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的死亡

现实的恐慌

末日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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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无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她转头看向窗外，楼前的梧桐树上缀满了毛茸茸的果实，细小的绒毛被风吹散，落到二楼的窗台上。

“聂小姐呀，你起来了没有？”门口传来楼下邻居阿姨的敲门声。

她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一动不动平躺着：“吴阿姨，我醒了。”

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圆脸卷发阿姨。她先将手里的早餐盘放在餐桌上，走到卧室，熟练麻利地将聂小无上半身扶起来，让她纤瘦的胳膊搭着自己的肩，将女孩整个人直接抱了起来，再慢慢放在床边的轮椅上。

“今天天气不好哦，我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吴阿姨嘀咕了两句，但没有期待得到她的回应，走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聂小无轻轻摩挲着扶手，转动着轮椅，进入洗手间。

这是她失去行走能力的第五年，也是她独自生活的第二年。

从家中搬到城市郊区的小楼里，她没有打算再走出去。

每月支付楼下房东的一笔房租和生活费，楼下的照顾只是她为自己设下的一道心理屏障。

她依然在努力保持独立，尽管有些事情，始终无法做得像以前那样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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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她把餐具盘放到厨房做了清洗。若不是万不得已，她所有事情都想自己来处理，不愿意给别人添半分麻烦。

上午10点钟，太阳白晃晃地照进来，她拉上窗帘，在书桌前打开了书写键盘。

手指在键盘上快而密敲击着，轴音逐渐填满了素白的房间。

尽管现在已经有了非常智能和方便的语音输入与指划虚拟键盘，但她依然坚持用传统的打字方式。

小说中的人物已经进入了一场无法预见的冒险，而她，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默默记录下这一切。

完成最后一段文字后，聂小无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疲惫。

她是网络上最受欢迎的作家，但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容貌——

屏幕上跳出的字句与她的现实有些遥远。在她的故事中，女主角总是强大又勇敢，与伙伴们在星际中展开冒险。

而真实的她，连从轮椅上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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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习惯，现在的她应该登入了游戏，在伙伴们陆续上线前，将一切筹备工作做好。

她刚要准备做什么，突然收回了手。

她忘了，游戏中的她，已经死了。

她的手指停了停，最终还是戴上了通讯眼镜。

眼前刚刚传来画面，几条未读消息浮现出来。

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事，她点开其中一条，看到的是编辑发来的审核意见：“读者反馈男三和女二意未平，你看要不要加一篇番外？”

聂小无忍不住笑了笑，翻到文章的最后一页，眼神在字里行间游走。

虽然在她心里，这部小说已经接近尾声了，但她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思索为两个角色改变命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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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昨晚死了？”突然，屏幕上跳出一条群消息，是六碗。

“什么？你说的什么？”聂小无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六碗是在问游戏里的事。

“我刚才上线，发现你没在了。”六碗发了一张游戏画面截图。

聂小无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本能地想要回复，却又停了下来。

她一向不喜欢让别人太过担心自己，尤其是六碗。他总是能看出来她哪里不对劲，即使她什么都不说。

“死了啊。怎么了？”她简单回了一条消息。

六碗的回复很快：“什么鬼，没打起来就死了？丢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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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游戏里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重新开始。而现实里，许多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6=1啊，等你快回来了，我们就去矿井接你。”六碗已经在线下跟李骄阳约好了松城汇合的位置，他准备提前出发。

她知道，六碗是在给她留着一扇门，只有他知道她的现实情况，怕老友此刻孤单失落。

“好。”她说。

她把写完的小说重新打开，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写作上。

窗外的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仿佛有什么不安定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聂小无突然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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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焦虑，远远传来的车辆喇叭声、喊叫声让她无法忽视。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城市的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些混乱。

有人跑过，有人停在路边低头看着手机，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

“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语道。

她试图打开新闻查看情况。眼前的消息只是几则零散的报道，有人提到突发的暴力事件，有人说听到不明的爆炸声。

“末日？”她低声念出这两个字。

她很快关闭了新闻，屏幕上的信息模糊不清，无法透露更多的内容。她的心跳加速，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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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喧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洪流一样，涌向了这栋安静的郊区小楼。声音愈发明显，急促、刺耳，带着一种急切的节奏。街上的人们开始加速奔跑，四散而逃，许多低头交谈的人也变得愈加焦虑。

“吴阿姨！”她喊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控制着轮椅，缓慢地驶到楼梯口，探出头往下看去。突然，一股剧烈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吴阿姨倒在了楼下的地板上，脖子已经血肉模糊，她丈夫正趴在她的身体上，嘴巴正疯狂地撕咬她的皮肤。

聂小无的心脏猛地一沉，脑袋轰鸣着发出阵阵痛感。她迅速缩回了头，屏住了呼吸。

随即，她转身飞快地回到房间，猛地关上了门，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

她觉得还不够安全，吃力地拖着餐椅将门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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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找六碗，两人对话还停留在中午，一直无人接听。

她又打电话想要报警，忙线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是她看错了吗？丧尸不是游戏里的虚拟设定吗？怎么会出现在现实当中？

她想起了游戏群。她打开一看，里面有无数条未读，最近一条是一分钟前发的。

“真正的末日来了！你们保护好自己！”

来自黄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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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黄意宁正迅速穿过住院部走廊，赶到急诊大厅。医院中已经弥漫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气息。

作为一名新晋的儿科医生，黄意宁其实还不太适应高压状态，她平时面对的都是住院部的小朋友。但方才接到紧急命令，所有在岗医生全部支援急诊部。

同事们正在忙碌着，一名护士走向她：“黄医生，快来帮忙，最新的病人，都是不明原因的晕厥和暴力症状，还有一些轻微的暴力伤，好像发生了大规模的突发事件。”

黄意宁心头一紧，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开始查看病历和病人的状况。

“你看这些患者的反应，好像比我们处理过的任何病例都要异常。”护士继续道。

黄意宁蹲下身，仔细观察一个昏迷病人的症状。突然，她置于耳边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爸？”黄意宁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意宁，帝都情况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我刚从电视上看到些新闻，似乎全球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你那边可要小心。”

“我知道了，爸，这边也有些情况，我在处理。”黄意宁的语气压得很低，她不想让父亲听出她的紧张，“这些病人的症状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感染，可能是某种未知的病毒。”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爸爸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我和你妈不用担心，记得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

黄意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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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同一个城市里，警局里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

“龙岚，出警！”

“怎么了？”龙岚抬头，他刚从单位宿舍的床上爬起来，连续加了几天班，才补了半小时觉。

“失控骚乱，很多人无故暴力伤人。还有不少人被送到医院，伤势严重。”

龙岚皱了皱眉，随即站了起来：“你马上汇报上级，我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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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让龙岚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市民们已经开始失去理智，暴力爆发得没有任何征兆。暴力者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股疯狂的力量，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打斗。

“所有人都退后！”龙岚大声喊道，试图让周围的人保持冷静。然而，这些人似乎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暴力的冲突并没有因此停歇，反而愈发激烈。

就在这时，路边的电子广告屏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出现了一则新闻播报：“全球各地出现前所未有的暴力事件，专家警告这可能与一种新的未知病毒有关。”

“病毒？什么病毒？”龙岚愣了一下，他心头一紧，一名混乱中的男子猛地冲向他。

龙岚本能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迅速将其控制住。然而，他的手臂触碰到那名男子的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躁动与力量，那名男子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敌意，仿佛有某种非人类的力量支配着他。

“快，带走他！”龙岚厉声指示同事。

他迅速松开手，站直身体，望向更远处的骚乱区。整片区域的秩序已经彻底崩塌，街道两旁的商店玻璃已经被砸碎，人们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四散奔逃或是相互撕咬着。

作为一个资深警察，龙岚经历过许多社会动荡和灾难，但这一刻的局势，完全不同于以往。

“继续保持秩序，封锁道路。”他指挥着警员继续行动，但心中却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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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黄意宁的消息已有一个小时，平时活跃的群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所有的新闻都在报道，城市暴乱，人们失去理智，互相伤害着，如同嗜血的野兽，或者行尸……

没有人可以分出精力去关注别人，从危险中逃离，才是最重要的事。

只有聂小无，打开了窗户，沉默地望着窗外。

世界的秩序在她眼前崩塌，恐慌的气息弥漫四周。

她哪里也不能去。

她无处可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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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坍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