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向北连着座不太高的小山丘。我在山脚附近挖了三个陷阱,还在树杈间搭上网。
本以为不会有收获,毕竟设在山脚下,我没什么方向感,不敢往山上走太远,只能一点点摸索着扩大范围。几天前下了场小雨,枯树枯枝上有的冒出了木耳和蘑菇。我摘了回去,木耳无毒煮熟晒干即可,野生菌菇认识的只有那几种,颜色鲜艳的肯定不敢吃,还有一种白色长杆的也有剧毒,当时在拾荒队有位队员误食了上吐下泻没两天就去世了。
后来我才知道做饭阿姨是故意的,那位队员曾经害死了她的女儿,至于怎么害死的没有详说大抵是意料之中的。她也因此被逐出了队伍,在丧尸潮离开庇护所,下场可想而知。
没出事之前那位阿姨很照顾我,大概因为我总是一副很沉闷的样子,她做饭我都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帮忙,她也告诉了我很多做饭的窍门。
在她离开时,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把私下里积累起来的食物都塞给她。她笑着拒绝了我,安抚我要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外婆说过,辛榭也说过。
晒干的木耳菌菇囤起来挂在仓库里。
路边草木泛黄,花椒树已经是紫红色,回来的时候割下来几串调味。
缠着梧桐树的藤条掉光了叶子。
原本就不宽的乡间小路都被杂草覆盖,黄绿相间的草丛里姑娘果长的茂盛,毛茸茸外壳里是红色的果子,后来这东西几经包装被送大城市里身价直接翻了好几倍。
我摘了个撕去柔软的外壳填到嘴里,味道很淡,和樱桃有些相像,但是没有樱桃酸甜可口。
小时候就盼着能够吃到成熟的姑娘果,从青翠的果子等到发黄,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红艳艳的。还不到成熟的时候就被爷爷当做杂草连根拔起丢到土垣上,这东西好像怎么薅第二年都会重新长出来。
克里特拎着斧头跟在我后面,也学着摘了个姑娘果塞到嘴里,不开心的嚼巴两口。
路边有大片匍匐的枸杞藤,我摘了个还红艳艳水嫩的枸杞子给他,他咂咂嘴估计也没吃出什么味道。
出门前和他解释了一番,不仅要搭地窖的屋顶,更重要的是找些干燥的木柴回去冬天烧火用。
虽然田地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木头,但是质量比不过松木。
松枝燃烧哔哔剥剥淌出来的松油使得燃烧更旺。
之前砍断的切口渗出的松油汇成珍珠大小,拿刀刮下来存到盒子里搓一段灯芯可以用上好久。
尤其是之前还见到了青色的松塔,高高的挂在树顶。
第一个陷阱里有只灰兔子,缩成一团冲着我呲牙咧嘴,沉甸甸的,我激动地几乎要咧嘴跳了起来。
第二个陷阱挖的略深里有两只肥硕的野鸡,扑棱着翅膀想要飞出来,被我用绳子捆了翅膀丢进筐里和兔子一起。
还有一个陷阱四周都是挣扎的痕迹,应该是猎物逃走了。树上的网只捕捉到三四只小麻雀,受到惊吓叽叽喳喳要啄我,最后被我扯下来放飞了。
见收获不错,我又把陷阱重新掩盖,还撒了把随身携带的南瓜籽希望有猎物继续上钩。
半山腰有几颗粗壮的松树结满了手掌大松塔,松树长的茂盛有十几二十米,我不敢爬的太高,捡手边的砍下来克里特就在树下把掉落的松塔拾到麻袋里。
到最后和克里特一人杵着一根长竹竿骑在结实的树杈朝着树冠敲打。
差不多收集了小半袋子,不过里面的松子根本不够填饱肚子,只能作为日常零食。
山上树木很多,他挑了棵和我腰差不多粗的白杨树,挥着斧头砍向树根,斧头下落时他嘴里嗬了一声,斧刃深深地楔进树根里。我怀疑他没做过这种事情,好几次斧头落偏了砍得树干上几道平行的切口。
他的双手不像我这般已经磨出了一层厚茧,反而是保养的很好,打眼一看便是没吃过苦受过累的,不过那天能挖出地窖那么大个坑,手上也没见有血泡倒是令人意外。他用一只脚踩着树根,双手摇撼斧柄,艰难地把斧刃拔出来。白杨树摇摇欲坠,在他最后一斧头下去终于轰然倒地,惊飞了半山的鸟雀。
接下来的半天就在他砍去多余的树杈,修葺成一条滚圆的木桩子中度过。
入了秋正是蚊子横行的季节,被咬了就是圆鼓鼓龙眼大小的一个脓包,虽然来之前我们都把袖口裤腿用绳子扎紧,可是还有蚊子不住的往脸上脖子上飞。
我找了几株已经枯黄的艾草揉成团在附近点燃,特有的气息伴着青烟浮起,耳边终于清净了些。
找艾草的时候在棵树下拾到四枚蛋,青色的蛋壳比鸡蛋大上许多,不知是鸭蛋还是鹅蛋?
可是附近没有看到大鹅的影子,连叫声都没有听到。
我把削下来无用的树枝砍去叶子拖到空地暴晒,等过几天水分挥发的差不多就扛回去劈成一截一截的堆到柴堆里。
那些木柴堆了近半面墙,我仍觉得不够,尤其是现在多了个克里特。
不仅要做饭,更重要的是取暖。
经历了没有暖气与空调的冬季,周围不断有人因为受不了寒冷离去,在钢铁水泥的城市里,焚烧一切能够燃烧的发热的,饥饿、寒冷、疾病如同死神的镰刀毫无顾忌的收割着生命,活着的人,只能用侥幸来形容。
地上落叶不少,我一脚滑进淤泥里,隔着鞋面都能感受到冰凉的泥水倒灌。
“嚯!”
拔出鞋子,触手黏糊滑腻,我惨叫一声以为自己摸到了蛇,手心里冰凉蠕动的,忙缩回去心想这个季节蛇都去准备冬眠了再仔细看那黄褐色两指长的原来是泥鳅。
大概是地势低洼雨水堆积在这里,时间久了淤泥里就滋生了泥鳅。这种东西生命力很旺盛,不吃不喝离了水也能活很久。
“怎么了?”
克里特急匆匆赶来,许是我叫声太凄惨,他连手中的斧头都没来得及放下。
我摇头表示无事,捞起条满是泥巴的捧到他面前:“瞧,今天可以喝肉汤了。”
谁料他的反应比我还大,连连后退两步吓的瞠目结舌:“这是什么?”
“泥鳅啊。”
“泥鳅?”
他一副闻所未闻的样子,甚至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见泥鳅在我掌心里扭曲着翻了个面流露出讶异。
这东西太滑腻,找个缝隙就能钻出去,克里特砍了半截竹子做了个竹筒才把它们都装进去。
我挽了衣袖在冰凉污浊的泥浆子里摸索,鞋面裹满了黄滚滚的水泥,克里特也放下手里活计,和我一块在落满枯叶的泥地里摸泥鳅。
水洼不大这些泥鳅都狡猾的藏在淤泥里,克里特比我敏捷,他总能精准的翻开泥块子找到藏匿其中并不起眼的泥鳅,并对玩泥鳅这件事乐此不疲。
等我俩从泥潭里出来,脸上衣服上满是黑不溜秋的泥点子,妥妥成了个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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