

经年往事,彼此纠葛近二十载,确实算得上是这世间互为顶顶亲密的人。仇厉深知怀中之人手段狠戾,对任何人从不心慈手软,但唯独对他,在几次三番盛怒至极之际也没有真正地对他下手。他心中后悔今日贸然质问他,心中明明已有答案,夏侯蔼虽然暴虐嗜杀却从不对无辜百姓下手。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去问了,因为他心中惶恐,恐他终有一天难为天理所容,被人从金銮殿的宝座上拉下,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出身在南烛围所,当时大盛的皇帝把他们南烛人圈集在一处,让大盛最强壮的士兵与他的族人们不断□□,生下的孩子从小便训练成武人。他就是这样被生出来的,一个大盛士兵可以是很多孩子的爹,根本就无从考证到底谁是谁的种。他的嬢嬢见他是个墨实怕招惹了祸端便想将他掐死再偷偷扔到山涧,没想到他只是被掐晕了,半路醒来哭闹了起来,引来了一对以打猎为生的夫妇闻声过来查看,他的嬢嬢索幸将他送给了这对无儿无女的夫妇。后来他在那对夫妇的家中一开始中也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然而好景不长,待他长到三四岁之时,那对夫妇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便被冷落在了一边,不想好好对他又怕他跑了,凭白养了这么些年,就用根链子将他拴在院子里,当狗一样养着。有次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动手抢了养父母亲子的馒头,还将那孩子推在地上磕破了脑袋,养父过来揍他,他打不过但像个狼崽子一般,咬上了一块肉就不撒口,养父母眼见这孩子养不熟了,就将他卖进了暗无天日的暗卫营换了银子。暗卫营被称作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惨无人道的训练不仅折磨着他小小的身体,还消磨着他的精神和意志。他失去了孩童的天真无邪,变得麻木不仁,冷血残暴,九岁那年他在暗卫少年营中崭露头角,在最后的考核中手刃了同期的伙伴。他永远记得他落刀之时,那个在通铺上睡在他身边四年的孩子眼中的乞求,那是在这四年里唯一能与他说得上话的人。那人最后说的是,我们结盟,把他们干掉。他俩并肩而战,真的将场上其余二十八人清剿,当空旷冰冷的格斗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一时的同盟瞬间分崩离析变成了敌人,他毫不犹豫地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其斩杀,而后他手握着唯一的红令走出了那尸横遍地,血气冲天的格斗场,成为了当时年纪最小的暗卫。从此他不再行走于阳光之下,他只是藏在暗处的一柄利刃,出鞘便要见血。

原以为这一生便如此度过了,在某一个上天安排好的时点,如他们暗卫营的先辈们一样,殉职于某个任务中就再也不能归营。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番号,死去之人的番号很快就会被撤回,再由新人顶上。

直到十岁那年,他们暗卫营被先皇召见入宫,他见到了将来要与他纠缠一生的那个人。入宫后他才得知此番是要为当朝的四皇子挑选暗卫,他心中不愿入宫,恨极了这大盛皇室带给他这一生的苦难,没想到偏偏就只有他一人入选。

行主仆礼之时,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不大点的小豆丁,发现小豆丁也在看他,孩子生得一双玲珑大眼,眼尾有一点吊梢,小脸儿嫩得像块白豆腐,说话还带着小奶音,他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这句当时令他嗤之以鼻的话,没想到一语成谶,他完完全全都是属于夏侯蔼一个人的,夏侯蔼不仅是他的主子,更像是他唯一的亲人,也像他……穷其一生也触不可及的爱人。

是的,他的目光早早地就锁在了这位可望不可及的人身上,至于这情愫是从几时开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在悬崖边的那句来世给你做媳妇儿,也许是在这深宫的樊笼之中无数个相互依偎的寒夜。

他明知道这终究是自己的一生都无法宣之于口的亵渎,却甘愿退到一个默默地用生命去护他周全的位置。为他去斩断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流矢,为他去击挡背后悄然劈来的利刃,与他的刀名一样,他愿一生从龙,目光所及之处是信仰也是宿命。

之后在那个半醉半醒的春夜,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他心中的兽像失了柙板的桎梏一般倾巢而出,疯狂又偏执地汲取S X之人的美好,心中还未来得及欢喜,又因为翌日的封赏让他的一颗心如置冰窟,之后他从有所期待到逐渐麻木,再到如今的互相折磨。

他很难再理清自己对夏侯蔼究竟是怎样复杂的感情,是情根深种也是宿怨难消,是爱意入骨亦是痛恨沁髓。每当夏侯蔼招嫔妃侍寝却要他守夜,且第二日必再与他欢好,他胸中的怒意轰鸣,方寸间像被利刃划破,那污秽的脓血汹涌而出,危在旦夕却求救无门,只能坐以待毙。

他们在床上的契合度很高,食笋知味,欲壑难消,可是身体上再如何得亲密无间,他们之间却像隔着万顷山塬。只要夏侯蔼还是帝王,他仇厉就只能站在他身后望其项背。他们是君臣,是主仆,是挚友,是至亲,唯独不可能是爱人。他曾经无比晦涩阴暗的想过,要把他高高在上的陛下带走,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一辈子只能依靠着他而活。可终是舍不得,没有人比他了解夏侯蔼为了走上这王座付出了多少努力,从小学习治国之道,为君之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登上皇位后更是一日都不敢懈怠,光是处理朱批就经常通宵达旦不眠不休,他暴虐恣睢却也励精笃行,登基八年独立执政四年,真的开创了这太平盛世。仇厉终是不忍让他一身光芒被蒙了尘,他要他做流芳百世,供万人称颂的帝王。

仇厉揽住了夏侯蔼因为盛怒而微微颤抖的身子,心道,没关系,你不用属于我,我属于你便好,从你六岁起,你就拥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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