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不死的，”凛风的眼睛盯住了屠声，“就算开采西格玛水晶的任务失败了，现在的第一军团也完全可以和海章猿一战。”

雷燃坐在凛风的身边，知道凛风这句话不假，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第一军团现在装备满员，如果放弃开采西格玛水晶的任务的话，能源足够支撑我们返航，也可以进行大规模作战。”

下一秒，只见视频另一边的屠声摇了摇头。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能够确定罗斯海海域里的海章猿数量和种类，”屠声完全没有向雷燃和凛风让步的意思，语气十分冷淡，“也就是说，主动权现在掌握在阿尔法的手里。”

“我刚刚说，阿尔法袭击漆副将是为了让防卫军停止开采工程，这已经是非常乐观的想法了，”屠声侧过头，看向了会议桌子正中央的一簇花，“阿尔法绝不仅仅只进化了力量这么简单，它同时还具有智慧，万一现在罗斯海里出现了一百只，或者两百只这样的智慧型生物，联盟现有的武器是没有办法杀死这些怪物的。”

“中子弹，确实对阿尔法有用，但是无法击毙它们，只能让它们陷入昏迷的状态，第一军团，有多少人能够在现有的武器装备下，用冷兵器杀死阿尔法？”屠声看着雷燃和凛风，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

“我可以！就算拿人海战术堆，也有办法杀光它们！”凛风接了一句，说完之后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变白了。

坐在凛风身边的雷燃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凛风打算拿第一军团战士们的生命，去填这场海上战役的战线。

凛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的，但是他实在是无法克制这样的**。

他刚刚已经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做出了在确定海章猿的数量和种类之前，巡逻舰战士不得出舱战斗的命令部署。

但是面对屠声，凛风想起来了自己和漆铭的最后一段谈话就是在谈屠声，他现在面对着这位多年的死对头，只会让他想起来漆铭最后的样子，现在又是在商量战术，他真的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手刃阿尔法的渴望。

理智和感情同时在凛风心里烧，让他的头脑无法一直保持清醒，所以他才口不择言地说出了用人命去堆的话。

他后悔得要命，漆铭被洞穿胸膛的那一幕又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让凛风感到眼前一片鲜血淋漓。

他不想让防卫军的战士白白送死，也不想漆铭白白牺牲。

后怕、愤怒与军人本能的理智混合在凛风的脑子里，让他的决策判断出现了起伏，一时间难以保持冷静。

“凛风，冷静下来，”屠宇看了一眼凛风，“这不是第一方案。”

凛风用那双布满鲜血和尘土的手搓了搓脸，他感觉不到手上和脸上的痛，只能感觉到自己眼眶的热意，他快疯掉了。

屠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屏幕里的凛风，心里略过一丝不忍，但还是一字一句地把自己所有的猜测说了下去。

“所以，在和阿尔法作战之中，最理想的猜测是，阿尔法数量并没有多少只，它们只是想让防卫军把工程停下来，并不打算和第一军团对上，第二个猜想是，第一军团和阿尔法的实力差不多，主动权在它们手里，如果现在第一军团撤了，西格玛水晶任务失败，如果我们不撤，它们也有能力随时和我们决战，最糟糕的猜想是……”

屠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阿尔法的实力超过第一军团，它们现在不出现，并不是因为惧怕我们，而是像遛狗一样，和我们耍着玩。”

“你还真是婆婆妈妈……”凛风的话刚骂了一半，雷燃就按住了他的肩膀，打断了凛风的话，避免了会议进展中出现更难听的话。

“屠声，这也仅仅只是猜想，不是现实，”雷燃看向了屠声，“战略上不能不战而逃，更何况西格玛水晶的意义重大，如果放弃，以后人类就要永远困死在陆地上，再也没有能够杀死阿尔法的机会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附和声，所有人都觉得不能逃跑。

占据了防卫军三分之一有生力量的第一军团，浩浩荡荡地出海，却只是去溜了一圈，任务完不成不说，还被不知道数量的海章猿吓得撤退，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也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

就连坐在屠声身后的罗涵都略略站了起来，对屠声喊了一句：“少将。”

屠宇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又看向了屠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赞同雷大校的话，战略上不能不战而逃，”屠声赞许地看了一眼雷燃，说道，“现实的问题已经谈完了，我们来说一说战术。”

视频那边的雷燃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敌暗我明，只能主动出击，全歼罗斯海海域里的海章猿，让工程继续进行。”屠声说道。

“会不会太冒险了？”有一名中校从座位上探出了头，问道。

“会，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屠声回复道，他又看向了屏幕里的雷燃，问道：“第一军团少校以上军衔的人，有……”

“带我和凛风，一百五十一名。”雷燃直接回答道。

“工程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工？”屠声问。

“三个小时。”雷燃说道。

“工程完工之后，用可控核聚变作为动力，把足够的西格玛水晶带上来需要多久的时间？”屠声问。

“稍等。”雷燃说道，她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得到了对面电话的答复。

“冯总工程师说，只要工程能够完工，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把足量的西格玛水晶带上来。”雷燃说道。

“好，也就是说，我们要在六个小时之内，杀死所有的海章猿，”屠声说道，“我们不可能等烧第二轮太阳的时候再把水晶带上来，太阳蓄能的三个小时之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屠声又看向了司令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建议，第一军团少校以上军衔的人出海和海章猿战斗，剩下的人留在主舰上，如果在六个小时之内，战斗失败，剩下的人放弃西格玛水晶的开采任务，撤回基地，保留力量，以待来日。”

屠宇皱起了眉头，表露出了不赞成的神色，问道：“为什么只要少校以上军衔的人？他们都是联盟的精英。”

屠宇的意思是，拿精英去执行这项送命概率很大的任务，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司令官，这不是田忌赛马，如果要把战斗的赢面拉到最大，只有少校以上军衔的人才有可能和阿尔法一战，哪怕是这样，也还要看罗斯海里有多少只阿尔法，才能知道我们能不能赢。”屠声侧过头，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屠宇缓慢地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找海章猿？”一直没说话的凛风问道，“现在所有的探测手段都不起作用了。”

“用眼睛找。”屠声回复道。

“怎么找？”凛风反问道，“现在这里是极夜，海水是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罗斯海的平均深度只有五百米左右，”屠声想起了自己母亲的研究，里面有过对罗斯海海域状况的记录，说道，“没有太阳，就用光照，你们的探照灯能用吗？”

“能，”雷燃估算了一下功率，“就是范围很小，不可能照亮大范围的海域。”

屠声想了想，问道：“罗斯海海面的冰层现在是什么情况？”

雷燃向镜头做了个暂时中止的手势，站了起来，走到了镜头之外，随后很快就回来了，说道：“现在海面上的冰层还是碎成了大块的，破冰船刚刚回来不久。”

屠声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雷燃，帮我接通冯总工程师的电话。”

雷燃照办了，没过一会，冯总工程师的声音就传到了会议室里。

屠声开门见山地问：“冯博士，如果用巡逻舰的强光从海面下照上冰层，能不能让海底亮起来？”

所有人都被屠声的这个想法惊到了，会议室里发出了一两声小小的抽气音。

冯总工程师的电话里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这等待的过程里，每个人都觉得煎熬。

最终，电话里传来的是好消息：“五百米的平均深度，可以，但是，每个地方的深度和地形不一样，肯定会有地方光线很暗，或者照不下去的情况，还有就是考虑到风浪和破冰之后的冰山移动，就算巡逻舰的发出的光是固定不动的，整个海底的反射光都会很不稳定，就像蹦迪的光线一样，”

屠声说：“好的，谢谢您。”

不能要求太高了，这就是行的意思。

屠声又示意雷燃切断冯博士的通讯后，他站了起来，转过头对着司令官说道：“司令官，我请求坐梭战机出海，协助第一军团。”

屠宇在第一时间没说话。

屏幕里，凛风倒是轻轻地笑出了声，对屠声说道：“你还算有种。”

雷燃知道屠声的战斗经验是可贵的，如果屠声来，第一军团就算得上是如虎添翼，所以她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屠司令官。

屠宇看向了屠声，问道：“你手上的任务，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但在六个小时之内，不会有影响。”屠声回答道。

屠声这句话说得很自然，仿佛他真的能在六个小时之后取得胜利，顺利返航一般。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屠声手里都有什么任务，但是气氛终于从刚刚的紧张氛围中缓了过来。

屠宇点了点头，看向了屏幕，说道：“凛风，你的状态不稳定，现在由屠声作为第一军团的总指挥官，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是，凛风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只见凛风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动，就像被当场免职的人不是他一样。

“马上出发。”屠宇对着屠声说道。

“是！”屠声应了一声，又对着屏幕另一头说道：“我们保持联系。”

雷燃点了点头，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