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是一种D级丧尸，有异能，吃人也吃丧尸。他们叫它，饕餮。”

无所不食，自相残杀，眼前这只丧尸倒是和他的代号很配。江琛不知道兰夏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人，但在兰夏迎向“饕餮”时，他脸上的麻木冰冷，让江琛惊悸。

刀锋每一次砍在“饕餮”的身体上，都会发出碰撞的铮鸣。“饕餮”的骨骼坚硬，身体却柔软得像是流沙，匕首一次次留下的伤口都很快地干瘪发黑，“饕餮”无知无觉，只想从兰夏身上咬下新鲜的血肉。

兰夏的攻击猛烈又快速，连防御强大的土系丧尸也无法抵挡，被他击打得步步后退。因为动作太过用力，兰夏的手腕震得发麻，但他知道自己的攻击还不够。这样的攻击还不够破开“饕餮”的防御。

“饕餮”的两条手臂虽然都已经残缺，但剩下的臂膀依旧如同坚硬的铁棍，挥得虎虎生风。

江琛看到“饕餮”的手臂往兰夏的脖子扫过来，少年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执着地靠前，匕首扎向丧尸的咽喉。

“他想干什么？”章天澈惊呼，兰夏选择这种做法，无异于和丧尸同归于尽。

江琛终于按捺不住，体内的能量全部调动起来，十几道漆黑的风刃划破空气朝“饕餮”飞去。

刀锋从丧尸的嘴巴刺进去，刺穿丧尸的下颌抵住咽喉。兰夏握紧匕首，手柄上的绿光更加强烈了几分，刀刃生生切开卡住它的牙齿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利刃摧枯拉朽一般，将丧尸从咽喉开始，一路开膛破腹。江琛的风刃赶到，他顾忌着兰夏，操纵的风刃一半切向丧尸的双臂，一半劈头盖脸地招呼到丧尸脸上。

黑血飞溅的场面，章天澈扭开头不敢看。兰夏却没有停止动作，他手脚并用地压在丧尸身上，刀刃泛起绿光，砍下了丧尸的头颅。

面目全非的头颅往旁边滚了两圈，被切成两半的下颌骨发出咔咔两声脆响，不同步地狠狠咬合。

江琛耗尽了全部的异能，看到兰夏没事，怒火猛地窜上来。兰夏还半跪在丧尸的尸体上，匕首没控制住力道全部插·进了底下的水泥地，手柄上的绿光黯淡下去。他撑着地，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单薄的胸膛不停起伏，疲惫和疼痛这时候才袭上大脑。

江琛走到兰夏身边，拎鸡崽子似的把少年拎起来。少年迷茫地看向他，江琛气鼓鼓的内心仿佛碰到了一根柔软的针，一下子泄了气。

“你还知道疼啊？”江琛板起脸，避开兰夏的视线教训他，“我真想掐着你的脖子晃晃，听听你脑袋里有没有水声！”江琛越说越气，视线集中到兰夏脸上时，少年忽然摇了摇头。

兰夏满脸无辜：“晃过了，没有。”

江琛磨了磨牙，气急了反倒笑出来，一把拖过兰夏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兰夏僵了一下，下意识想挣扎，却被江琛大力摁住：“别乱动，我看看你的伤。”

兰夏一下子僵住，没再阻止江琛的动作。瞄了一眼他挣扎的时候还刻意挪远点儿的拿匕首的手，江琛没忍住勾了勾唇。虽然风刃把丧尸的手臂砍成了几截，但江琛刚刚清楚得看到兰夏的左肩被丧尸抽了一下。

少年苍白的肤色和黑色的T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领口露出半截胶质的黑色项链。江琛撩了撩领口，兰夏的肩膀上除了背包带压出的淡色红痕之外，还有一道发紫红肿的淤痕，显然是刚才被“饕餮”抽出来的。

江琛心疼地按了按淤痕，兰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到兰夏刚刚对医生的排斥，江琛叹了口气。拉好衣服松开手，江琛脸上又摆出严肃的神情：“知道难受就长点记性，能群殴还要单挑，逞什么英雄！”说着，他忍不住手痒，在兰夏头上敲了一下。

兰夏揉了揉脑袋，一点不觉得愧疚地顶嘴：“我叫你别出手了。”要不是下意识地躲避风刃，他觉得自己还能更利索点。

江琛很想把他拖过来好好教训一顿，但看见兰夏流着血的手时，又忍不住心软。

“纱布拿给我。”江琛一边说着，一边捞过兰夏的手。兰夏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手背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几处擦伤。这些都是他只顾攻击不管防守的结果。叹了口气，江琛拉着兰夏就地坐下，替他拆纱布。

兰夏听话的时候像极了乖巧的家猫，他偷偷看了一眼江琛，江琛假装没发现，绷着脸免得自己心软得太过明显。

“我还不太习惯。”兰夏短短地说了一句就闭上了嘴。

江琛抿着唇不说话，却无奈得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消了气。兰夏甚至不用说清楚，他就能自己拼凑出完整的解释。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还不太习惯依靠你们。

江琛用新的纱布包住伤口，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在一旁假装透明人的章天澈松了口气。

两道视线落在章天澈身上，终于不用和自己的职业病做斗争的章医生忽然有些心虚。干咳了一声，章天澈问：“我现在应该做点什么？”章天澈是第一次直面这么惊险的搏斗，而最后兰夏和江琛一起处理打败了丧尸，难免也激起他身上隐藏的血性，总觉得想做点什么。

照理来说，包扎这种事应该交给章天澈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做，可是“病人”刚才极其不配合，三人不约而同地把这个选项从大脑里划掉了。

“要不然，你挖一下它脑袋里的晶核？”江琛和兰夏对视一眼，询问章天澈。

“哈？”章天澈的听力很好，他只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兰夏把自己的匕首借给他：“用这个会比较快。”说完，他皱了皱眉，从包里拿了一瓶水出来，把满是脏污的匕首冲洗干净。他又艰难地想单手给自己洗手，最后江琛看不过眼，替他把瓶子提起来。

等忙完了这些，兰夏才把干干净净的匕首递给章天澈。章天澈表情神圣地伸出手，即将拿到刚刚大显神威的利器，他心中有些激动。匕首快交到章天澈手里时，兰夏的手下意识地抓紧，愣了一下才松开。

对上章天澈疑惑的眼神，兰夏收回手：“用完还给我。”

察觉到他的紧张，章天澈笑了笑：“当然。”

这些事江琛都看在眼里。等章医生兴致勃勃地转过身，研究怎么打开“饕餮”的脑壳时，江琛揉了揉兰夏的头发：“没事的，慢慢的就能习惯了。”

兰夏垂下眼帘没有应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得不说医学生的适应能力异于常人，章天澈很快就从“饕餮”的脑袋里找出一颗土黄色的晶核，用水冲干净了之后拿过来。

兰夏把晶核收起来，江琛给满脸好奇的章天澈解释晶核的区别和危险。

“有大量的病毒和能量？”章天澈神色奇异地看向兰夏的腰包，他吸收过低级晶核，没想到当时感受到的充沛的能量只是晶核中最安全和普通的一种。

“是，所以除了透明和白色的两种晶核之外，不要吸收其他颜色的晶核！”江琛告诫他，至于江琛当初为什么能吸收那么多D级晶核而不出事，连江琛自己都没法解释清楚。

可能是唯一知情者的兰夏已经怕拍屁股站起来，他问章天澈：“你还想跟我们进去吗？”

章天澈有一瞬间的动摇，如果再遇上一只“饕餮”，他不知道兰夏和江琛能否继续赢得那么顺利，没有谁会喜欢陷入危险的不安。

江琛理解他的犹豫：“我们也可以先出去休息一下。”

章天澈摇了摇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江琛的提议：“还是不了，咱们这个样子，吓到小米怎么办？”章天澈笑容轻松，眼神却很坚定。他不能回去，他怕自己回到舒适圈之后，会失去面对危险的勇气。

江琛点头：“那行，我们直接进去。”他没有忘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放眼望去，整个广场上都没有看到车，不管了是为了兰夏的事还是为了物资，他们都有进去探险的必要。

“我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了解，我来带路吧。”章天澈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回忆了一下军营的布局。他清楚自己不擅长战斗，好在他的记忆力不错。

军营的仓库距离食堂不远，章天澈带着两人往西边走，语气有些不确定：“当初因为病人太多，人手又不够，我也去仓库领过物资。我记得里面的生活物资比较多，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剩下的运输车。”那支队伍出走的时候，章天澈还在病人中间忙得团团转，并不清楚他们带走了多少物资、开走了几辆车。

江琛笑着拍了拍章天澈的肩膀：“本来就是碰运气，没有就继续找，总会找到的。”

章天澈知道江琛是在安慰他，笑了笑没说话，目光不期然地落在兰夏的脸上。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明亮的日光照亮兰夏的脸颊，却驱不开少年眼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