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偌大的军营能容纳下几千人的生活起居，食堂作为重要的生活建筑，建设在接近军营中心的位置。只有步行一种选择的江琛一行人走了大半天，才走到军营的中心地带。

食堂是一座二层高占地广的白色建筑，相比之下，灰扑扑建在食堂旁边的仓库，看起来只有食堂的三分之一大小。

“所有人都在这里吃饭，早先军队把大半的士兵宿舍楼空出来，一栋专门留给感染病毒的人，其他的用来安置附近的村民。”章天澈指着远处一片建筑说道，“后来疫情越来越严重，军营里人心惶惶，有人连宿舍都待不下去，晚上偷偷睡到食堂里。有人这样带头很多人都跟着都过来了。”

江琛皱眉：“病毒如果在人群中爆发，影响会更大。”

章天澈叹了口气，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当灾难的源头和机理都未知的时候，愚昧会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当时包括章天澈在内的所有人对此都无可奈何，这股力量不仅让军队失去完全辖制他们的权力，也为后来的分裂埋下了伏笔。

江琛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对章天澈感同身受。一旁的兰夏却仿佛根本没注意他们的交谈，目光四处游移，最后落在了食堂对面的几幢办公楼：“那是什么地方？”

这是兰夏第一次主动询问章天澈，医生介绍到：“军营里最大的办公楼，一层有一间是我原来的办公室，上面是军营首长们办公的地方。”

兰夏盯着背对他们的办公楼，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扇扇飘着绿色窗帘的窗台，楼梯和大门都建在了另一边。

“我们先去仓库看看，等会再去那里。”江琛看出兰夏没说出口的渴望，拍了拍他的肩膀。

章天澈对这个决定略有不解：“那栋楼一直是行政楼，里面除了文件资料应该没别的东西了。”

江琛笑道：“说不定那些资料里有丧尸病毒的基因序列呢？”

章天澈对此嗤之以鼻，如果能测出基因序列，他们在面对丧尸病毒的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江琛没有急着直接闯进仓库，而是带着另外两人围着仓库检查了一圈。到了这里，地上的尸体减少了许多，但比起当初他们经过的魏家村，依旧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仓库周围的这一片地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痕和弹·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致命伤多半是肉搏火并的结果。

兰夏没有放过一具尸体的打算，江琛认真检查的时候，他不嫌脏地在这些尸体和腐烂的骷髅中间翻翻找找。

章天澈不适应地低声问江琛：“他以前就一直这样吗？”

“唔，差不多吧，”江琛总觉得有些不对，仔细地对比这里和军营门口的场景，寻找其中的不同，“章天澈，你有没有感觉……”

江琛刚想听听章天澈的看法，神经却忽然一紧，敏锐的第六感传递给他危险的信号。

高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江琛猛地抬头，刚刚他们围观过的办公楼最高层，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离他们不远的兰夏忽然趴下，躲开了这颗枪子。

这声枪响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连串的突突声仿佛死神的镰刀，兰夏也没有停留在原地，就地滚了一圈后，他飞快地往办公楼窜去！

江琛在听见枪声的第一时间就拉着章天澈躲到了仓库的墙后。他看了一眼枪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飞奔的兰夏，咬牙对章天澈道：“你先在这里带着，我去把兰夏带回来。”

说着他把枪塞进章天澈怀里，用刚刚恢复的一点能量，制造出一面空气盾牌保护自己。

兰夏已经接近墙边，是狙击·枪最难瞄准的位置，楼顶的枪把目标转移到了江琛的身上。一连串的子弹打下来，强大的冲击力让江琛额头直冒冷汗。好在他对气盾的控制颇为老练，在这种生死关头，更是压榨出自己的潜能。剩余的能量告罄，四肢百骸里却有一缕缕能量渗透出来，细流汇聚成一股细小却持续的力量，维持着异能的消耗。

江琛来不及关心这种细微的变化。不过是从仓库跑到办公楼底短短的一条路，等他贴到墙时，兰夏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江琛仰头看了一眼，谨慎地将空气盾挡在自己的头顶。奇怪的是，当他靠近办公楼时，枪声半路就消失了。对面的章天澈露出半个头，朝江琛摆了摆手，示意他去找兰夏，江琛点点头，贴着墙壁往大楼前面移动。

走廊旁是半人高的护栏，江琛轻松翻过来，落地时小心避开地上一具白骨化的尸体。这具尸体身穿军装，想到他当初为了保卫军营而死，江琛不愿破坏他的尸一遗体。

走廊上也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最靠近江琛的房间房门半开，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江琛皱了皱眉，弯腰拾起士兵尸体旁的步·枪，也不拉开保·险·栓，等房间里的丧尸摇摇晃晃地冒出一个头时，把枪当成棍子使，枪上的刺刀直接让这只丧尸尸首分离。

比起“饕餮”，这只丧尸解决得太轻松，有些出乎江琛的意料。看这房门还在微微摇晃，江琛忽然明白过来，这门是兰夏刚刚打开才打开的，丧尸也刚刚才被放出来。

丧尸腰间挂着一个细长的皮套，江琛扯下来之后发现里面有一根三·棱·军·刺。果断地丢掉锈蚀的枪，江琛随手把皮套塞进背包，一手拿着军刺前行。

一楼所有的门都敞开着，江琛更进一步确定这是兰夏的手笔。办公楼的楼梯设在两边的拐角，江琛从另一面上去，地上有湿润的黑色脚印，应该是兰夏刚刚翻看尸体的时候沾上了脏污。江琛顺着脚印一路跑上楼顶。五层高的办公楼，没有再看到第二只丧尸。

走到五楼中间位置的一个房间门口，江琛注意到脚印的短暂停留。他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望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室里陈列很少，十分符合军人简洁的作风。文件柜、办公桌，电脑，沙发，还有一旁的挂衣架，上面还挂着一件两杠三星的军装外套。

没有兰夏的身影，江琛没有多做停留，刚刚的枪声来自楼顶，兰夏此时也一定在楼顶。

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楼梯，江琛脑中已经闪过无数个问题，楼上传来的只有一声枪响，但不代表只有一个人存在。是B市派来这里的人？还是早早埋伏在这里的其他队伍？

江琛记得兰夏说过，B市基地派来的并不是人，但丧尸总不会连开枪都学会了。江琛好笑于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爬上楼顶时却看到兰夏和一只丧尸厮打在一起，心里陡然一惊。

穿着军装的丧尸有一张铁青的脸，身上腐烂的程度比他们这段时间看到的所有丧尸都浅的多。但它脖子上有一个皮肉翻开的伤口，显出感染病毒后的黑红色。丧尸尖锐的爪子掐住兰夏的脖子，将他摁在楼顶的护栏上，兰夏的上半身已经被它压到了护栏外，随时有可能掉下去。兰夏被掐得满脸通红，拿着匕首的手被丧尸的另一只爪子按住，贴着他自己胸口的位置，刀锋仿佛下一刻就要剖开兰夏的胸膛。

江琛当机立断，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色晶核。这颗晶核是当初他们在粮站时，兰夏从天哥脑袋里掏出来的。由于它的来历，江琛面对这颗晶核时的心情总是十分微妙，此时却已经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顾忌。

蓝色的、极为精纯的能量涌入身体，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地，江琛精神一振，流失的能量迅速恢复。黑光一闪，一道风刃飞快地靠近丧尸的脖子。

丧尸忽然抬起头，灰绿色的眼睛看向江琛，眼神中的机敏和空洞让江琛十分惊讶。呼啸的风刃与丧尸擦肩而过，这只丧尸僵硬却顺利地躲开了江琛的攻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丧尸，眼中没有一丝对于血肉的渴望，动作虽然僵硬，却远比其他的丧尸灵活。最让江琛惊悸的，是丧尸十分有条理的躲避动作，仿佛是套了一个丧尸外壳的人类，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

这也意味着，它刚刚压制兰夏的动作，并不是出于对血肉的渴望，而是单纯想要杀死兰夏！

江琛寒毛直竖，手中的催动十道风刃攻向丧尸。江琛的出现，减轻了兰夏一半的压力，被丧尸压在胸前的手微微转动，刀尖朝向靠自己极近的丧尸的胸膛。这样的偷袭理应不会被丧尸发现，它却似有所觉地低下头，手心用力，神情冷漠地折断了兰夏的手腕。

兰夏本来就脸色苍白，此时面如金纸，呼吸都急促起来。但他一直死死咬住嘴唇，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江琛的风刃来势汹汹，丧尸飞快地后退两步想要躲开他的攻击。江琛这才看到兰夏的状况，怒火猛地被点燃。手心的黑光攒动，风刃在空气中转了个弯，朝丧尸的后背袭来。丧尸略显迟缓地转过身，动作并不快速，却正好把兰夏挡在了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