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在一边默默道,“师父您跟一个晚辈计较传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翁与敬闻言眼一瞪,“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不说谁知道!别拦我,今日这架我打定了!”
莫邪笑得不行,她稍稍安抚一下上官烨和唐谦和,看着翁长宁道,“长宁,无妨,”又看向吹胡子瞪眼的翁与敬,“翁掌门,我与长宁和贵派是真心实意交朋友的,与您大打出手也确实不成样子,不如这样,我们到门前广场,一掌定胜负”
翁与敬眉头一挑,“与你这女娃娃一掌定胜负还要去门前广场?”
莫邪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不能破坏您这议事厅啊”
翁与敬给气笑了,他理了理衣服,“行,去广场就去广场,到时候你可别嫌丢人哭鼻子”
莫邪主动让出一条道,“翁掌门,请”
翁与敬“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议事厅。
唐谦和低声急急道,“昭和,怎么回事?”
莫邪颇有深意地看着前方翁与敬的身影,也低声回道,“我需要这剑州”
唐谦和心中一颤,莫邪朝他笑笑便跟着走了出去。
会客厅门前小广场,翁长宁和月漓到底还是为了师父老人家的面子把场子清了。
在场几人都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莫邪,如烟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眼神中却是透露出了几分期待和讽刺。
两相站定,翁与敬冷哼一声,“女娃娃,这场比试是你提出来的,你想好了,到时候输了哭鼻子可不要说老夫欺负晚辈”
莫邪笑了,“自然不会,翁掌门放马过来”
翁与敬胡子又是一吹,心想这女娃娃好生气人,一会儿非得给她揍哭了不可。
他不再说话,周身仿佛渐渐有气流在波动,右脚一步踏开,脚下“轰”地一声震开一方空气。
翁与敬逐渐释放气场,周围几个小辈脸色都一个接一个地变得难看起来,如烟早就退到了后方,月漓撇了撇嘴也退了出去。
翁长宁咬牙站着,扭头看到唐谦和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一样,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他一惊,连忙拉着唐谦和撤了出去。
仅剩的上官烨扇子早就合上了,在手里死死捏着,见大家都撤了出去,他抿了抿嘴,看了看场上依旧微微笑着仿佛气定神闲的莫邪,思索了两秒还是选择了后退。
开玩笑,傻子才在那继续受折磨!
翁与敬余光看到小辈们都已经退了出去,而他正前方那个女娃娃却还是保持着最开始懒散的站姿动也没动,脸色红润有光泽,一点也看不到被压迫的迹象。
他稍稍正色了一些,仅凭这一试探他就知道此女绝非等闲人也。
莫邪见大家都退得差不多了,便也学着翁与敬一样踏出一脚挺胸站好,朗声道,“翁掌门,开始吧!”
翁与敬起了好胜心,点点头,右手逐渐抬起,伴随着整个右臂周围盈盈的气流,慢慢汇聚在掌心处。
莫邪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是翁与敬的对手,所以——
“136,兑一张‘Ctrl C V券’”
她选择开挂。
“Ctrl C V券”,功能性道具,使用者使用后可以复制粘贴任何对象,你一样我一样大家都一样,作用时效最长为半刻钟。
下一秒,两人集聚的掌风蓦地朝对方打了出去,两道凌厉的掌风就像两条咆哮着冲锋的白龙在中途狭路相逢,“轰”地撞在了一起,谁也没有冲破谁的防线,直接把对方都撞散了。
翁与敬眼神一变,那边莫邪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翁掌门,未分胜负,继续!”
翁与敬此刻已经把什么一掌定胜负抛到了脑后,他眼中透露出隐隐的兴奋,脚下一旋,全身用力,“砰砰砰”几掌就打了出去。
莫邪也学着他的样子“砰砰砰”地回击,两人的每道掌风全都在空中相撞四散消失,这也就说明了他们每次出手几乎都是打成了平手。
翁长宁几人自是知道翁与敬的实力有多么恐怖,此刻纷纷都惊讶地张大了嘴,翁长宁傻傻道,“我爹,我爹放水了?”
上官烨意味深长地笑笑,“要不你去试试伯父放没放水?”
翁长宁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看玩笑,谁跟他爹打谁是傻子好吗!
翁与敬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攻击使出的力量是逐渐递增的,这女娃娃却一直跟他打得有来有回,他递增她也递增,仿佛吃透了他一样,但看她的样子却根本就没使出全力。
终于,翁与敬闭上眼睛,右脚再重重一跺,双手划起了太极一样,周身气流迅速汇聚于一处。
上官烨面色一沉,连忙朝莫邪喊道,“昭和!伯父要憋大招了!小心啊!”
翁与敬心里一边骂着上官烨这龟儿小子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一边手下动作不停,想着这次他出九成力定要揍得这女娃娃嘎嘎哭。
莫邪见他在积聚力量,非但没照着做,反而老神在在地抱臂站着看他。
“136,你说以我自身真正的实力,能跟他出几成力打个平手?”
136综合评估了一下,给出了非常中肯的建议,“七成吧”
莫邪感叹了一下,“我估计这次翁与敬得出九成力了,我得把他打服啊,不然这剑州收不下来啊”
“你拿头打啊?”
莫邪笑了,“这不是有你吗?来吧我的挂壁,兑一张‘杠上开花券’”
“杠上开花券”,功能性道具,杠一下翻一倍,使用者使用后可使对象效果翻倍呈现,一次性道具。
缓缓抬起双手,莫邪气沉丹田使出自己全部实力,下一秒,翁与敬已经将那道积聚已久的掌风蓦地打了过来!
“砰!”
场外众人纷纷被冲击**及抬手掩面,待烟尘散去,上官烨几人急急就想去扶莫邪,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翁与敬这一掌是几乎出了全力的,莫邪肯定会吃个大亏。
但几人的脚还没迈出去就顿住了,当场呆在了原地。
场中,莫邪还是原本的位置老神在在地站着,只是胸膛略有起伏,看得出来她也是拿出了真本事。
而翁与敬,几人惊讶地发现翁与敬竟然面色有些苍白,更离谱的是他的位置比之前往后移了一段,脚下还有一道明显的摩擦痕迹。
整个小广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翁与敬率先有了动作。
他重重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摆走到莫邪跟前,咬牙切齿道,“女娃娃,你赢了”
此言一出,旁边几人当即不淡定了,翁长宁惊讶道,“父亲?您轻敌了?放水了?”
翁与敬回应他的只有一巴掌把他拍了出去。
行吧,知道他没放水了。
上官烨又开始摇扇子,只是频率略微有点快,“太不可思议了,昭和,你的实力什么时候这么恐怖了?”
翁与敬继续叹口气,“我出了九成力,却被这女娃娃一掌轰出去好几步”
几人又是一片哗然。
莫邪摇摇头,“我只是取巧罢了,翁掌门光明磊落,是我远远比不了的”
几人却只当她是谦虚,纷纷都道她平时真是太低调了。
翁与敬抬手压下几人的骚动,看着莫邪,“我承认你是个强者,但你身上戾气太重,定是背了不少人命,我还是不希望长宁他们与你走得太近”
莫邪止住了翁长宁要替她解释的话,她也理了理衣摆,再次向翁与敬行了个江湖礼,郑重道,“翁掌门,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代,名书萱,字昭和”
翁与敬眼睛一瞬间瞪大了,胡子又吹了起来,“代书萱?定远伯代书萱?”
莫邪笑着点点头。
翁与敬沉默两秒,哈哈大笑,“难怪难怪,我说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戾气,那我就放心了,定远伯雄才伟略心系天下,翁某也十分佩服啊!”
说着,他忽地看向翁长宁,“长宁啊,多跟那个谁,昭和,对,多跟昭和走动走动,昭和要是喜欢,你就跟她走吧,不用惦记门派哈”
翁长宁:“……爹?”
上官烨:“……伯父,大可不必”
唐谦和:“……?”
月漓:“……哇哦”
如烟:“……!!”
翁与敬又看向唐谦和,“这位小友想必也不是等闲人吧?”
唐谦和礼貌行礼道,“翁掌门,在下唐谦和,家父唐淮北”
翁与敬了然,也拱拱手,“原来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失礼了”
翁长宁也是才知道唐谦和的真实身份,此刻也稍稍惊讶了一下,不过一想也正常,那毕竟是定远伯身边跟着的人啊。
这一比试耽搁了不少时间,翁与敬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走吧,咱们直接去宴会厅吧”
虽然这一桌子都是小辈,就翁与敬一个长辈,但老翁头心态年轻,又很皮,吃起饭来倒也没什么不自在。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来送酒的弟子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白瓷瓶,洒出来的青梅汁溅到了如烟的裙摆上,大家总体来说还是很尽兴的。
席间,翁与敬和莫邪时不时就现在朝堂和江湖的局势你来我往地探讨,聊天中莫邪发现翁与敬的看法与她颇为相似,更加确定了拉拢剑州的可能性。
中途,看到翁与敬起身离开了,莫邪过了会儿也跟着走了出去。
没多久就在路上遇到了往回走的翁与敬,后者看到莫邪等在路上,胡子一吹,指了指头顶,“我这长风剑派的望月楼风景不错,不如去看看?”
莫邪笑着点点头。
望月楼上,一老一少坐在棋盘前你来我往地落子。
翁与敬赞叹道,“想得到像你这样的人物肯定棋艺也不错,不过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不错,老夫全神贯注都差点被你杀个片甲不留啊”
莫邪气定神闲地落子,又在翁与敬肉疼的表情下拿走了几颗白子,“翁掌门肯定也想得到,棋盘对弈无异于排兵布阵,棋差一着可就是满盘皆输,我可不能大意啊”
翁与敬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一边落子一边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定远伯不如展开明说”
莫邪又拿走几颗白子,“我知道翁掌门是个爽快人,您也应该猜得出我的意图”
翁与敬也拿走几颗黑子,此刻却是定住不动了,他抬眸看着莫邪,面色平静,“你想掀翻重来?”
莫邪点点头,也看着他,“翁掌门也能看得出来,指望以太子为首的朝廷是万万指望不上的,能救大齐的人只有我”
“你打算怎么做?”
两人又开始落子,“现在金梁朝堂大小官员有三分之一是站在我这边的,太子和肃王各自有自己的一部分势力,还有一小部分是在观望的墙头草”
“禁军和各地衙门军营,我有把握在动手之前掌握一半以上”
“整个大齐的商贾贸易有七成以上在我手里,北疆五州是我的,过几日我会去文州平定匪患,届时会趁机把西南十二州也收入囊中”
“西域对我表了忠心,东十七郡我在两年前的时候就在安排人过去经营了,如果动起手来我虽不能保证他们都站在我这边,但完全可以压住他们不给我作妖”
“西夏和南越现在虎视眈眈,如果中原狼烟四起,这两国必定会按捺不住联手北上,我有把握这场仗能胜”
她又落下一子,抬眸看着翁与敬,“翁掌门以为如何?”
翁与敬喟叹道,“想不到你已经布了这么久的局了”
莫邪声音平静,“我代家对大齐忠心耿耿,几世忠良都为国捐躯,但大齐却想要我代家死。彼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自保花了不少心思,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是执棋人,他们也该尝尝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滋味了”
翁与敬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莫邪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她笑了笑,“剑州是您的地盘,也是中原对西夏的一道坚固屏障,我需要剑州,也需要武林人士的支持”
翁与敬落子的手一顿,“你是打算发动宫变,还是?”
莫邪摇头,“我会另树旗帜,只有釜底抽薪才能破而后立”
翁与敬抬眸看着她,莫邪直视回去,“到时候我会在剑州称帝建国,会给剑州最大的便利”
翁与敬眉头一跳,就听莫邪继续道,“不过翁掌门放心,待战事平息,我会定都金梁,不会占着您地盘不放的”
翁与敬哈哈大笑,“你这女娃娃真是”
莫邪落下最后一子,把白子杀了个片甲不留,她笑盈盈道,“多谢翁掌门相让,欢迎入股”
翁与敬看着棋盘上自己的一片惨状,胡子又吹了起来,“好啊你个女娃娃,一直在哄着我玩呢!”
两人站在望月楼上,翁与敬看着北方漫天的星辰感叹道,“昭和啊,此去一路必是艰难险阻,我们两个在这里嘴皮子一碰只是一局手谈的时间,但真正去做了,真正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怕是还要过去好几年啊”
莫邪不置可否,她伸出手去虚抓一把,“这有何难?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翁与敬闻言禁不住拍了几下手,“好啊,好啊,好一个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老夫有多少年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少年豪气了”
莫邪笑道,“谈不上少年豪气,只不过是不甘心任人宰割,只能不断地往上爬,为的也只是能把命运交给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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